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从这片废墟里上楼不见得是件容易事,上楼的楼梯间入口被十来块石头封堵的严严实实。
这些石头绝不是随手在山上捡的,而是每一块的大小都近乎相同,更像是从哪个补修老城墙的工事上搬运到这里。
石堆下面散落了许多灰白色的米粒,阿泰蹲下来拢了一小堆拾起来:“都是糯米,少说也有十来年了。”
在这种地方见到糯米这种民间驱鬼常用的物什,众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糯米可以吊伤,解毒,在国产影视剧,尤其是僵尸片里经常拿糯米出来解尸毒。还有一种民间的传说,鬼物如果想通过稻谷地,必须把田中的谷物通通点一遍才能抽身,所以谷物都具有辟邪的作用。
褚西楼原本跟在最后面,此时也走了上来。他的镜头对准石堆停留了至少半分钟,忽然用手推了推最顶一层的石块,没怎么费力就将石块推进足有十来厘米。
而那被推偏的石块下方则露出黑白交错的霉菌来,丝丝缕缕的霉菌中间还能见着一些灰扑扑的颗粒。
阿泰见状立刻站起身用两根手指捏起一颗,放在手心里,用灯照着仔细观察。
“石堆夹层里放糯米,今天有点不一样啊家人们。”他把手里长霉的糯米抖了下去,拍拍褚西楼的肩膀,“把右边的石头都搬下来,搬完都摞在最下面,动作小心点,别把脚砸了。”
“好。”褚西楼把肩膀上的相机取了下来,左右看看,只有余道长和吴钩两人手里有空闲。
余道长的脸色从离开钟馗像后就没转晴过,三枚铜钱攥在手里摩挲,不时发出嘎啦嘎啦的噪声。
相比之下,吴钩倒显得更为平易近人。
像是注意到褚西楼看出来的视线,他微微一笑,右手食指上的戒子倒映出手电筒昏黄的光点。
褚西楼犹豫了片刻,随即往左后方走了几步,将手里的相机递了给了他:“吴哥,麻烦你帮我拿一会。”
“好。”吴钩一如既往的仗义,单手握住摄像机底部的握柄,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衬衫下凸显。
这位爷看着是个公子哥,可足有二十几斤的摄影机,他接过来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微笑道:“需要帮忙拍摄吗?”
“那太好了,吴哥你真够爷们。”褚西楼嘿嘿一笑,竖起根戴着手套的大拇指:“我要是个女的指定嫁给你!”
插科打诨在男生堆里本来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然而褚西楼竖起拇指的动作足足停留了三秒,依然没能在吴钩脸上看见预料中的笑意。
那双漆黑的眸子和平日迥然不同,如果你见过冬日里的大海,也许就会明白那样的感觉,宁静却又藏着浓浓的寒意。
他垂下眼帘,平静地看着褚西楼,轻声道:“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说出口。”
褚西楼愣了愣,周围的众人也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余道长冷笑了一声,抱着手臂,饶有兴致的靠在墙上乐得看戏。
老孙叼着烟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目光在吴钩身上停留了数秒。
褚西楼收回手,颇为不爽地在下方合掌拍了一声,心头的小火苗“腾”的烧起——
妈的!
自己好歹也是褚家香火堂未来的接班人,却一天少爷的待遇都没享受过,天天伺候这些个王八蛋龟孙子!
阿泰也没闲着,而是站在石堆前仔细观察着二人的脸色。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该有的眼力价一点都不少,也称得上是半个人精。
眼见褚西楼的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细线,他连忙挡在两个人的中间,一张不算年轻的脸笑吟吟的。
“小褚,去把右边的石头搬下来,我们时间不多了。”
他故意咳嗽一声,朝褚西楼使了个眼色。
老孙也走上前来,拍了拍褚西楼的肩膀:“干活了徒弟。”
褚西楼不情愿的哼了一声,走到石堆边用力搬起一块石块重重摞在地上。
得——谁叫他们特派组都是爷呢?
褚西楼跟着阿泰,二人合力将这些挡路的石堆统统搬开,铺天盖地而来的灰层呛得老孙咳嗽不停。
他骂了一句“妈的”,掐了手上的烟,握紧摄影机的握柄往后走了几步。
然而就在这时,谁也没料想到的变故发生了。
“砰砰、砰!”装阴猫的笼子突然被撞得砰砰作响,婴儿啼哭般的猫叫让众人都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股恶寒顺着后背窜了上来。
在惯性的作用下,镜头不经意间扫过方才众人滞留的电梯口,不到一秒的时间,却让弹幕掀了天。
“哎哟这个厉害了(龇牙)”
“草泥马,红鬼!!”
“靠,太他妈刺激了”
“大半夜吓到我了”
“无意冒犯,厄运走开”
“无意冒犯,厄运走开!!!!”
“有意点开,故意冒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呵呵,LS说话过过脑子,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 1 坐等楼上打脸”
“人形?那对不住了……”
“LS???”
阿泰用手扇着积灰,皱着眉头看完了所有的弹幕。他手指向上一滑,从直播后台监视器中调出前五分钟的视频回放。
回放是从石堆被清理掉一半的时候开始的,虽然剩下的石块还没有一个成年男性的膝盖高,不过直播时必须保证回程路面畅通,这是所有探灵直播节目约定俗成的规矩。
毕竟在这种地方,哪怕只是路中间一块不起眼的砖头,也可能会引发难以承担的后果。
褚西楼正抱起两块石块往下方摞,弯腰的一瞬间,T恤衫被绷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弹幕上顿时被一片色色的表情包刷屏。
褚西楼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有耳朵尖飞快的升起一抹红色。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往下播放,挡在门口的石块很快被清理干净,多如牛毛的灰尘显得画面一直灰扑扑的。
随着一声“妈的”,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即猛地朝后一转,伴随着尖利瘆人的猫叫一道红色的影子赫然出现在空荡荡的电梯井内。
阿泰眼疾手快地点下暂停键。
暂停住的画面非常模糊,勉强可以凭借记忆分辨出颜色最深的是两个电梯井,而就在黑洞洞的电梯井前方,漂浮着一个红色的影子。
那道影子被拉得很长,靠上端的部分被黑色的像素块侵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是一个被吊在电梯口的红衣女人!
褚西楼的呼吸紧促了几秒,后脖颈有些发凉。
这个被摄像头拍到的“影子”,的确是节目组的“杰作”。
然而事实是——“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发现上楼的路被石堆封堵之后,提前进入山庄布场的节目组就把这个事先准备好的“女鬼”藏在三区别墅房的户外泳池顶部的钢架上。
按照策划的剧本,这个“女鬼”会在节目组进入三区玻璃门房后,由褚西楼“不小心”踢碎一只破陶碗,触发机关,落进游泳池的正中央。
而节目组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整个山庄的二区的套房房型,三区则是整个山庄最昂贵的地带,整个三区修建的全部是独栋红瓦小别墅。
也许是为了区分不同价位的房型,山庄特地在二区和三区之间修建了一座奢华至极的晚宴厅。
按理说三区和二区之间至少也隔了一百米,一个没长腿的死物,又怎么会凭空出现在百米之外的电梯井里?
难道……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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