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鬼搭肩”这样的事情,楼梯间肯定是不能再待了。
摄影设备从刚才起就一直无法正常使用,迫于无奈,褚西楼只好打开手机,记录两人接下来的行动。
这样做,一来不至于让直播间缺少一半的直播画面,二来如果两个人真遇到麻烦,直播间的水友也可以帮忙报警。
直播间的画面刚连上,就有无数弹幕弹了出来。
【刚才咋突然断了】
【这小哥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摄影师?以前在节目里有出现过侧脸,不过这样看起来超帅的~】
褚西楼举起手机,对着镜头抱歉地说:“我们的拍摄设备刚才出了一点问题,今晚后面的直播恐怕只能以这种形式进行了。”
【我去,三秒,我要他的全部信息[色][色][色]】
【短短几秒我变了10次心[流泪],这样一看和无言几乎不分上下嘛[色][色]】
【奶狗和爹系男友,风格不同不要硬比】
【小孩子才做选择,而我都要】
【我晕!能不能认真看直播??】
【怎么都是女的;今天没有兄弟吗?】
……
因为无言作为这一期的特邀嘉宾,直播间的女性观众比例直线上升。
眼见画风开始跑偏,褚西楼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干脆把镜头转向后置,开始拍摄现在周围的环境。
大楼当初规划做的很不错,几百平米的空间被划分成数十个房间,过道留出“井”字形的通道,两侧的墙壁上经过了数十年的岁月,被人为的涂满了各种涂鸦。
最为显眼的便是离开楼梯间后的第一间屋子,门洞两侧的墙壁用红色油漆涂着两行大字,被手机后置闪光灯一晃,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上面一行写着“危房”,下面一行写着“禁止游玩。”
字迹很潦草,两行字都有向左歪斜的趋势,下面一行字更是抖得几乎看不清楚,就像凃下这些字的人根本不愿意往里再多走一步。
【无语……墙上还有字,这算哪门子凶楼】
【没准就是因为出过事,所以才不让人进去呢?】
【白天踩点晚上演戏[捂脸][捂脸]】
【弟弟,多说几句话,姐一会给你刷个宇宙之心】
……
褚西楼四个方位拍了一会,没有多大收获,于是转身去拍摄无言的方向。
无言此时在靠近第一间房洞的墙角处半蹲着。
他用没电的手电筒在地面上的垃圾中拨弄几下,不一会下方竟然露出一堆没燃尽的纸钱来。
褚西楼立刻看准时机,把镜头放大拉进。
这堆纸钱应该很多年前留下来的,上层的黄纸已经褪色泛白,贴着墙根的地方分布着几条竖状烟痕,下端散落着烧完的红香杆。
将表面一层堆放的垃圾全部清扫开后,地面上竟然出现几张黄色的符咒,有的顶部被撕毁大半,看样子这些东西原本是都是贴在墙面上的。
在这种地方看到没烧完的纸钱和黄符,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褚西楼把手机上的麦克风图标关闭,想了想说:“来这里之前我们做过调查,这栋烂尾楼里二十年前死过一个11岁的小女孩,凶手是邻居家的儿子。那帮初中的混蛋把小姑娘骗到这里,再用砖头把她砸死,抛尸在这栋楼里的某一层,该不会……”
“应该就是这一层。”陆砚修从兜里取出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耐心地将地面上的符纸展平。
这些符纸常年被埋在烂叶下面,很多地方已经烂出了星星点点的霉印,符纸上堆满了由各种汉字、符号、偏旁部首所组成的纹路,就在陆砚修将符咒拿起的一瞬间,一股腥臭味顿时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北帝五雷斩鬼符印。”拾起符纸的手收紧,陆砚修眯起眼睛,声音透着一股寒气:“这种狠戾的手法,难道就不怕造下杀业大罪。”
褚西楼点了点屏幕,将画面对焦那张残缺的符咒,闻言惊愕地抬起头。
即使他不太了解各类符咒的作用,但听到“北帝五雷斩鬼”这几个字,也不难猜到这张符的用处。
既然现在有这种残留的符咒,就说明当年开坛做法的人有点本事,而且一定起过杀心。
这样看来,当初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恐怕早就在雷符下魂飞魄散了。
搓了搓鼻头,他奇怪道:“难道这栋楼里还藏着第二只厉鬼?”
横死过人的地方,无论是凶宅还是凶楼,都会存在一种非常特殊的磁场,如果不经过专门的布置和处理,即使其内部本身的鬼魂已经离开,也会源源不断地吸引周围过路的鬼魂,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恶煞”。
陆砚修摘下一次性橡胶手套,说:“压在你身上的东西已经成煞,至少有十年的道行,从时间上来推断,应该就是当年的怨灵。”
褚西楼被这一通话说得心里发毛,将摄影机往肩上扛了扛,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前方黑漆漆的楼道中。
借着手机闪光灯的微光,前方至少三四个门洞下方都放着一个白瓷小碗,将镜头拉近,碗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
陆砚修说:“那些是安抚鬼魂用的供饭,这一片阴气极重,几年里恐怕枉死过很多人。”
褚西楼“哦”了一声,心说难怪楼里那东西才十年就能成煞,肯定害过不少人,再来晚一点,它估计就能够脱身这栋凶楼。
到那个时候,附近的居民只怕都会受到牵连,遭受无妄之灾。
“这里太危险了,”熄暗屏幕,他站起身说:“我总觉得还要出事,还是赶快走吧,到顶楼就能与其他人会和了。”
阿泰身边的道士出自茅山派,有几分真本事,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如果能到达顶楼与阿泰他们会和,到时候人气一足,小鬼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总比如今他们两个单枪匹马要好上百倍。
陆砚修平静地回头,面容在电筒光下晦暗不清,他轻声说:“你想走,它却未必想放你离开。”
褚西楼愣了愣,心口一凉,几乎立刻扭头看去。
来时的楼梯口此刻竟然变成了一条死路,冰冷的水泥墙壁上只有一只用血色颜料涂画出的眼睛!
这双眼睛画的非常草率,上下睫毛拉得比瞳孔还长,就好像是小孩胡乱拿彩笔的涂鸦。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走过用手敲击墙壁,墙体很厚,应该是实心的。
【什么情况???这里刚才不是楼梯口吗?】
【要不要报警啊】
【都是剧本,不要浪费宝贵的警力】
【刚才那个皮鞋的声音演的到位,加鸡腿】
【那个说是剧本的,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里为啥会变成一面墙[抠鼻]】
瞟了一眼弹幕,褚西楼突然想起阿泰常在直播里说的话:“搞我们这行是条发财的路子,但你去大街上问问,谁愿意来干?换你你来吗?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他妈的愿意拿命来这行冒险啊?”
他现在攒了一肚子苦水,打心底里觉得这说的真他妈对!
陆砚修此时也走了过来,弯腰用手触摸水泥墙的底部,展开,手指上立刻出现了几道黑褐色的污痕。
这些痕迹看来很油腻,有点像是石油一类的东西堆积下来形成。
褚西楼于是也用手挖了一点放在鼻尖,一股恶心的味道立刻熏得他眼睛疼:“是尸油!”
想起这里的厉鬼过去应该害过不少人,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退后几步,他把肩膀上摄影机顶部的夜视灯对准墙壁打开,夜视灯穿透空中漂浮的灰尘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光路,却在离水泥墙一指远的地方被突兀吞噬。
他心说这下可难办了。
缓慢吐出一口气,他摸索着把夜视灯的按钮推下来关掉:“陆哥,你是专业人士,你说现在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陆砚修慢慢站起身,脸上没什么情绪,很平静,完全不像在逃生,倒像是出来公费旅游。
他想了想,说:“先找出口吧。”
*
行走在这种磁场特殊的地方,有经验的师傅通常会随身携带一小袋子米,每走过一个岔路口,就用米粒在地上做一个标记。
不过两个人的身上显然都没带这些东西,褚西楼在身上摸了半天,最终只找到一只打火机。
他心说有总比没有强,于是用火机去烧水泥墙壁,墙壁很快就被烧黑一块,也算是作了一个简陋的标记。
顺着“井”字形的走道,两个人很快走过了三个岔路口,不过每条路的尽头都是大楼的边缘,再往外走一步就是离地面十几米的高空。
在通过第三个岔路口时,他如法炮制,用火机在墙壁上烧出一道痕迹。
如果节目组事先弄到的大楼设计图没有问题,那么按照楼层布局推算,下一个岔路口他们必然会重新回到最初被封死的楼梯口。
他心说坏了,怕是真遇到鬼打墙了。
然而这个时候,前面的陆砚修却停了下来。
褚西楼的心一下吊了起来:“怎么不走了?”
陆砚修没有回答他,而是侧过身,在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两个方向完全相反的岔路口!
褚西楼面色一僵,连忙走上前仔细查看。其中左边的走道的墙壁上有一道被熏黑的标记,不过痕迹只有一半,另外半条却不知所踪。
而更诡异的是,在右边走道的墙壁上,此时赫然出现了一个钥匙划出的箭头。
这个箭头画得非常草率,中间还出现了一道断点。仔细观察下,他发现箭头下方还有一条波浪线,也可能是简笔下连山的标志。
【不管真假,确实吓人,瘆得慌】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自导自演[看]】
【无意点开,妖魔鬼怪快离开[感谢][感谢][感谢]】
【头次见到真实的鬼打墙[牛]】
【太吓人了。怎么搞得[恐惧]】
……
五花八门的弹幕中,一条ID为“孙家军”的弹幕却引起了褚西楼的注意。
【不是,这个标记,好像是孙杰的??】
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他也知道这一行基本都是团队在运作,只有极少数有真本事的主播才会选择单打独斗,而孙杰正巧就是其中之一。
要说起这个人,在业内也算是个传奇。
据说此人曾是青城山正一派的道士,一年前下山历练,做主播只是为了收点打赏解决温饱。
不过早在一个月前,孙杰就已经被警方确认失踪了。据说他当时正在直播探索一所废弃多年的医院,就在他试图打开停尸房冷柜的钢门时,直播信号突然中断,他也从此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褚西楼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难道孙杰失踪前也来过这里?假如他真的来过,那么他应该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匆忙留下的记号,所以他当时是正在被追赶?或者是他正在追查什么?
……
也许是直播间的弹幕偏的太过离谱,后台很快刷出了一条提示信息。
【你由于[营造恐怖氛围]违规,三次警告后,直播间将被封禁10分钟。】
褚西楼一哽:“……”看来是水友们的弹幕涉及到封建迷信,把后台网管吸引来了。
第一次警告后有大概五分钟左右的观察期,他得趁这个机会,赶紧做点什么补救。
咳嗽了一声,他连忙说:“大家不要害怕,鬼打墙其实就是一种运动错觉现象,其实就是视力剥夺后出现的本能的圆周运动,都是正常的现象,不足为惧。”
苦口婆心地说完这番话,不过直播间的水友似乎并不愿意买账。
【主播,你快醒醒吧!鬼打墙只会回到原地,不会凭空多出来这么多条路!这明明就是闹鬼了!】
【我就喜欢听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捂脸]】
【不足为惧你倒是手别抖啊】
【直播间刚才被警告了,兄弟们懂得都懂】
……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陆砚修突然开口道:“大家稍安勿躁,这栋大楼里的布局非常复杂,我们刚才一直顺着走道前进,也没有特意去记录路线,现在很可能只是走进了某一条分道。”
【就算岔路能解释,那墙上的烟痕你怎么解释?[挖鼻]】
【没错!记号总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兄弟们较真干啥啊,都说了懂得都得】
【是啊……我也感觉说不通,无言你再解释一下吧?】
陆砚修道:“大家可以再观察一下,这条痕迹的位置偏低,如果想要在这个位置烧出痕迹,使用打火机的人身高至少应该在一米六零以下。”
他从褚西楼手里接过打火机,示意将摄像头调为后置。
走到墙壁旁边,陆砚修打着火机,很快火苗就在原本那道痕迹的上方烧出了一道新的痕迹。
两道黑色烟痕之间将近隔了20厘米的距离。
褚西楼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心说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比我强太多了。
因为直播过程需要单手拿着手机,所以他在使用打火机灼烧墙壁的时候,手腕压得很低。
而陆砚修刚才则是把手腕放在胸口的位置点,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几厘米的身高差距,再加上陆砚修有意将火焰调到最大,这才造成了两条痕迹之间出现将近20厘米的距离。
有了陆砚修的现身说法,直播间里那些怪力乱神的弹幕很快旗鼓偃息,毕竟在俯角的镜头里,两人的身高差别并不是很大。
随着直播间右上角红色监督员的图标消失,褚西楼总算松了一口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