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夜,闷热丝毫不减,阵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浇熄了恼人的蝉鸣声,但是门口却响起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人为噪声。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单调的音节回荡在这间不怎么宽敞的出租屋内。
陆识不耐烦地低哼一声,“滚……”
但是敲门声并未因她的言语而停下,午夜的不速之客依旧固执的敲着。
“咚,咚咚,咚……”
“谁啊?”陆识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摸黑从沙发上翻出了手机看时间,手机屏幕有一道明显碎裂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使用,屏幕光线亮得陆识眯起眼睛。
00:04,搞什么鬼?
敲门声还在继续,执拗的发出单调的音节。
“来了。”管他什么怪力乱神,陆识只想把门口的人赶走,然后好好睡一觉。
大脑被酒精搅得一片混沌,无法思考。身体却像被某种力量牵引,诱惑着她打开房门,欢迎门外的客人。
理智稍稍回笼,她环顾一片漆黑的客厅,思考这个时间点会有什么人过来敲门。她现在身无长物,房间也一团糟,全是空掉的啤酒罐和未来得及打扫的外卖盒,恐怕连贼都懒得进她家偷东西。
很快,这仅剩的理智也被那单调的敲门声消灭了,大脑空白一片,只有肢体还在被牵引着向门那边走。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陆识摸索着站起,但脚还是不小心踢到了沙发底下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啧,烦。”
“咚……”
“别敲了!”
单薄的木制门从里面被打开,闷热与潮湿咆哮着进入,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女人,那人头戴怪诞的南瓜头套,头套外延不规整的凸起,像是增生的肿瘤与脓包,给人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你是谁?”99%的人会问的问题。
但回应她的只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沙沙的树叶声,还有一阵快速的布料摩擦声。那人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一节黑色的物体快速挥向自己,快到陆识根本看不清她拿的什么。
直到轰然坠地,脖颈处多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时,她才意识到那人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柄剔骨刀,刀刃闪着森森寒意,自己的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凝聚到刀尖,滴答落下。颈动脉完全破裂只需要5~6秒就会失血性休克,不消两分钟就会死亡,那自己已经躺在地上多久了呢?
陆识捂着伤口徒劳地想着,鲜血固执地从她的指缝涌出,随着心跳,一股一股往外冒。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惜声带早已经被利刃撕毁,嘴中逃逸出的只有大股的血沫,血液溅射到门上,汇聚到地板上。
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南瓜头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紧接着是啪嗒落地的声音,带着难以忍受的恶臭。软体动物挤压蠕动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她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那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如同那下水道般令人作呕的恶臭沿着颈部的切口钻进了自己身体里,钻进自己的血管、气管、肺脏,撑开每一条支气管,将肺泡填充至肿大……
“咳呃……哈……”陆识捂住脖颈猛地坐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倒,将她从沙发重重地摔向地面。地上随意摆放的空啤酒罐硌得她生疼,但也成功把她从梦魇中拉了回来。
她魔怔般摸着自己的脖子,几分钟前那里还汩汩往外涌着鲜血,此刻已光洁如初。
“怎么回事?”她打开灯,找来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皮肤白皙细腻,哪有半点伤痕。
难道真的在做梦?
陆识的脑袋快要炸了,未免也太真实,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平静下来后,她从沙发上翻出自己的手机再次查看时间。
23:59.
记得梦里的自己也确认过一次时间,好像是……
不等她回想,时间流动,手机里的时间跳转到00:00,诡异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咚,咚咚,咚……”
陆识心头一惊,此情此景和她的梦境完美重合。
这次并没有被那股诡异的力量控制,她拖着步子踉踉跄跄来到门边,透过猫眼观察外面,一个不成比例的南瓜头闯入视线,黑洞洞的视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踮起脚和猫眼齐平,充血的眼珠和她隔着猫眼相对。
陆识双手捂住嘴巴,竭力遏制住即将破口而出的尖叫,双腿本能的后退后退,被脚边的杂物绊倒,跌坐在地板上,估计是前几天打扫过的缘故,地板上面的灰尘不多,她的裤子逃过一劫。
门外的“人”应该听到了响声,单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老旧的门板根本挡不住什么杂音,女人诡异的歌声轻而易举地穿透门板传入陆识耳中,刺骨的寒意沿着脊柱蠕行而上。
敲门声停止,女人叹了一口气,“难得我跑一次外勤,不开门的话就别怪我硬闯哦~”
陆识飞速环顾四周,这里是她住了一个多月的出租屋,占地面积不大,唯一的窗户也被铁纱封上了,能逃的地方只有这扇不怎么结实的木门。如果真如梦境里那样,这扇门根本挡不住南瓜头的一击。
无处可逃,无路可退,死局。
只能搏一把了,她鼓起勇气,再度站起,压着步子走到门前,透过猫眼观察。
南瓜头正静静站在门口,一手托着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黑盒,一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这景象放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正常的。
陆识倒吸一口气,透过小小的猫眼上下打量着来人,确认她没有携带什么危险物品后才开口问了99%的人会问的问题,“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亲爱的陆女士。”她摘下头顶并不存在的帽子,冲她做了一个完美的鞠躬礼,“恭喜你被选中参与梦境集会,这是您的初始奖金与邀请函,如果愿意参加请在两天后前往指定地址。”
和怪异的外貌不同,是很悦耳的女声,带着点儿不可察觉的笑意。
说罢,她将黑礼盒放在门边,再次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陆识的视线中。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尚未退却的酒精搅得她脑子疼,桌子上摆放的黑礼盒更是加重了她的头痛。
里面没有什么沾血的凶器、动物的残肢、毒药炸弹什么的,只静静躺着一封烫金黑底的邀请函,烫金色的文字端正地写着“陆识敬启”,下面则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万现金……不如说这些东西就足够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给自己送钱,还邀请自己玩游戏?
陆识反复阅读着邀请函里的内容,“亲爱的陆识小姐,诚邀您参加入梦者集会,如有意愿请于5月13日晚19:00前往长古亭谷维路口,过时不候”,信息量少的令人发笑。
难道是新型的诈骗?但这诈骗犯也太大手笔了,十万块说给就给。
她检查过盒子里的现金,编码不连续,说明大概率不是抢劫犯给她送的礼物,就算她卷款跑路也追查不到自己。
那就更奇怪了。
陆识自暴自弃地长叹一口气,重新躺回沙发,天花板上的霉斑似乎在嘲笑她的无助。
她是个孤儿,因贵人资助才完成了义务教育并考取了省内最有名的大学、保研到心仪的学校,还未毕业就收到了top金融公司的offer,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几年积累了人脉与资金之后轻松跳槽到一家大型的集团企业做财务总监。事业顺风顺水,前途无可限量,仿佛被父母遗弃只是她人生中不值得一提的小插曲,而她则是上帝的宠儿,可惜半年前上帝却收回了他的恩宠。
事情源自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金融诈骗,投资者的亿万资金凭空消失,公司法定代表人和负责项目的责任人锒铛入狱,身为财务经理的她也理所应当的被冠上罪名。她欠了一屁股债,无奈宣布破产,房子和车子被拿去拍卖,被迫搬到这个满是蛇鼠蟑螂的出租屋,终日和酒精相伴。
十万块钱对现在的她来说能做些什么呢?换一间更舒适的房子,买几件应季的衣物,抑或是久违的饱餐几顿?毕竟曾经富裕过,她比谁都清楚这十万块钱挥霍起来多么简单。
她拿起那封邀请函,借着清亮的月光反复品读,读到最后,她笑了,把邀请函丢到一边。
这种明显有问题的邀请会去才有鬼吧。
信封落地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应该是压在了信纸的背后,如若不是这次巧合陆识可能就与它擦肩而过了。
什么照片?陆识一边嘀咕,一边弯腰把地上的照片捡起。
当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后,她瞬间愣住了,收起了之前懒散的态度,脸色铁青地从抽屉里摸出打火机把照片引燃,几秒钟后,地上只留下一摊灰烬。
陆识长舒一口气,重新审视起那封邀请函。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说实话,两天的时间真的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既然决定要参加游戏,那就不能毫无准备的过去。
陆识取出一部分钱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剪了头发,又去商场买了几件应季的衣服,连乱糟糟的客厅也被精心整理了一下,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与此同时,她还在网上搜集相关的信息,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
5月13日晚,陆识打开呆立在卧室深处的衣橱,衣物按照季节分组,由浅至深依次排列着,和乱糟糟的客厅有着云泥之别。她挑了件常穿的白衬衫和黑色皮外套换上,简单梳了个高马尾,兜里揣着防身用的喷雾和破手机,最后戴上黑口罩就准备万全了。
准备好的留言早就发到了福利院院长的邮箱,两天前楼下便利店的监控也拷贝了一份一并发了过去,里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南瓜头的身影,只要自己两天之内没有回来,警察就会按照自己的留下的地址依次排查可疑地点。
做好一切,陆识便动身出发了。
长谷亭是县里比较有名的亭子之一,靠近步行街,夏日很多人会在亭子里乘凉。提前半个小时来到指定地点,陆识并没有乖乖守在信封里要求的位置等待,而是混在来往的行人之间,一边和小摊贩交流,一边观察着。这里车水马龙,如果是绑架犯,选择这个地点动手是不是不太明智?
“妮儿,糖炒栗子好了。”上了年纪的阿姨把新炒好的栗子装袋递给陆识。
“谢谢大姐!”陆识笑着接过,利落地扫码付款。
“哎哟,你这手机屏幕砸碎成这样啦?怎么不找人修修,咱这小吃街拐弯的地方就有一家修手机的,换个屏幕花不了几个钱。”热心的大姐见客人不多,便和陆识搭起话来。
“不小心摔地上了,还没来得及修。”陆识摘下口罩,剥开栗子壳,往嘴里丢了一颗黄澄澄的栗子,霎时间香气四溢,口感浓厚香甜,温暖的热气顺着喉咙往身上滚,满足了挑嘴食客的口腹之欲,她见还有时间,便和大姐聊了起来。
“姐,你一直在这边卖糖炒栗子吗?我刚来这边不久,还不太熟悉。”
“那可不,长谷亭小吃街也算是咱县里的一大特色了,一开始只有两条街,窄的公交车都过不去,领导看中了这里的发展潜力,两年前大刀阔斧的改建,现在已经是本县最出名的小吃街了!我一个卖糖炒栗子的也沾了光,赚了不少钱。不过最近县里不太太平,出门的人也少了……”
陆识眉毛一挑,“怎么个不太平法?”
大姐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讲,“据说有人贩子,开着黑车,到处拉人。”
“你可别听她瞎讲,哪儿来的人贩子,我兄弟在派出所当差,可从没听过有人上报失踪。”一边卖串串香的大叔插话。
大姐急了,“那你说黑车是从哪儿来的?”
“从…从外县来的呗,现在私家车那么多,肯定有接私活的。”大叔用肩膀蹭蹭下巴上的胡茬,胡诌了一个理由。
这理由显然说服不了大姐,两人便抛开陆识争论起来。
黑车?最近出现?无人失踪……难道和自己遇到的事情有关?
陆识小声呢喃,又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她又往人群中躲了躲,借着遮挡仔细观察对面的情况。
时间一到,一辆黑车如约而至,停在了谷维路口。
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陆识这个位置能看到全貌,包括驾驶座上同样身着正装的男人,她趁机把车型、车牌号以及两人的相貌拍下,一并发给院长,在男人回到车上之前拉上口罩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
陆识礼貌一笑,口罩挡住了她的笑脸,西装男只能看到她眉眼弯弯。
看到她的穿着,西装男面露狐疑,直到她把邀请函递出才欠身请她上车。
宽敞的后座只有她一人,陆识稍稍松了口气。她摩挲着手里滚烫的栗子,思绪纷杂。熟悉的街景从窗外飞驰而过,她却莫名觉得有的不真实感,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一些细枝末节的、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不安与恐慌从脚踝蔓延而上。
等等……她住的出租屋的门,有猫眼吗?
一位连外墙都不舍得修葺的屋主会特地给一扇年久失修的破木门安上猫眼吗?她邻居,她邻居的门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好像只有自家的门颜色不一样,什么时候换的?
回答她的不是久远的记忆,而是难以抵抗的睡意,她晃晃脑袋想清醒一些,结果还是没抗住,沉沉睡了过去。
欢迎路过的各位来看我的宝贝女儿们刷副本谈恋爱~
ps:独居女性晚上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非独居女性也是!希望越来越多人有这个安全意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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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梦者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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