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吧，大烨，我有话问你。”
金发管家诧异地望向倚在门框边的女人，她脸色苍白、神情倦怠，整个人疲惫不堪。
大烨顿了下，“你没有休息好？”
“嗯，做噩梦了。”沈茯扯了扯嘴角，游魂一般飘到客厅的地毯上坐着，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大烨过来。
大烨犹豫，“我今日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沈茯垮下脸，作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主人和管家的关系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大烨张了张嘴，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僵硬，“那我还需要工作吗？”是不是我就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沈茯惊讶，“我可没有要辞退你啊，当然要了。”
仿生人松了口气，小步移过去坐下，“沈茯想问什么？”
沈茯斟酌了一下，决定先要一个免责声明，无论是认为人类狡猾也好，还是觉得她想脱罪也好，这最起码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回答你可以告诉我。”沈茯真诚的说，“大烨，我昨天被震撼到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具有感召力的演讲。”
大烨刚想说不会冒犯，就听她这样讲，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和羞涩，“费多是一位很好的领袖。”
沈茯赞同这点，“是的，相信在他的带领下你们一定能赢。”
你们？由人类来为仿生人送上祝福？在两族对立的情况下？
大烨的表情又僵硬了，她说不上来自己听到这话的心情，但是总感觉由人类之躯的沈茯来讲这个，实在太奇怪了。
沈茯观察了她的神情，作出一个可惜又悲伤的表情，试探性的说，“我已经不算是真正的人类了，但我也不是仿生人，游走在两个族群之间的确让我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感。”
大烨一下子焦急了起来，她想安慰沈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茯善解人意的为她解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知道大烨是我的朋友，不会看我夹在中间难做，无论如何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吗？”
见大烨忙不迭的点头，沈茯笑了，“我就知道大烨最好了，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丝毫没有哄骗仿生人的愧疚感！
要是洛克他们在这边，一定会鄙视沈茯的行为！
单纯的仿生人可怜巴巴的望着沈茯，心里的愧疚快要溢出来了，沈茯作为人类多不容易啊！因为她介绍了老鲍把沈茯改成半人类的模样，被两边所排斥，无论是人类还是仿生人都很难接受她，真可怜啊！
大烨心里还在苦恼怎么办，就听沈茯冷不丁的开口，“如果大烨愿意告诉我第一次仿生人和人类的战争发生了什么，我可能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大烨：？？？
她是不是被骗了？？
作为一张维持了多年的白纸，大烨隐隐感觉到不太对劲，看向红发女人的眼神透露着一丝警惕和迟疑，却在最终败在了沈茯可怜巴巴的请求下。
“那场战争是我们族群心里的一个遗憾。”大烨开口，“甘须首领是一位经验丰富、极其智慧的领袖。”
见沈茯神色有异，大烨解释了一句，“虽然是第一次发生战争，但甘须是第一批仿生人中最有领导力的，他自从投入使用开始就一直是领导的身份，比如在工厂或者是公司里。”
“几年前，人类和仿生人的对立更为尖锐和明显，我记得当时下令两方互相监视，每一户人类的家里都要有一位仿生人。”
“战争的爆发让普通民众的生活更加战战兢兢了，仿生人和人类还生活在一起，关系却一触即发。”
大烨叹了口气，“就是在这种环境里，甘须领导着仿生人对护卫军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沈茯皱起眉，“形势对你们很不利。”
大烨苦笑，“是的，所以当时有人类向护卫军告密了。甘须他们本想冲入护卫军中枢控制系统，但是护卫军早有准备，布下了陷阱，甘须被生擒，而我们其他的仿生人几乎全军覆没。”
她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景象，沈茯沉默了片刻，问道，“大烨，你是不是也参与了第一次战争。”
金发管家呼吸一顿，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你怎么发现的？”
你的语气太身临其境，太惋惜悲伤了，就好像亲眼看到的一样。
沈茯摸摸耳朵，“我猜的。那甘须呢？”
大烨：“他被捉到后肯定没有好下场了，沈茯你是主都的人还是旧谷的人？年初那会儿你应该不在这边吧？”
“甘须被肢解了，在护卫军的楼顶，挂在那里示众了三天。”
沈茯吃惊地说不出来话，呼吸几乎暂停。
肢解？示众？甘须是犯了何等的大罪？需要被这样对待？
大烨的瞳孔沉寂成深灰色，“自此以后，仿生人就隐匿在人群之中，不得暴露身份，被发现的仿生人就会被人类杀死，两个族群的对立越发紧张割裂。”
这也是为什么，沈茯的出现好像给大烨带来了不一样的可能性。
未尽之言在心中，大烨静静地看着沈茯，后者仿佛被灼伤了一般，想要避开这种希冀与隐秘的期待。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沈茯才慢慢的开口，“我能问问，为什么会突然发动战争吗？如果我没理解错，是仿生人先提出的要进攻吧？还有，当时为什么会和人类互相监视？”
她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核心关键，大烨想要极力掩饰的东西被她轻而易举的点了出来，金发女人的脸色挂不住了。
她并不是刻意隐瞒沈茯，但沈茯终究是人类。
“生而为人”的那种人类。
大烨咬了咬牙，“因为在经历了技术变革后，仿生人的情感意识爆发了，我知道你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像人类，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的进化会以人类为标杆，但是仿生人拥有情感，似乎不被人类接纳。”
沈茯明白了，“所以，你们拥有了情感以后，就会产生**，以生产为目的诞生的仿生人开始寻求社会地位了，对吗？”
仿生人并不会为了承认**而感到羞耻，大烨干脆的点头，“是的，人类和仿生人的地位太过悬殊，在很多仿生人看来，他们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长得相似，又有相同的感情。”
沈茯对这点倒是颇为认可，“甚至很多仿生人比人类还要更具有‘人性’。”
大烨不理解所谓“人性”到底指什么，半知半解的点点头，“所以才会有这场战争。甘须失败了，但费多又站了起来，仿生人的信念可能远比人类想象的还要强。”
沈茯对此深表认可，但她还是有疑问，“这其中仅仅是因为仿生人觉醒了？”她皱起了眉头，“逻辑上很难解释的通。”
仅仅是因为仿生人拥有了情感，就要和人类开战？而且做的如此仓促？
不是沈茯不相信人类的能力，但是她觉得硅基生命和碳基生命的碰撞不该是如此简单就结束得，第一次仿生人起义有点简单的过头了。
大烨在她怀疑的目光下扭动了一下，她此刻有些理解什么叫如坐针毡了。
“额……”
在沈茯烫人的目光下，大烨吞吞吐吐，“的确……是的，你说得对。”她有些自暴自弃，怪自己多嘴，唯独这个原因不想让沈茯知道，可是她该死的诚实品质，让她无法掩盖自己，“在情感爆发后，我们和人类的冲突加剧了，有一位仿生人，他的性格比较火爆，和自己的住家主人起了冲突，冲突之下他误伤了自己的主人。”
大烨顿了一下，修改了用词，“……误杀了自己的主人，那位仿生人便被护卫军处以极刑。”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起来。
大烨惴惴不安的飞快看了一眼沈茯，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烨张了张嘴，似乎像解释他们之间不会和那位仿生人一样，但又觉得自己的语言过于苍白，她拿不准沈茯的心思。
紧张。
大烨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我觉得那位仿生人太激动了，他其实没有必要……”
“他叫什么？”沈茯打断了大烨。
大烨卡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都叫他‘先驱’。”
这件事情一定是仿生人起义的导火线。
都叫先驱了，难道不是一个标杆性的人物吗？
沈茯理解大烨在担心什么，但是在她看来着实没有必要，先不说沈茯从来没有将仿生人看的低人一等，她本就已经站在仿生人的立场中了。
“不要担心，我不是那位主人，你也不是‘先驱’。”沈茯回过神来，郑重地对大烨开口，“不会走上他们的老路的。”
“其实我更要担心一点。”沈茯自嘲道，“我才是那个混入你们之中的唯一人类，不是吗？”
她才应该担心是否被仿生人所接纳。
大烨眼睛亮亮的，“但我觉得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在旧谷没见过那些人吗？他们精神麻痹、靠药物换取内心一瞬的平静，肆意享乐，毫不顾忌周围人，也没有同理心。”
“但是你不一样”
沈茯的身上有着旧谷的人所没有的东西，大烨形容不出来，也许是有底线，也许是同理心？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仿生人的情感模拟和拥有的知识库还没有匹配在一起。
不过她说“我看人很准的。”
存稿告急QAQ下周还要出差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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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生存游戏：仿生觉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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