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万里,深远明朗,分明是个好天气。
站立平稳的永浩观察四周,这处似乎是一处水乡小镇,街道两侧屋舍俨然,河道船只鳞次栉比,微微摇晃,凌波层层。
高高竖起的墨发垂在他腰间,行走间微微晃动,黑色的锦布缠了四圈,也还能分出长短两根,一阵邪风吹过来,将他的发带吹得飒飒作响,乱舞斜飞,眉眼沉着冷峻,俊朗无双。
正欲往前继续走,邪风却越吹越猛,耳边呼呼作响。永浩忍不住伸手挡眼,只觉得脸上一顿生疼,似是沙子劈头盖脸打在脸上的痛感,手指伸向空中一碾,果真是粗粒的细沙。
可他分明来到的是水乡,沙子又是从何而来?
却没等他看清,邪风越发猛烈,永浩的眼睛彻底睁不开,他只好稳住下盘,等待着风沙的过去。
不知多了多久,耳边的风声减少,却隐约听到一阵欢快的敲锣打鼓,永浩睁开眼,顿时一怔。
只见他手腕带着的普通护腕不知何时成了锦云皮质护腕,身上所着衣物也俨然大红,停歇的发带垂在他胸前,竟也是成了红色。
风沙也宛如从没存在一般,依旧是安静的水乡小镇。
他此刻站在大街上,男女老少簇拥的大红花桥朝着他走来,永浩面色沉重,飞快将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又是一怔。
这些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神态,衣着皆是华丽隆重,穿红带花,男童女童撒花欢跳,敲锣打鼓,没有想象中的诡异、僵硬,而是笑容灿烂,仿佛真诚地祝福着新人的出嫁。
这又是怎么回事?
永浩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见那花桥越发地近,急忙往后退一步,安静地等待着花桥过去。
却没曾想,花桥竟是停在他跟前!
喜婆婆笑容欢乐,喊着:“凤鸾鸣吉,麟趾呈祥。”
“新郎官快快掀红帘。”
永浩后退一步,目光锋利,余光打量四周环境。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进入‘神图’里边存在的东西定是不能小瞧,唯一的逃脱方法就是,跑!
这处地方街道两侧宽敞,小巷众多,又有房屋阻拦视线,要是......
永浩心中的要是还没往下说完全,只觉一阵狂风吹过来,他下意识抬手阻挡,然而这狂风带来的竟不是风沙,而是水!
冰冷的水汽。
永浩愣住,目光直直地看着河道的水,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凝聚、成形,如水柱升起,幻化成蛟龙模样,发出震天的怒吼,下一秒,竟是直直地往永浩这边袭击而来。
永浩目光一凝,面色凝重,却没生出丝毫慌乱,镇定地寻找躲避的地方。
然而,水蛟速度之快,仅是眨眼间就已经突击至眼前。
黑亮的眼瞳里,倒映着水蛟獠牙凶猛的模样,水蛟越发地近,永浩的眼瞳缩成一个点,正欲往一旁躲闪,一旁安静伫立等待新郎官掀起的红帘徒然飞起,一抹红影从里飞出。
永浩在这危急时刻,居然还抽空看了眼,只见黑靴轻点轿扛,红轿向前倾斜了下,红袍如枫叶飞舞,层层叠叠,华丽精致。
永浩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梦幻的景象,竟是忘记了水蛟的存在,反应过来,只能狼狈躲过。
水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永浩!永浩心想,神图第一关便遇如此惊险之物,也难怪各家门派的大弟子寥寥而归。
他没心思去关注那惊艳的一幕,连忙再次躲过水蛟的攻击,他往侧边躲,脚下一绊,控制不住往后倒去。
他身手或许比他所知的要敏捷,正欲抓住身旁之物,红影如鬼魅而至,红衣掠过他眼睛,淡雅的幽香最先扑入鼻中。
一只手扶住他的腰,轻轻将他托起,永浩这一抓,便将新娘的腰带扯下。
永浩脸色大变,只觉得手中之物实在滚烫,那里顾得上蓄势待发的水蛟,赶忙退出一步,双手递出腰带,躬身惶恐道:“姑娘,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我并非登徒之子。”
他低着头,目光之下是新娘的红衣。黑靴动了下,转了个向,新娘一手揽在永浩腰间,一手握在他拿腰带的手,带着他,足尖腾跃,上了屋檐,躲过了水蛟的一击。
永浩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知道姑娘的清白是极为重要的啊,就算这里不讲究清白何物,男女间本该保持距离!而他一个陌生男子,不仅扯去了姑娘家的腰带,还和姑娘家贴身牵手!
他急忙挣脱,然而姑娘的手劲比他想象中要大,不仅握紧了他的手,还收紧了揽在腰间的手,身手敏捷,带着他飞向河道,停在河道的船只上。
有新娘带着他躲避水蛟袭击,永浩这时才注意到怪异之处,这姑娘的身形似乎不同寻常。
他是个身高七尺的男子,虽然身形清瘦了些,可就算是醒来遇到的习武女弟子,也断然没有比他高大。
万一是个身形矫健威猛的女子呢?永浩又想,世间之大,形形色色的人皆存在,不惊奇。
眼见水蛟停滞半空,似乎在重新凝聚在袭击过程中冲散的躯体,永浩急忙转身,“姑娘,你的腰带......”
“水蛟现世,我们威猛的永浩太子手持宝剑,定会将其击败!”热热闹闹的喧闹声传来,永浩循声望去,只见本是空荡几人的街道不知何时聚满了人,脸上神色皆是亢奋、期待,嘴里喊着,“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齐心协力屠去水蛟。”
这话一出,永浩察觉身边之人动了下,又是揽上他的腰,不同的是,她终于肯伸手接过手中的滚烫之物,十分自然地将其带在他腰间,没等永浩惊恐拒绝,姑娘的手劲如此之大,握住了他的手,而两人相扣的手中,竟然凭空出现一把水剑。
修整结束的水蛟再次咆哮袭来,形状与方才相比,更加具体,甩来的长尾仿佛能看见硬实的鳞片,这要是打中,怕是血肉模糊,性命不保。
永浩也明白身后之人是和他一起灭去水蛟,既然是‘神图’的入门关卡,那他想要保全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姑娘的帮助,共同消灭水蛟。
永浩想清楚,不再挣扎,手握紧水剑,跟着姑娘的招式出剑。
他仿佛对如何出剑铭刻心头,而身后之人与他又是如此地默契。
她带着他躲开水蛟,飞行在水蛟之间,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袭击,而他则是负责以手中之剑,刺入水蛟躯体。
水本该无形,可水剑刁钻避开厚实鳞片,刺入水蛟体内之时,水蛟痛苦狂怒的嚎叫声却分明听得清楚。
永浩便知,水蛟有形。
这下就好对付了。
“麻烦姑娘带我上去一点。”永浩微微侧头,嘴角勾着势在必得的笑,两人在水中穿行,身上衣物头发没湿一点,长短不一的红菱随风斜飞,高发束起,俊朗明亮。
红盖头摇晃下,永浩只觉腰间的手动了下,姑娘竟是手臂抱住他,急速穿行。
永浩哈哈一笑,笑中尴尬又带着歉意,“姑娘倒也不用如此过猛。”
新娘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收紧了力。
永浩不敢出声了,目光专注地盯着水蛟的动静。
水剑看似轻盈无形,但握在手中实感不假,永浩看准时机,在水蛟仰头怒吼之时迅速出剑,刺入了水蛟心间。
水蛟在巨大的痛意中疯狂挣扎,永浩抽出水剑,又是一剑刺进去,水珠宛如血气迸溅,朝着两人扑来,宽大的红袖掠过,轻松将水珠打散,落回水中。
水蛟也散了形,化为水消失。
“水蛟已灭,礼成!”喜婆婆不知从何处冒出,欢天喜地地带着童男童女道着对新人的祝福语。
街道人群也纷纷跟着欢呼。
“永浩太子与太子妃永结同心!”
永浩尴尬一笑,“姑娘,既然水蛟已灭,那我们便回去岸上吧。”
永浩无法窥见新娘的模样,这红盖头居然在方才的水蛟之战中愣是没掉下来,稳妥妥地盖在新娘头上。
姑娘听去了永浩的话,两人回到岸上。
一群人围了上来,又开始敲锣打鼓。
喜婆婆手扯红帕,催促道:“新郎官快快掀盖头啊。”
永浩哪敢动一分,这神图虽说没有诡异之处,可到底是存在未知的风险,万一他掀开了红盖头,他新郎官身份就落实,还能走出神图吗?
而且,新娘子身高了得,他怕是要踮起脚尖才能掀去红盖头,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掀盖头是万万不能做。
永浩身形颀长,风姿卓越,一言一笑间又是潇洒自如,“方才水蛟一战窥见新娘身手利索,心生喜爱,又瞧见新娘缄默不语,怕是不习惯在众人面前露面,我也不舍让各位瞧去新娘的美貌。”
他这话意思明确,我的娘子不仅身手了得,还美貌动人,必然不能让你们也瞧见去,只能留我一人欣赏。
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带着善意调侃几句,也由着永浩。
一条结着红结的红菱伸过来,永浩牵住,侧头看,另一侧则是握在新娘手中。
街道凭空生出红布,童男童女继续撒花欢跳。
永浩只好跟着走上去,红布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一座气派宫殿,远远望去便是张灯结彩。
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一直将两位新人欢送入房,才散去了喧闹声。
永浩牵着新娘,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新娘已经自行走到红床坐下。
永浩试着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打不开,逃跑是行不通了。
见新娘安静不语,永浩解下腰带,“姑娘。”他试着喊一声。
红盖头微微晃动,似乎是应他一声。
永浩见状,便再次歉意道:“姑娘,今日之事是我冒犯了,如果姑娘心存怨念,姑娘可以说出来。”
新娘没回话,永浩也拿不准,只好把腰带放在桌面上,“腰带我放桌子上......”
新娘站起身,走到桌子前,越过那条腰带,拿起酒杯,清透浓郁的酒水倾斜入杯。
永浩看着递过来的酒杯,犹豫了下,还是接在手中,不过说的却是:“那永某便以酒谢罪了。”
还没等他喝下去,一条手臂不容置疑地穿插进来,永浩愣神,手中的酒水已经喝入肚中,被迫完成了合卺之礼。
永浩沉默,这位姑娘真是,不拘小节。
而姑娘似乎更大胆,居然主动抓起了永浩的手,将永浩拉近,两人的距离已经超出一般男女的界限了!
“不妥,不!!!”
永浩似乎看见红盖头掀起,只来及瞧见一抹白皙的肤色,红润的唇色,然后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温热的触感从唇上蔓延。
他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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