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道路,腐烂的气息隐隐在空气间蠕动。一种莫名软烂黏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余弦面无表情地踏过。
无风,闷热。
黑色的衣料在走动间微微摩擦,余弦整个人浸入黑夜之中。
清冷的小巷道,随着前进的步伐,空间越来越逼仄,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生物,除却那些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流浪者。
乍一看,其实看不出有任何活物,但余弦就能感受到在空气中起伏的一丝微弱气息。
钟声响起,夜色降临。
黑暗从身后一格格侵袭,直到余弦眼前也落下一层黑暗。
钟声持续地响着,寂静,无边的寂静。
余弦嗅出破空的声响,旋即侧身,躲过袭击,同时右手腕灵活旋转,生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下一刻,刀锋刺入胸腔。
余弦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冷漠地看着眼前瘦削骷髅一般的流浪者,对方惊恐的神色凝滞,已然断气。
余弦毫不犹豫将刀收回,带出的鲜血溅上白皙的脸庞。
死去的流浪者如抹布一样垂落至地上。
钟声落下,所发生的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余弦伸出左手掌心,将刀身的血擦拭干净,布条留下红到发黑的血迹。
她脚踩黑色靴子,踏过尸身。
由于资源的稀缺,无法争夺资源的人就会沦落为流浪者,没办法正常生存于人类社会中,是社会的边缘人。
为了生存下去于是挥刀砍向更弱者。
余弦来到一处颇为隐秘的角落,这是另一位流浪者的巢居。
借由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由几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组成的垫子,脏而杂乱的布单杂物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散发着食物腐烂的气味。
那些看起来像是垃圾的东西就是流浪者的全部家当。
所以说是巢居不如说是垃圾堆更有说服力一点。
但这显然已经是流浪者中的富人了。
无名流浪者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一位雌雄莫辨的覆面之人,身形高挑,只露出一双英气而锐利的眼睛。瞳孔里是跳跃的烛光,一并倒映出他那丑陋的脸。
余弦轻俯,递给他一些钱。
那人会意,将身子与周身的杂物一同挪开,露出一个狭窄的管道口。
交易在无声中进行。
待余弦钻进去之后,一切又恢复原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轻车熟路地向上攀爬。用时不长,到达出口时并未急着出去,而是耐心等了一小会儿。
没发现任何问题才将头顶上的井盖掀开。
一掀开,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气味扑面而来,原来出口就在公共厕所的旁边。
这里的夜晚并没有黑暗,相反灯光璀璨,人影沸腾。
游乐场正在举办盛事,从LED大屏就能知道,她们在庆祝新任区长的即位。
余弦如黑猫一般,灵活地避过人群,来到一间铁皮棚内,这是她的临时驻地。
棚内四周密闭无窗,十分空旷。只有中间放着一张朴实无华的椅子,椅子对面是一张巨大的转盘。
转盘上的分隔区是所有有名的富人与从政人士的名单。
余弦慵懒地倒在椅子上,手上转动着匕首,目光盯着转动的轮盘,隐隐透露着兴奋。
“嘣”,烟花燃放的声音响起,同时匕首也被稳稳地射入转盘。
沈岩,军火商。
余弦把匕首拔出来,再稳稳插入另一个分隔区。
陈霆,新任区长。
好极了,就这么办。
余弦收回匕首,背着个包就前往目的地。
由于之前早已踩过点,入室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她三下五除二就跳进了二楼的书房。
踩着监控的死角把监控器的线给割断,留给她最多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打开手电,将房间内值钱的玩意搜刮殆尽。
突然,余弦手上的动作一顿,静悄悄地隐入黑暗的角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再是落锁。
“躲在这里就不会被发现了,林木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躲在这。”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会有钥匙。”这是另一个小男孩的气音。
“偷的,我厉害吧。”
两个小孩窸窸窣窣的出声,余弦一边摸索着周围的事物,一边在心里考虑要不要将两个小孩迷晕然后离开。
手上突然摸到一个并不明显的凸起,类似机关的装置。
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
余弦一把按下。
脚下的方寸之地瞬间化为一层阶梯。她落入其中,一把跳了下去。
书房内的地板又恢复为原先的模样。
再也听不到丝毫的声响,看来这个密室的隔音性很强。
余弦打开手电筒,观察着镶嵌其中的这个密室。
一个书房的大小,房间四周看起来并不杂乱,堆叠着一个个箱子,用巨大的布单覆盖着。
一切都十分寂静,看起来并无活物的气息。
她最怕突然贴脸的东西,无论是怪物还是人亦或其他。
余弦松了一口气,转身查看,发现阶梯落下的那一方角落有个保险箱。
好奇,遂查看之。
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发现她藏身于这个角落,余弦手上加快了速度。
红色的指示灯变为绿色,偷偷摸摸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太简单了。
余弦一脸得意的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箱子。
什么……
跟她玩俄罗斯套娃呢。
箱子实际上是一个鞋盒大小一样的铁盒子,材料很不一般。
总的来说,坚固,轻便,易于携带。
三下五除二,余弦就把它收入囊中。
空气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呼吸声,她身子一僵,猛地回头。
除却被布单覆盖的箱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常。
最可怕的是,那个东西好像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也猛地屏住气息。
余弦感应不到这气息的源头,伸手攥住布单,正要掀开。
突然她察觉到有人要下来了,闪身躲进了箱子后面。
“这是哪里?”小男孩不安的声音响起。
余弦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来抓她的那群保卫。
“我的———秘密基地!”小女孩俏皮地说道。
同时她把那布单掀开。
眼前这一幕不仅把她惊得目瞪口呆,更是把小男孩吓得直接尿出来。
原来那不是箱子,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笼子。
笼子里关押着各种形态不一的“怪物”。
最大的笼子里是一个水箱,水箱内圈养着一条“美人鱼”。
上身是人类的特征,下身是鱼类的尾巴,只是连接处隐藏在水面之下。
看不清楚。
女孩却对这番现象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一脸兴奋与成功逗弄到朋友的开心。
好惊悚,好变态。
仿佛在看恐怖电影一般,余弦内心升起密密麻麻的不适感。
小女孩天真的声音尖锐地向她的朋友,也就是小男孩,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宠物,这里的所有都是我的宠物。”
语气里满是炫耀与兴奋。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面前的男孩因为惊吓而导致本人出现失语的情况,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这种情景对她来说,似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的“惊喜”剧场。
“放轻松一点,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女孩笑着对他说,“看。”
她把手搭在那人鱼的脸侧,人鱼温顺地低头蹭了蹭。
“真乖。”就像抚摸猫咪那样对待一个成年的“怪物”。
怎么看都感到很违和。
面无表情而又了无生气的脸,斑驳的沾满血渍的布条勉强盖住**的上身。
它的眼皮抬起一刹那,目光直射躲在箱子后面的余弦。
双目对视,她的心脏紧缩了一瞬。
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偶然的对视。
一阵声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阶梯打开,下来五六个人。
身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在一众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人鱼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从冰冷变为恐惧。
“爸爸!”女孩先是惊喜,而后又生气地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为什么要进入这里!”
中年男人只是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双手随意而又仔细地帮她整理衣服。
“我们不是约定好每个月只能来一次么?这是第二次了。婉婉是不是没有遵守诺言在先呢?”
被称作婉婉的小女孩眨了眨眼,一身气势瞬间消解,眼神变得心虚。
“说好不能带其他朋友过来的不是吗?”
一边的小男孩早已被带离现场。
“可是……”
女孩还想辩解什么,庄严又儒雅的父亲挥一挥手,就有人过来哄着准备将女孩带走。
余弦明白,接下来就是她的时间了。
她俯下身来,与一只双头鼠对视,它那红色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
就是你了。
手上用银针将锁撬开,正要将这只变异的老鼠提出来。
突然,一阵冰凉抵住她的后腰。
“出来!”握枪的守卫大喝一声。
中年男人抬眼看过来,眼中是势在必得的了然,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面前遮挡的箱子被一脚踹翻在地。
余弦没有他人臆想中的惊慌,她站直身体,抬起头来,眼神挑衅。
手上一松,藏在怀中的锁“哐当”地散落在地,同时右手伸出匕首。
下一秒,一声惨叫响起,身边的侍卫跪地,双手手腕血流不止,无力地瘫在身侧。
“开枪!”
“要活的!”
子弹齐齐向她射来,余弦一把拎起那守卫当作掩体,不一会儿守卫身上就布满了无数血洞,早已失了生机。
真是毫不手软。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守卫惨叫,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下身,只见一只不知道是什么杂交出来的生物,用它那尖利的爪子生生地刺入他的脚掌中。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笼中的生物都被眼前这不知名的覆面之人所放出!
大小的生物迅速蔓延开来,持枪的守卫已经无暇顾及余弦。
而余弦一边抓着如破布娃娃般的尸体当掩体,一边还在不亦乐乎地开锁。
凡是攻击余弦的都在出笼那一刻被她手起刀落地斩死,因此所有生物开始自觉地避着她。转而攻击那几个持枪都射不准的废物。
没一会儿,几个守卫就被打得哀嚎不止,血流成河。
刚才还体面儒雅的中年男人此刻狼狈地倒在地上,面目狰狞。
余弦抬手枪杀了几只爬在他身上吸食血肉的生物,持刀抵在他的心口,语气冰冷,“你的命我不要,如果你非要找我,我不介意收了你。”
估算着时机再过不久,援军就要到了,余弦正要离开,却察觉到身后有一丝挽留的气息。
她转身对上人鱼漂亮的瞳孔,不自觉朝他靠近了几分。
一分冰凉缠上她的手腕,余弦低头望去,指骨分明的手掌将她握着利匕的手牵制住,抵在自己的心口。
好像不会说话,只是眼神无言地祈求。
他没有腿,逃不出去,也不想当富人的玩物,唯有一死。
余弦抬起握着手枪的左手。
“砰!”子弹出膛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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