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茯的接收器有点过载。
她呆呆的看着管家大烨，好半晌CPU才开始重新运转。
等等，仿生人？是她理解的仿生人吗？
这里有仿生人？百年之前？
仿生人还有起义军？并且他们正在投票选举首领？
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放在一起她怎么就理解不了了？
大烨敬佩的看着一脸淡定的沈茯，不愧是她的主人，对此一点震惊都没有，难道说她早就知道这场投票竞选？
不不，不可能。
大烨否认掉自己的猜测，又希冀的看向沈茯，渴求一个答案。
但是沈茯上哪儿给她答案，她自己已经过载了。
张了张口，沈茯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发女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说实话带来的后果，犹豫了良久，她说，“我是仿生人。”
她背在背后的手猛地攥紧，掌心甚至变换了机器的组装片，从身体里弹出了一把刀，以防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仿生人的身体就是机器本身，也是武器本身。
仿生人即意识仿生、躯壳仿生。
但大烨担忧的事情未曾发生。
她眼前的红发女人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淡定的脸上终于在此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沈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喃喃道，“难怪……”你会出现在那里，还会知道我投了票。
“整个‘神经栓’的客人都是仿生人。”沈茯询问道，但语气已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见大烨点头，她舒了口气，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大烨也坐吧，我有话问你。”
金发女郎迟疑了一下，在沈茯对面坐了下来。
她可真像个人类！
沈茯若有所悟的看着大烨，她的行为模式、思考方式以及面对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都太像人类了，如果不是大烨自己承认，沈茯怕是要很久以后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也或许她根本发现不了，毕竟她从未联想到这方面。
仿生人啊，那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吗？
但是她穿越的世界……有如此先进的技术吗？
“CPU快被烧干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怀疑的苦笑了下，“我不是仿生人吧？”
大烨：“不是的。”
“你们有区分的技巧？”
大烨迟疑了一瞬，被沈茯捕捉到，“是秘密？不好说就不用说了。”
“倒也不是。”大烨立即否认。
即便是作为一个仿生人，她也是很好的人。
沈茯嘴角飞速划过一抹笑容，她摸摸头发掩饰掉自己的笑意，“那么，怎么判断人类和仿生人的区别？”
大烨：“通过提取基因片段才可以。”
她在被雇佣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就采集到了沈茯的基因片段，她还通过大数据查到了她的基本信息，新主人是为普通人，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离去的原因。
她转头望了望窗外的霓虹光，将护目镜从头顶摘了下来，“主人，您不想问我为什么去投票吗？”
我在等你主动说，沈茯在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说，“我当然想知道，那么大烨愿意告诉我吗？在不冒犯到你们的情况下。”
大烨看上去有惶恐，单纯的有些让人发笑，沈茯好久没接触到这样的人了，她的小伙伴里哪个不是人精？就算是年龄最小的叶嘉佳，也成长的飞速。
“不会冒犯，您、您肯定好奇为什么会有投票这种事吧？”大烨做出了回忆的模样，那是很刻意的形态，是人们印象中刻板的“回忆”的动作。
最起码沈茯在思考和会议的时候并不会摆出如此作态，人类更习惯于掩饰自己。
自从听到大烨说自己是仿生人，她就不可避免的开始关注大烨的一举一动，这么一看下来，他们确实“太人类了”，标准化并且程式化的拥有“人类”的习惯，像是被设定好了似的。
“其实这要从几年前讲起。”大烨说，“几年前仿生人和人类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
她停顿了一下，“我们失败了。”
沈茯悠闲的动作忽的一顿，她看向对方，“失败了？”
大烨说：“是的，我们失败了。”
“三年前，第一任仿生人的大统领甘须带领仿生人的起义军冲进了护卫军的阵地，但是却被早有准备的护卫军直接控制住，甘须统领被抓，我们的起义失败了。”
沈茯静静地听着，她注意到大烨在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十分痛苦和难过，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
“你也去参加了吗？”
“没有。”大烨摇头否认，“我的朋友去了。”
她顿了下，又补充道，“她死在了那里。”
沈茯抿起嘴，有点没办法再问下去了，纵使她心中还有很多疑惑，她把“你会恨人类吗”这种话吞了回去，没有意义。
沈茯选择换个话题，“所以费多就是第二任的大统领了对吗？你们还要继续战争。”
“……是的。”大烨抬起头，盯着沈茯的眼睛认真道，“您要向护卫军告密吗？”
沈茯诧异，“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是吗？”大烨疑惑，“您是人类，我们的立场天然不同，您向护卫军告密不是应该的吗？他们都是人类。”
在仿生人的思维中，族群的羁绊是最深的，就像人类总是会聚在一起，与他们仿生人为敌一样。
沈茯见自己无法扭转大烨的想法，便无奈的一笑，“当然不是的，人类和人类也不一样，就像你和神经栓的小K也不一样似的，我没有什么去告密的想法，我甚至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
这是真话，沈茯的确还没弄明白仿生人和人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大烨已经升起了防备之心，她问不出更深的真相了。
沈茯说：“我已经投票了不是吗？难道不能算作你们的一份子吗？”
这种背叛式的发言惊地大烨瞪圆了眼睛，“您！”
“怎么？我这宝贵的一票难道不能给费多增加一些筹码吗？”沈茯挑眉，“而且，那个什么乙二，一听名字就是查无此人，你们太敷衍了吧？”
想来当时卢班所说的出厂的新机指的就是没有身份的仿生人，此厂非彼场，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在心头一转就分析出来仿生人的出生是有一个特殊的“工厂”的，那么是谁控制了这个“工厂”呢？
大烨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很敷衍吗？”
沈茯没再逗她，“不会被人类发现的，安心。”沈茯这话仿佛已经将自己从人类中剔除，因为她的语气太过平常，大烨一时没有发现。
沈茯又说：“那么我可以退出投票吗？既然大烨你觉得我不是你们的一份子，那我退出总可以吧？”
大烨手一抖，刚才还说自己和其他人类不一样，这会儿怎么就要退出了？
她的声音冷淡了下来，“不可以。”
似乎觉得太冷漠了，大烨又补充道：“一旦提交了选票，就会被默认为起义军，您的电子信息早已被标记了，如果退出会遭到仿生人猎人的追杀。”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沈茯放心了下来，她往后一靠将头放在床沿，“说起来，你们的身体本质是机器吧？所以你的手上才没有终端，是因为可以直接用身体作为终端实现互联吗？”
“诶？”大烨一愣，沈茯的话题转移的太快，她很难跟上对方的思路，只能被动点头，“没错是这样的，我们可以直接用身体连接各个终端，想要发信息的话只要动动念头就行。”
沈茯了然，她指了指整个房间的音响设备，“你直接和我的房子互联了对吗？”
大烨有些羞涩，“嗯，以防您突然有需要，我可以快速来到您身边。”
沈茯嘴边勾起一个略带挑衅和攻击性的笑容，“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时时刻刻都在监视我？嗯？”
“——啊？！”
金发女郎顿时惊呆了，她手足无措的看向红发女人，急急忙忙的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您误会了主人……”
辩解得过于苍白，她慢慢闭上了嘴，神色有一瞬间的灰败。
她想，这是不是就是前辈们和人类冲突的根本，起义失败的原因也在于此。
人类和仿生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如此之大了，她对沈茯摊牌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此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沈茯的眼神落在大烨身上，将她的表情和神态看的一清二楚，她想，也许这次来到百年前，是对她的一个机会，一个看清楚真相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猎豹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汇合。
沈茯打断了大烨的辩白，“大烨，我是开玩笑的。”
“……啊？”大烨焦急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的信息接收器似乎出了故障，茫然的开口，“什么？”
“抱歉，我以为你能理解这个玩笑。”沈茯有点渣女般的耸了耸肩，“人类的黑色幽默，你学习过这种吗？”
她就是在欺负仿生人，试探他们的底线，情感底线，以及他们到底有多像人类。
试探的结果就是，仿生人很单纯，他们似乎不会拐弯，不是说他们不聪明，而是他们不会像人类这样藏藏掖掖。
像人类，又不完全像。
金发女郎呆滞了，她转不过来弯，她能辨别出主人没有恶意，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和开心——他们目前对情绪十分的敏感，但她不理解为什么会开心，也不懂刚才的“监视论”到底是不是幽默。
于是只能迟钝的点点头，“我……没有，抱歉主人，我只能理解‘幽默’这个词。”
“那不重要。”沈茯笑道，“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如果猎豹和温哲在，他们一定会发现此刻沈茯的脸上又出现了诱哄的表情，这是一个她要干坏事的信号。
大烨丝毫不觉得这句话又什么问题，也不觉得自己将一名误入起义军的人类正式收编会面临什么。
沈茯心里对她说了声抱歉，但是她必须要亲眼看看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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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生存游戏：仿生觉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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