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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娘娘,这可是皇城无数人心心念念的宝贝呢。”。

妇人谄媚的捧着盒子进献,季贵妃甚至没给一个眼神。

这么多天了,季贵妃心里的痛怎么也抹不平。她昨天梦到了她的嵘儿,梦里的嵘儿又哭又喊,这一哭一喊揪得她心痛。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看到元嵘被……被几个壮汉给……,元嵘尊贵无比,虽是嫁过去和亲,但也是宸国的脸面,怎么可能会被几个低贱的流氓玷污!

不可能的!

还有元嵘虚弱倒在地上,嘴里一直喊着母妃,母妃他肚子饿……

听得她心阵阵绞痛。

今日晨醒时,贵妃的枕头湿了大半。

季贵妃端坐首位脸色疲惫,再厚的粉也遮不住憔悴的容颜,细看之下还是能瞧见那红肿的双眼。

她兴趣仄仄,妇人进退两难很是尴尬。

“娘娘,”,大宫女打趣道:“到底是什么宝物能让人心心念念?这可真叫人好奇呢。”。

贵妃强撑起几分精神,淡淡道:“那就看看吧。”。

殿内顿时舒了一口气。

只有主子好了,底下的人才能好。

“欸!”,大宫女接过盒子,打开确认后呈到主子面前。

贵妃看过去,是一串佛珠。

佛珠?

“娘娘!”,妇人解释:“这佛珠可是了悟大师佩戴过的呢。”。

“都说了悟大师佛法精湛,百年难得一遇,这佛珠也能沾染几分佛性……”。

妇人眉飞色舞自顾自地说,根本没注意到季贵妃逐渐阴沉的脸色。

“了悟大师?”,季贵妃看着妇人,语气平静得不对劲。

“对!”。就是大师!

“太和寺的了悟?”。

“对!”。集齐六神君小像才有这么一串,也只此这么一串,稀罕得很,可送礼不就是要送到人的心坎上嘛!

妇人不禁沾沾自喜,仿佛看到一条向她敞开的康庄大道。

“滚——”。

殿中的气氛顿时凝结。

季贵妃恨恨地将盒子推倒,佛珠从盒子中飞了出去。可她还不解恨,抄起茶杯用尽力气砸向佛珠。

一颗颗佛珠在殿内四散,甚至有一颗滚到了妇人的脚边。

“娘娘恕罪!”,妇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恕罪恕罪,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妇人不知,只是一个劲儿求饶。

“滚,都给我滚——”。

殿内一阵兵荒马乱,所有人战战兢兢退出去了。

等到再次回归平静时,季贵妃捂着胸口眼中闪过厉色。

“了悟!太和寺!是你们害的嵘儿,本宫不会放过你们的!”。

“娘娘……”,侍女小心翼翼不敢进来。

季贵妃不耐烦,“说!”。

一个眼神过来侍女两股战战,颤着声儿答:“西凉那边有消息了。”。

西凉……大祭司!季贵妃精神了。

“快拿过来!”。

她一目十行,惊喜、心凉、失望、愤怒……种种情绪在她脸上先后呈现。

无能为力?补偿?什么样的补偿比得上她的儿子!好笑真好笑!这样的忙都帮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娘娘……玉璋。”,与信件一起的还有被退回来的那枚玉璋。

“什么破东西!”,季贵妃拿起玉璋就狠狠一砸,“滚!”。

玉璋砸在侍女手臂上又跌落在地,碎了一角。

“都给我滚!”。

一场大雨冲刷大地,四月已成记忆,五月在蝉鸣声中踏入夏天。

“后江开门。”。

李璇与元霁又过来了,那日给后澜送终时,后江不哭也不喊,麻木眼神让人挂念不下。

李璇心生一计,“后江,你吃饭了吗?”,无意中又带着一丝刻意。

后江谢过关心,“吃过了,你们坐,我去泡茶。”。

不等他们拒绝,后江转身离去。

这一切好像没什么异样,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依旧努力生活着。可李璇就是觉得不对劲。

她冲着元霁眨着眼,“霁哥哥,我饿了~。”。

元霁懂了,“是啊,今天一大早出门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烧鹅手撕鸡甜水豆腐糖葫芦,李璇悄悄地摸摸撑起来的小肚子,说起谎来不带脸红的。

“是啊,我好饿。”,说完还故作失落地垂下头,委屈巴巴的。

“既然如此……”,元霁转向后江,“后江,不如今天在你家吃一顿!”。

“哦好,”,后江迟钝地往杯中倒茶,完全没在意身边的人在讲什么,“啊?我家!”。

反应过来时茶水溢满了。

“可是我家……”,少年支支吾吾,“我家简陋,怕……”,脸红了。

“没事儿,看!”,李璇举着篮子打开,里面全是菜。

“我们刚好买了菜,走吧,我跟你说哦,霁哥哥做的饭最好吃了!”。

就这样,后江稀里糊涂就被两人带到了后厨。他们顺理成章的动作好像他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直到元霁揭开大锅上的盖子,后江才意识到不好,人慌了。

“不行,等等——”。

来不及了,元霁已经揭开了锅盖。

灶上的东西温了又温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不能再吃了。

李璇与元霁沉默,他们猜对了,后江这几天都没吃饭。

“后江,你这几天都吃的什么?”,李璇叹气。

“我……我,”,后江此刻,是难言地窘迫,“……”。

灶上的肉汤,没有动一口。

元霁大概猜到了什么,“后江,这些菜都要化了,你要不要吃一口?”。

“我吃不下。”,他看着锅里的菜眼睛发红。

这是后澜为后江做的最后一顿饭。后江舍不得吃,他向平常一样读书写字,洗漱睡觉,可最怕闲下来,每次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倾听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个时候他就靠着灶台入睡,伴着烟火味好像看到了后澜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李璇看着后江的表情觉得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就看向元霁,元霁只能和她说了自己的猜测。

脸庞尚未脱去稚气的少年一直在故作坚强,却也掩盖不了他已是一个孤儿的事实。他强忍泪水故作坚强地样子,让人难过,让人心疼。

李璇夹了一筷子伸到后江嘴前。

“后江,既然是后澜姐姐做的,这一片心意不应该被辜负,可是,”,她皱着眉,说:“这些菜都变味了,后澜姐姐也不会希望你吃现在的这些吧。”。

“就吃一筷子怎么样?”,她眼中含期许。

亮晶晶的眼睛撞进了后江的眼睛,他的眼早被红色晕染了一层又一层。

“再说,霁哥哥可是也略通医术,你放心吃吧。”。

若是真的等到这些菜霉了臭了一点都吃不得,不知道后江会不会后悔。正是李璇和元霁都知道答案,才会默契如此纵容他尝尝。

后江颤抖着手接过筷子,强忍着心中的泪吃完这一口。

其实菜已变质,入口而化,何况嘴里又是久未进食的苦涩,实在尝不出什么味道,可是后江却已泪流满面。

无声无言的哭泣在空气中铺陈开来。

他看着元霁这一碗一碗将菜倒掉,心痛欲裂,好像身体里有东西也被一点一点地剥离。

此情此景太过伤情,李璇在元霁的示意下将后江带离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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