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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两心相隔

午时膳后,怀钰倚于窗畔下的软榻,透过半掩窗棂间隙,眸思盼望。

身后欣长人影印照,怀钰回身见着来人,眸光发亮,宋辑宁明明已答应竟她还不同她说。

“连书见过姑娘。”行的是军营中礼。

怀钰下榻连绣履都未仔细趿正,伸手虚托其腕扶起连书,往日束作男子发式的青丝此刻梳作垂鬟分肖髻,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连书扮成这少女模样。

常年在边城,家中仅她一女,她与侍女基本是随父驻扎军营,边城战乱时掩护相逃,共覆沙土,知心交情。

纵使身份相隔,亦是挚友。

连书是她手底下最好的探子,此事藏得滴水不漏,有连书在,她平日行事,少诸多后顾之忧。

连书方欲启唇,怀钰衣袖轻摆示意,以目止之,兰台乃天子居所,四下耳目众多。

况有阿云一直监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宋辑宁都了若指掌。

她不喜宫人近身,宫人皆候在外亭,怀钰走至殿门,左右顾盼确认近处无人,掩实门窗,带着连书到床榻前坐下,随时提起的心尖终于得半刻平稳,怀钰长舒胸中郁气。

连书安慰:“姑娘放心,暗中护我入城的探子皆已安顿好。”

这些人是纪氏倾心培养出来的,自小养于纪氏,忠贞不贰。

现下居于城中各处,对外身份是寻常黎民。

总有不详预感,怀钰娓娓道来:“前些日子,飞奴传信「敌暗我明」,我原以为是旧部所传,可后来一想以少陵王的警惕,她们在他地界传递消息是极为困难的,无姓名落尾,我心旌摇摇,想着是否是你所传?”

她的飞奴,除却亲近之人,旁人驱使不动。

连书摇头,现下事事需小心谨慎,行差踏错则前路尽毁,让飞奴送字笺这般明显的事,若是被发现难逃身首异处,她不敢。

两人相视,大抵亦是知晓是谁。

他不在大昭地境,纵使踪迹败露,亦抓不到他蛛丝马迹。

而怀钰身上又有高祖留下的保命符。

怀钰知晓他是为她,“即便我能脱身独善,我也不能置族中众人于险境。”

这是她的责任,她必须要担起,人活一世若是只图自己安乐不顾世族生死荣辱,与猪卑狗险之辈有何分别。

连书从腰间取出两封信递给怀钰,“姑娘,可要现在查阅?”一封是二房二姑娘少陵王妃给的,另一封是他给的。

怀钰取出一封,二人看向信中所言:长姐珍重,我于此地身边随侍陪嫁皆遭更替,王爷在备年关回都城诸事,重门深锁,我不得出。

少陵王妃的陪嫁是怀钰亲自在族中选的,能文会武,竟也未能逃过,难怪少陵地界的音书阻断,要不言少陵王与宋辑宁沆瀣一气呢,皆是多疑、警惕。

年关宫中必有盛宴,怀钰原想着纵使不得出宫,也是能与她音书往来的,现下看来需另作它法。

怀钰不忘叮嘱连书:“既进了宫,莫要暴露自己身手。”

进来的身份是贴身宫女,那便要充当好。

连书点头应下,好在不论是军中纪律,还是宫中规矩,她一应熟知。

原本宋辑宁不将怀钰囚于宫中,怀钰于平阳办起自己的事来并不用有所顾忌。

连书问道:“姑娘现下打算如何?”

宫中行动不便,她们无法常与外面的探子联络。

怀钰提过好几回想出宫,宋辑宁皆没说允还是不允,“我会寻个法子的。”

是她低估他禁锢她的决心。

至于另一封信…怀钰索性两封信并投炭炉盆烧毁,他要说什么,她是知晓的,直至看着火舌舔舐宣纸,寸寸成灰,才稍稍安下心。

阿云轻敲殿门,随后带着两名鬓发如银的老嬷嬷进内殿,二人扣住连书腕束住她,但未使力,连书记着怀钰说的不能暴露身手,未有反抗分毫。

怀钰斥呵:“你们如此,是要作甚?”

她怕的肝胆俱颤,怕宋辑宁发现她所做之事,怕宋辑宁接连书入宫是为彻底断她退路。

她是真生气,掌掴于阿云面颊,说话亦不留脸面:“休要敢动我的人。”

若非忍字悬头,随身小剑被宋辑宁收走,眼前这几人,她断不会放过。

阿云强抑珠泪,颤声禀道:“纪姑娘容禀,连书刚入宫,依宫规须,需去司薄司呈名,待司正考校仪范方得近身侍主。”

破例许外臣侍女入宫,已是坏了祖宗规矩,因着宋辑宁偏宠,她们只得半阖双眸,将那些个繁文缛节舍去。

眼见着她们将连书带走,怀钰何尝不知自己若是服个软,宋辑宁定会答应她诸多要求。

可她心中孤傲,长久居于高位,她已低不下头颅,让她柔情蜜意,即便是假意承欢她亦做不到。

但连书,与她形同亲人。

怀钰话音里已带了哭腔:“连书…”

再三抉择,怀钰穿好绣履推门而出,好在这几日宋辑宁未限制她行动,佯作碎步闲游。

经过适才一遭,阿云只敢远远跟着。

从兰台去立政殿必经御苑,但见松木覆雪,银装素裹镶于砖瓦间,沿蜿蜒小路,楼亭矗立,叠翠亭亭前积雪新扫处聚集数人,白皑添增浓烟抹色。

瞧清阶前身影,于嬷嬷快步下阶,忙不迭屈膝行礼,“纪姑娘安。”

十数名新选淑女,怀钰本不欲在此多作流连。

所有人皆垂首低眉,宫中不可多看,何况还是这些还未入幸的淑女。

怀钰见及熟悉面貌,唯独那人将头埋得极低,缓缓朝那人走去。

纪瑾华只觉眼前天光骤暗,身躯抖若筛糠,冷汗顺着脖颈滑入衣领,蓦地伏地颤声:“长姐。”忽觉下颌一痛。

竟是怀钰捏住她那尖巧下颌,将她的脸抬起。

怀钰指尖划过她因恐惧而苍白的面容,“纪瑾华?倒是我小瞧你了。”

纪瑾华是纪氏嫡系七房的小女,怀钰的堂妹。

于嬷嬷侍于宫中数几十载,知此人身份尊贵,如今又得陛下恩宠,不敢轻易得罪,缄口不言任何。

怀钰自掌家以来治下极严,族中以往有生二心的家仆,言是发卖,可过后多数是再不见踪迹,纪瑾华于族中,是有见过怀钰的手段,此刻心下怕极。

不言旁事,宋辑宁明知她素来与七房不对付,不过是碍着世族脸面,怀钰对七房家才堪堪好些,全体统罢了。

怀钰抽出尺素拭手,似是极为嫌弃,“七叔当年未能给你送进宫里来,如今竟还没死心。”

终归还是将纪瑾华送进来,她一走,她这七叔便又开始他那点攀附皇恩的心思。

七房一家,人心各异,本就是怀钰最为不待见的,以至世族中诸事怀钰从不会同七房商议任何,更不会交予七房族中事务,同七房因此生出不少嫌隙。

怀钰艴然不悦,若说曾经是因为纪瑾华觊觎先帝,如今竟不全是,转念一想,总归是宋辑宁要纪瑾华进宫,与她何干。

可若这纪瑾华敢多说一句,她素来容不得多舌之辈,谁也休想毁她为往后而铺的路。

怀钰俯身贴近纪瑾华耳畔,声调仅二人得以听见,吐息似毒蛇游走于纪瑾华颈侧,纪瑾华抬首,霎时瞪大双眼,怀钰似笑非笑,深邃眼瞳瞧着瘆人,纪瑾华瘫软跌坐原地。

-

立政殿,后宫妃嫔皆不得擅入,遑论怀钰来时宋辑宁正在与户部官员商议朝事。

见不着宋辑宁,怀钰不会回去。

邹荣并不敢于此刻进内通传。

怀钰裹着狐裘披氅立于阶前,雪停不久,积雪覆地厚厚一层,殿门约有九尺高,怀钰孤身站在丹墀之下显得凄凉,执拗地望着殿门。

总不能教官员等会儿出来便瞧见怀钰,邹荣细声劝道:“纪姑娘不若先移步西偏殿稍待?待陛下忙完朝事,奴才即刻入内去通传。”

雪地冻人,万一怀钰真有个好歹,他担待不起。

怀钰倔起来也是难劝,分毫未动,脊梁挺得笔直,硬生生在丹墀之下站了半个时辰。

炭炉盆两两成对分列殿角,立政殿换了香,是怀钰常用的万斛香,她实是受不住安息香的味儿,便私自换了。

怀钰却闻得香味与平日所用有所不同,却是言不明。

她从前原不用香,自打先帝去世后才用上,这香难得,需以五种名贵香料佐零陵叶调和,用熟蜜调成香剂,经过窖藏后方可得。

其实并不如寻常香料气味好闻,倒是有股药物苦涩之味,只是此香对怀钰而言大有裨益。

看着蜷于软榻上单薄身影,宋辑宁眉心微蹙,将暖炉置于她怀中,亲去西偏殿拿来被衾,“怎的这般折磨自己?”

宋辑宁用被衾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背,将氤氲着白雾的姜茶端递至她身前。

怀钰垂眸饮尽姜汤,喉间灼痛,折磨?她的心已麻木,些许冷意算得什么折磨?

怀钰未答他的话,宋辑宁也再未问。

江州乃赋税重地,此次治水之案迟迟确立不下,宋辑宁现下正坐于桌案前,仔细查阅地方官员的奏折。

见他眼下倦色愈深,本欲问出口的话怀钰生生咽回,方才在殿外她亦有听得一二,江州近些年,水患连年不绝。

高祖三度下巡,先帝亦头疼此处。

便是她父亲兼任河道总督时,亦十载间七下江州。

将姜茶放置在桌案,怀钰:“歇歇再看?”

她并非关心他,那些折子,若是能呈出有用言语才是怪,左右都是无用的为何还要花心思去看。

偏生宋辑宁闻言竟似枯木逢春,唇畔漾开笑意晏晏,恍若饥寒交迫的乞儿乍得蜜糖。

暗叹他又错解人意,怀钰原是存着趁他心绪稍佳,同他说些事的念头,他兴许容易应允些,他如今脾性古怪,前刻晴空,转瞬便泼倾盆雨,她琢磨不通。

怀钰突然跌入温暖怀抱,宋辑宁扣住她的腰,竟似要将她揉入骨血方休,不容她抗拒,唯有在她面前,他能放松些,安心些许,“阿钰…”

他对她的依赖,并非这一时半会的,年少时便是。

十载时光,他看了她十载,盼了十载。

宋辑宁嗟叹:“朕有些累。”

怀钰未推开他,她于他之间算什么呢。

他对她的感情…这般见不得光的一切。

边城生活算不得优渥,自打两年前她回边城,身形愈发清癯,性子亦不如从前鲜妍灵动,深沉许多。

宋辑宁登位后久久接不回她,见她如今模样,心中更是心疼至极,“别不在意自己身子,可好?”

别让他担心,她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在乎的人了。

沉默片刻,怀钰方才回应他上一句话,语结寒霜:“累?还不是你自找的。”

他若不弑君,以先帝仁德,他做个闲散王爷,锦衣玉食,娶妻生子,不与她纠葛不清,当属神仙日子。

其心所累,是他咎由自取。

未料想怀钰言语无情冷漠,宋辑宁失神,“阿钰?”

怀钰话音方毕便自悔失言,可已出口她又收不回嘴。

身子迟迟恢复不了太多暖意,宋辑宁这样揽着她,她腰酸背痛,索性卸了周身气力顺势倒下,将宋辑宁视作暖炉软垫。

似是未预想到她会有这般大胆的动作,宋辑宁喉结滚动,一时竟不知将手放在何处,给她拢了拢被衾。

好在立政殿的龙椅宽大,躺下怀钰绰绰有余。

怀钰来此,原是想让他应允她事情的,但若是直说,万一惹恼他,是得不偿失。

怀钰忽而好奇问道:“何故召纪瑾华进宫?”

言辞犀利,他明知她不喜这堂妹。

怀钰心下暗忖,他那些言语,不过是金箔纸折的花架子,经不得半点风雨,装得他对她有多情深罢了,其实心底并无多在意她。

他永远做不到像先帝那般待她,予她独一份的真心。

她所期许的人心,永远唯要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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