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因絮。
00后末流文科本科毕业。
鲜有的，短短一行字，就既能体现人物状态与当下困境，又表达人物的心酸迷茫窘困之情的。
手指在几大招聘软件来回捣腾后，季因絮烦躁地手指上滑，一个个把软件全关了。
几百份简历，从一开始的精心挑选、定制化编写简历，到最后失望海投，期间与十几个hr周旋沟通，也经历了几次面试，一通折腾归来仍是应届待就业。
【这条件开的还不如学校食堂的打饭阿姨，还好意思pua我，这年头pua人都没有成本的吗？】
群里同学的吐槽微信一条条跳出来，季因絮点开潜水观望。
这种吐槽早在三个月前她就已经吐干净了。
【家人们，入职保安了，少走三十年弯路。】
【待遇咋样？】
【五险一金，税前6000。】
【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大学生了。】
【我怎么找的保安才三千。】
【魔都的保安，你以为哪里的保安都配6000的？】
【别说了，倒班，而且不包住，房租就快三千了。】
【果然人类的尽头是男保安、女保洁吗？】
季因絮看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脑海里有想法的时候手指已经又滑进了招聘软件，输入“保洁”。
首当其冲的就是几大国企。
谁说干保洁不算进国企呢。
一看工资，三千及以下。
有的年龄还限制在35岁以上。
请问35岁以下是不会打扫卫生吗？
季因絮越翻越想笑。
刚想关掉软件，消息处却弹出来一个打招呼。
【主神保洁服务公司：感觉您的简历很合适，有兴趣聊一下吗？】
也许是名字过于中二，原本不会看这种一看就是程序自动发的东西的季因絮，还是点了进去一探究竟。
对话框的招聘岗位居然真的是保洁。
她不是才刚查吗？现在大数据恐怖如斯？
季因絮点开，极简的工作介绍，后面跟了一个活像诈骗的薪资数字——月薪10万。
季因絮无语上滑，关掉软件。
现在诈骗做的这么不像的吗？月薪10万也敢写？真有这工资，其他活谁干啊，都去当保洁好了，说不定地球都干净了。
季因絮又躺回了铁铜锈的小床上，摁住饿到发疼的胃揉了揉。
被学校赶回来了之后，季因絮找不到工作，又没有多少积蓄，还是回到了这个当初考上大学就决定一辈子不回来的小县城。
没想到社会的毒打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她根本没有踏进社会。
“吃点什么？”季因絮自言自语翻找外卖软件，最终还是起身，准备去楼下便利店买桶泡面。
打开门从门口望去，是逼仄的筒子楼标准老房子——斑驳的墙，阴湿的道，灰暗的光，滴答着永远滴不完的空调水。
楼下停的电动车电线拉到楼上，穿插着绳子接起来的晾衣线，纵横在这座庞然的、风烛残年的楼里，像是它的筋脉血管，连接着一个个楼里的房。
耳边是隔壁新搬进来那家的小孩儿看动画片的声音，季因絮肌肉记忆一般朝隔壁门望了一会儿，又慢慢转身走了。
*
季因絮刚买完泡面走回楼下，变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因絮，你快去医院！你妈进医院了！”
季因絮来不及反应是谁喊的，只觉得心脏暂停后又砰地跳动起来。
丢下泡面，季因絮推出家里的电动车就跑。
怎么生活这么难呢？为什么她已经在努力挣钱了，妈妈却等不到了呢？
当初那个男人抛弃她和妈妈一走了之的时候，妈妈哭了很久很久，一蹶不振。季因絮问妈妈为什么这么伤心，两个人，有手有脚，也能挣钱也能活。
那时，妈妈没说话。
季因絮却在不久后无意中发现了妈妈藏起来的病例单和药。她便知道，自己可能之后的人生就只剩下挣钱一件事了。
“你还是要劝你妈积极接受治疗，她这种情况还是有治愈希望的。”
“你家的情况我也了解的，之前你妈妈是去城里治疗的，这次复发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可能要看我舅舅的意思吧。”
话说完，季因絮愣了一下，她回来之后都没见过舅舅呢。
“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弄，需要转院的话提早跟我说。”
*
季因絮走出医生办公室，一口气堵在心口，吐不出来。
原本下午到晚上的炸鸡店兼职也只能请假，店长听了情况也不好说什么，叫她先照顾好妈妈。
亲戚估计是医生那边打了电话传开了，季因絮替妈妈接了几个还有点联系的，反复地听着亲戚们念叨着“作孽”“命苦”，说着忙，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要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看，季因絮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面再问他们借钱，她要怎么说呢？哪些亲戚会给白眼，哪些又会絮絮叨叨地诉苦了，还没开口，季因絮就已经好像看到了那个画面。
季因絮看着床上发热昏睡的妈妈，心里的无力达到了顶峰。
要是她有本事能挣很多钱就好了。
窗外的光渐渐暗下，余晖照进病房，隔壁床的家里人把灯打开了，到了医院吃晚饭的时候，季因絮却没有胃口。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锁屏上显示是招聘软件的消息。
季因絮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息屏才又慢吞吞点开。
【亲，我们不是诈骗哦，正经公司呢。经过我们的检测和筛选，您与该岗位的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诚心聘请您哦。】
季因絮看了眼，还是白天那个主神保洁服务公司，还没有等她反应，那头又发来的信息。
【由于岗位与行业的特殊性，工作期间不允许请假，且具有一定危险性，保密程度高，因此给到这样的月薪，入职立即按最高比例缴纳六险二金哦。】
【您看您这边感兴趣吗？】
【没问题的话签署下面这份文件，即刻入职哦。】
【绝密文件，阅后即焚～】
季因絮刚想摁退出，视线又被月薪十万吸引过去。
这个宣传，应该是缅甸噶腰子吧，或者是什么an网的fz团伙。
不然怎么连她这种除了身体一穷二白的都骗。
【不是的哦，亲。我们不是诈骗呢，遵法守法，坚决反诈哦。】
季因絮吓得倒吸一口气，她好像没摁什么东西吧，她手机中病毒了？
季因絮飞快地息屏，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她宁愿背债慢慢还，谁说还债的生活不是生活呢，人生选择模式与别人不同而已。
就是这手机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季小姐，您真的不考虑吗？这份工作真的跟您很匹配哦～】
季因絮吓了一跳，声音仿佛在意识里，又感觉凌空而来。
还没等反应，只觉得晃眼间，天旋地转。
她还是坐着，周围却是白到空的一片，面前一张黑色办公桌，办公椅上的人穿着质感很好的西装背对而坐。
这哪儿？什么啊？她压力太大疯掉了？
“季小姐。”
那人转过身来，是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本人。
季因絮抬头看去，那人面上赫然罩着一个笑得很奸邪的白色面具。
“季小姐，我是主神保洁服务公司华国区总裁，时晋城，也是本次的招聘官。之前跟您有过文字沟通，我们是诚心聘请您的，但我看您好像仍有疑虑，您看这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等一下，哪里都是问题好吗？
季因絮努力措辞：“你们是个什么东西？”
“……”
“我知道您一时难以接受，确实这个世界中绝大多数人类都并不清楚我们的存在，因此暂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您可以将我们公司理解为高纬度空间的存在物。”
季因絮努力压下去一些跟常识争辩的问题：“那你这个，合法吗？”
“这个您放心，我们竟然能到这里，都是获取过相关权限的。这是我们公司在华国的营业执照以及鄙人的身份证——”
季因絮看到悬空飘到面前的证件，好像真实性已经不重要了，只得勉强先用相信的角度才聊得下去：“那我这个工作是做什么的？保洁的话，是要打扫哪里吗？你是怎么确定我合适的呢？还有，不用说敬语了，你也不是北京人，一个总裁喊我‘您’，我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白色面具上空洞的笑脸似乎更加夸张了一些：“看来你已经对我们产生了初步信任，那也由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工作内容。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你签署这份保密协议，这将限制你不得将我司的任何信息以任何方式透露给除公司以外的任何存在。”
季因絮翻着面前的保密合同，如果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那以这个公司的手段，让她讲不出来或者直接失忆都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同意的话，说一声‘同意’就可以顺利签署了。”
“同意。”
说罢，面前乙方签署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点块异形团，像是某个二维码。
“这是我们的空间信息码，里面包含了您的虹膜、头部构型、指纹、笔迹等多种信息。”
“你们还真够谨慎啊。”
“只是不同世界的应用模式不同。好了，言归正传，有我来再次介绍一下你的工作——”
“目前为你拟定的岗位是，主神保洁服务公司初级保洁员，工作内容——清理异世界污染物，负责区域——所有本世界关联度较高的小世界，福利待遇——六险二金，项目制弹性工作制度，当月月初结算工资，月薪——”
“十万元种花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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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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