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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数万年以前,仙魔两族仍未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境界,各族皆生活在这个被称为人界的地方,为了抢夺赖以生存的灵气而战。

在那个时侯,像这样灵气高强却战死于荒野的尊者并不罕见,而当他们死后,遗骨依然会保留他们生前大部份的功力,因此有些能为高强的炼器师,特别偏爱捡拾这些尊者的遗骸来炼制灵器,唯有少数难以被发现者能够留在当地,为后世带来长久的影响。

而最直接造成的,就是让灵气低弱者无法踏足分毫,就像易辰如正抓在手中的鼠精一样——那鼠精眼看挣脱不了,只当这回一定会死,竟选择闭上眼睛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它感觉到自己被抓着不停地前行,直至被带到极深的地方,然而等待了一会,预想中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

以往不慎接近便强袭而来的压迫感,这一次并没有出现,鼠精不敢相信地睁眼双眼,却见眼前出现数十具倒在地上的精怪躯体。

看到同伴的瞬间,鼠精瞬间红了眼眶:“它们……它们都是当年被那个闯入的男人抓走的同伴,那个男人在抓到它们后,好像又发现这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就把那些同伴一起带进了这里……”

曲桐影却道:“它们都还活着。”

话音落下,鼠精顿时不敢相信地张大眼睛:“你是说真的?”

易辰如道:“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因为灵气枯楬而无法苏醒了。”

当初这些精怪被抓入此地,便被彻底吸干了灵气,而它们的躯体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却是因这片地底所埋的那尊者灵骸,守护了他们体内的最后一点生气。

——这样的慈悲,唯有仙族能有。

曲桐影道:“这片地底下,埋的应是一位灵气高强的仙者遗骸,魔族不慎进到这里,必定无法待上太长的时间。”

易辰如点头道:“魔族对仙气的感知向来敏锐,如果当年那个男人是我们想的那个魔族,他一开始就不可能踏入这个地方。”

这么一来,这里的事情恐怕就和他们以为的魔族并没有关系,但如果不是魔族,那么做出此事的,难道竟是灵、妖两族的族民?

两人正自思索,那鼠精却是目光期盼地望着他们:“它们还有可能醒过来吗?”

易辰如道:“不能。”

虽已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样直接的回答,鼠精的神情仍明显暗了下去。

然而易辰如却接着道:“原本是不能,但它们的运气不差。”

曲桐影一怔:“你想做什么?”

易辰如淡淡地道:“只是分他们一点灵气,没什么大不了。”

说话的同时,他缓缓向那些精怪们伸出了手,只见点点萤光自他的指尖溢出,将它们的身躯包复。

曲桐影看着他的举动,心中越加地不解。

精怪的灵气虽然弱小,但数十只加起来,对现在的易辰如仍然是不小的消耗,而他现在的灵气本就极为虚弱,这么一来,无疑是将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的妖气再次献出。

不过一会的时间,易辰如的额上已经开始出现汗珠,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只见得到灵气的精怪们慢慢苏醒,面露迷茫地爬起了身。

它们还不知道自己已沉眠百年之久,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脑袋仍有些晕乎乎地,而那鼠精从未想过这些同伴还能回来,只怕妄动影响了易辰如的施救,便站在一旁不停拭泪。

直到最后一只精怪终于醒来,易辰如也终于力竭,身体不支地向后倒下,曲桐影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伸出手扶住了他。

在失去意识前,易辰如看着曲桐影尚自不解的神情,忍不住低笑着道:“你真是个让人看不懂的人呢。”

说完最后这句话,易辰如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恢复的精怪们在听完鼠精解释的经过后,向他们表达了深深的谢意,曲桐影却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若有什么话,等易辰如醒来再与他说。

只是易辰如这一昏迷,竟足足昏迷了半个月的时间,精怪们初时想将易辰如带离这个地方,最终却因体弱力微不得不作罢,而曲桐影见此地有仙尊之灵骸守护,较之外面安全,索性也让他留在里面安心修养。

精怪们感念他们的恩情,每日皆会为他们送来许多食物,曲桐影偶尔随精怪们到外面,探索附近有无对易辰如有益的东西。

直到半个月过去,曲桐影毫无所获,易辰如却已醒过来了。

刚一睁眼,易辰如便看到身边围了一大圈的瓜果,不远处有几只精怪们围在四周,见他终于醒来,立刻高兴地凑了上来。

易辰如向来不喜吵闹,听着耳边却充斥着精怪们吱吱喳喳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道:“够了,闭嘴。”

见他似乎生气了,精怪们立刻安静下来,易辰如打量起四周,却不见曲桐影的身影,只当她等不下去已经先一步离开,便开口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一只较为年长的狐精道:“大人昏迷半个月有了,桐影姑娘说大人的元神曾受过损伤,这段时日一直在外面寻找能助你恢复的东西。”

易辰如怔了一怔,才明白曲桐影竟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守着他。

思索间,撑在地上的手忽然被碰了一碰,易辰如低头看去,发现碰他的是一只兔精,它的手中拿着一朵小花,似乎是希望他能够收下,易辰如不忍拂它的意,便伸手接了下来,并摸了摸它的脑袋。

正在这时,忽听一只精怪喊道:“桐影姐姐回来了!”

易辰如抬眼看去,果见曲桐影正从外面走来,与他目光接触之时,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显然在外面时就已经听到声响。

即使曾是劲敌,她毕竟在这里守了他半个月的时间,甚至一直在寻找让他恢复的办法,易辰如思来想去,总觉得他似乎该有所表示。

目光一瞥间,他便注意到了手中的小花,于是心念一转,便在曲桐影停步面前时将花递了出去:“借花献佛。”

曲桐影却怔了一瞬,随即道:“我不是佛。”

这回答可算意料之中,却又令人措手不及,顿时让易辰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幸而曲桐影还是收下了花,淡笑道:“但还是多谢。”

与这位劲敌相识了多年,易辰如却是第一次见到曲桐影脸上出现笑容,一时竟是有些忘了反应。

良久,易辰如收回目光,道:“是我该多谢你才是,听它们说这半个月来,你一直在附近寻找助能我恢复的灵物。”

曲桐影微敛下眼:“如果你真的想要,东西其实就在你的身下。”

——就在他们所坐的这片土地之下,正是那位仙尊的埋骨之处。

心知曲桐影之意,易辰如摇头道:“这里的精怪,比我更需要这副仙尊灵骸的守护。”

或许是早已猜到易辰如会这么回答,曲桐影并没有特别反应,只把玩着手中的花,低声道:“你也是个让人看不懂的人。”

明白这是在回应他昏迷前所说的话,易辰如不由得低笑一声。

精怪们似乎不愿打扰,在两人说话的期间便已纷纷退去,易辰如看着身边围了一圈的瓜果,便随手捻起其中一颗吃了起来。

只要有足够的灵气,他们并不需要特别进食,但这些瓜果生长在灵气丰沛的影龙原中,对现在的易辰如却也不无小补。

曲桐影见他似乎还没恢复,便想让他好好休养,只是刚转过身准备离去,又听身后易辰如道:“昏迷的时候,我看到守护这里的仙者了。”

她有着漆黑的发、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瞳眸、还有红艳的唇……一个色彩浓墨,似乎与“仙”字毫无关系的女子,她看上去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是静立在易辰如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曲桐影回望易辰如,默然半晌,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封若迎。”

易辰如轻笑一声:“果然,你也‘感觉’到她了。”

封若迎——这是看到那名仙者后,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的名字,也是那位仙者的名字。

曲桐影道:“她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

易辰如道:“可惜我们能‘感觉’到的,只有这个名字。”

曲桐影道:“那只是她留在世上的一丝意念,即便是以我们的力量,也只能勉强‘感觉’到她的存在。”

易辰如笑道:“或许等我恢复力量,结合我们两人之力,能够与她进行更深的接触。”

曲桐影看了易辰如一眼,竟没有反驳他话中的合作之意。

那名仙者残存之力已经十分稀微,除了她与易辰如之外,世上恐怕再无人能感知到这名仙者的存在,或许是出于对强者的尊崇,曲桐影同样也想知道这名仙者究竟留下什么讯息给后人。

而更重要的是,从这名仙者的灵骸残存之气,能感觉出她所在的时代距今已经十分久远,从她的身上,或许可以得到某些她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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