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看她默不作声地盯着资料里何琇的照片看,有些不解地拽拽她衣袖。
唐珂回神,脸色难看得可怕。
“你想到了什么吗?”宋夏打着手势问。
唐珂摇摇头。
“说吧。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宋夏追问。
唐珂顿了顿,慢慢道:
“葛警官之前告诉我,宋萱姐姐在死亡后依旧遭到了不少……重击,包括脸也……
他问我,宋萱是否在工作和生活中得罪过谁,或者,有没有谁嫉妒宋萱姐姐的容貌。”
宋夏苍白着脸听完,慢慢问:
“所以,葛警官他怀疑凶手对宋萱姐姐有恨意,不光杀了她,还要毁了她的脸?”
唐珂点头,握着她的手:
“之前我没告诉你,其实宋萱姐姐的尸体被发现时我就注意到了,她的脸伤的很重。
但是当时我旁边就是沈邵阳,不好靠太近,没能仔细看,就只以为是冲动杀人之下,被重物胡乱击中的。”
宋夏浑身都在颤抖,还是咬牙打着手势问:
“肯定吗?葛警官的话,真的可靠吗?”
唐珂沉默点头,转而拍拍她的膝盖:
“别多想了。
宋萱姐姐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
我们与其去想她当时受了多少苦,不如想想究竟是谁,要恨她恨到这样的地步。”
这也是唐珂告诉宋夏的原因之一。
宋萱比她和宋夏大一岁,但是一年级时总是生病,因此休学,之后三人一直是同一年级的。
但是唐珂从初中开始成绩就开始崭露头角,大大小小的各种竞赛证书拿了一堆,高中就考上了本市最好的一中,和三中的宋萱和宋夏就都分开了。
刚开始她们还总在周末时聚一聚,可高三开始学业压力加大,唐珂为了保送大学名额和奖学金拼命念书。
她们两个也知道唐珂想要奖学金,不光为她自己,还希望能减轻她俩大学的负担,因此十分理解她。
只是这样一来,三个人的聚会就更少,到了高三最后一学期甚至只见过一次,还是在高考前一天,她们互相打气,互相加油。
要说感情,三人绝对不会减弱。
可如果说对宋萱的生活交际圈子的了解,唐珂知道,自己一定是不如宋夏的。
宋夏慢慢开始打手势:
“如果说讨厌萱姐姐的人,其实不少。
你也知道,萱姐姐她生得好,学习好,很多人追。
所以她其实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管男生女生。”
唐珂点头:
“追不到她的男生觉得丢脸,不敢追的男生也不会帮忙说话。
女生也都喜欢背着我们指指点点,反正知道我们没背景,所以随便欺负都可以。
还好我们班主任是个心细肯帮忙的,有他关照我们,同学们最多说些难听的,不敢真的做什么。
不过这不都是初中时候的事了么?高中和大学,难道也是这样?”
“高一刚开始没了你这个老师眼里的尖子生护着我们,是要困难点。
但是后来高二我和萱姐姐学习进步,终于挤进了A班,胡娜就和我们同班,大学又刚好考到一起。
她说这是我们的缘分,所以虽然表面上不算熟悉,但她经常暗中护着我们,也就没什么人敢太过分了。”
宋夏解释。
胡娜是当年孤儿院的同伴。
唐珂记得她当年是和宋萱一起被领养家庭挑中的,只是最初来的是那家的女主人,她在一群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里,最初挑中了她们两个。
本来说的是等她出差的老公两天后来了见见两个孩子,再决定最终要领养谁。
谁知道最关键的那天,宋萱吃坏了肚子,拉到严重脱水,被送去了医院。
等她回来,胡娜已经被带走了。
唐珂在高中时也听宋萱和宋夏提起过,刚好在高中又遇到了胡娜的事。
领养出去的小孩很多并不愿意被人知道过往。
所以胡娜护着她们虽然有些预想不到,但是她们当时也分析过,可能就是希望她俩帮忙保护秘密。
唐珂皱眉:
“高中太忙,我也没能多问,偶然提起来你们就只说胡娜帮了你们挺多,对你们很好。
你现在冷静回想起来,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宋夏皱眉又想了一会,然后不确定道:
“我不知道。但是大学的时候,是有几个女生,好像是胡娜的室友,也有都是学生会的,很不喜欢我和萱姐姐。”
唐珂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宋夏:
“都有哪些人,叫什么名字念什么系,对你和宋萱姐姐做过什么,都写出来吧,我知道你有图像记忆力,不会记不得。”
宋夏有些犹豫:
“她们也没有真的对我和萱姐姐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告诉葛警官还为时尚早,我也不想冤枉一个好人。”
唐珂知道她的担心,沉声道,
“但是不能排除她们对宋萱姐姐的恨意持续很久,直接或间接导致宋萱姐姐的去世的可能。”
提到宋萱的死,宋夏终于不再犹豫,略想了想,立刻十指翻飞,再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唐珂看着屏幕上的字迹,脸色也越看越是阴沉。
“基本就这些了,旁边这些名字是我记得的当时在场的,其他没有第三方目击者的就不用写了吧?”
宋夏检查了一遍,有些忐忑地看唐珂,
“不是我心软。但其他都是些借东西不还或者损坏东西、插队嘲讽的零碎小事,也不只是她们几个,应该是无关的?”
唐珂拳头攥紧了又松,终于冷静下来:
“是啊,我们孤儿院出来的,从小到大遇到的冷眼太多了,都记下来也不现实。
先这样吧,我先调查一下这些人当年的交友圈,如果有的确对宋萱姐姐存有恶意的,一定不会瞒得那么好,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的。”
两人说话间陈姨已经过来问晚饭吃什么,唐珂赶紧给她个颜色,两人就都默契转换了话题。
她把文档保存好,当晚又看了几遍,直到每句对话,每个标点符号都印在了脑子里,才把文档删除,又清理了垃圾箱,确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才上床休息。
只是这一晚上,到底没有睡好。
半夜三更,忽然听到重物砸墙的闷响。
唐珂从梦中惊醒,愣了愣,然后迅速打开门,朝着旁边的房间跑去。
与此同时,沈邵阳也远远地从他自己的房间赶过来:
“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你摔倒了吗?”
唐珂顾不上回答他,只是匆忙留下句“我没事”,就飞快地按开密码,冲进了宋夏的房间。
房间昏暗一片,只有窗外射进来的月光让人能模糊看到房间里的东西。
唐珂脚步没有停顿,快速冲去床边,果然就看到正蜷坐在地上,用头不断撞击床头柜的宋夏。
眼看着宋夏的脑袋就要再一次撞上去,唐珂眼疾手快地一把抽出床上的枕头,险险垫在了她的脑袋后。
沈邵阳原本要进门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住。
隔了距离,并不能看得真切。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能感觉到黑暗里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在慢慢地摇晃。
剧烈的喘息声安静下来。
唐珂依旧没有放手,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抱着宋夏靠在床头柜上,等着她的颤抖慢慢停下。
等唐珂离开宋夏的房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照进房间,宋夏的呼吸已经恢复平静。
唐珂轻笑着赶在她“动手”前对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没关系,过去了”。
宋夏乖乖点头,像小时候那样,任由唐珂扶她上床,给她盖上被子,几乎是秒睡。
一出了门,唐珂就见到了走廊上的沈邵阳,看他动作僵硬地偷偷活动腿脚,她有些抱歉:
“对不住,昨晚惊到你了吧?”
沈邵阳摇头,伸手扶她:
“你盘腿坐了一晚,走慢点。
饿了没?
估计你们今天起得晚,我已经发了消息让陈姨别上来了,就在下面煮了点粥,扶你下去吃点垫垫吧?”
陈姨是二十多年的保姆了,一手煲汤的手艺出神入化,简单煮个粥也是色香味俱全。
唐珂喝了小半碗粥,感觉自己的手脚也终于有了点温度。
她抬头看着对面同样安静喝粥的沈邵阳: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沈邵阳却并不关心这个,而是干脆道:
“你闺蜜的私事,我不会冒昧打听。
不过,我有个认识的心理医生,人品过硬,不会随意碎嘴,用不用我联系他来替你闺蜜看看?”
唐珂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还是摇头:
“宋夏只是白天听我聊了些宋萱的事,大概是想到了宋萱的死,所以做了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至于动用心理医生的地步。”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邵阳的表情,除了同情愤恨,并没一点心虚。
“没关系,你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沈邵阳也不勉强。
“对了,说起心理医生,我记得你本科不是学金融学的吗,怎么后来一出国就转专业了?”
唐珂把粥喝完,突然随口问道。
沈邵阳动作一顿,然后继续给她添粥,也同样随口似的,给她解释:
“就是这个心理医生,他是我发小,比我早两年出国。
本科期间听他提起心理学的许多事,感觉很有兴趣,就转专业学学了。”
沈邵阳把粥碗重新放到她面前,
“不够还有,不过最好还是吃慢点,早饭就没吃,现在吃太快太饱对胃不好。”
唐珂有些不好意思地放慢了喝粥的速度。
“起了?感觉怎么样?这次头疼吗?”
半小时后,唐珂上楼,果然就看到宋夏已经起来了。
宋夏摇摇头,一脸懊恼地打着手势问她:“沈邵阳没有问你什么吧?”
她是知道自己小时候有过噩梦的经验的,虽然好久没发作了,没想到本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好情绪,谁知道半夜还是……
尤其昨晚似乎动静特别大,肯定会惊动沈邵阳。
“他没问,我主动解释了下,就说你和我提起宋萱姐姐,大概是做了噩梦。
他知道我们一个孤儿院的,情同姐妹,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
唐珂晃晃手机,问她,
“他刚好在问我你醒了没,用不用让陈姨送碗粥上来给你。感觉怎么样?吃得下东西吗?”
宋夏点头,唐珂便发了微信回复,一边把刚才沈邵阳的话说给她听。
“……你别着急。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觉得你需要请心理医生,不过我在想,他突然转专业,会不会另有原因?”
宋夏头还有些晕,但是不影响她思考:
“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古怪。
身为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这样的人从小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怎么会因为发小聊起,就又是出国又改专业的,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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