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意识恍惚一阵，猛地从水里坐起，带着水花溢出浴缸，浇向地板上睡着的祁墨。
“怎么了？！”祁墨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上握着精神力幻化出的透明刀刃，摆出防御姿态。
大脑重新上线，祁墨意识到什么，转而看向浴缸里的海辰，精透明刀刃顷刻间消散，“海辰，你终于醒了！你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海辰记忆回笼，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精神力失控，人鱼特征显现。
按照人类仪器的敏感程度，他应该被发现了才对，为什么他会在浴缸里？
“祁墨，你是不是用精神力帮我疏导了？这样做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现在他能完好无损的醒过来，海辰不用想也能猜出来是祁墨在帮他。
祁墨倒是毫不在意，趴在浴缸边上对着海辰说：“没事，就用了一点，你放心，我有分寸。”
“话说回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在祁墨催促下，海辰无奈，缓缓释放精神力，频率平稳安和。
祁墨眼睛一亮，同时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与海辰的精神频率建立链接。
“祁墨！”
海辰直接气的直接喊出祁墨名字，在出声的同时将自己的精神力瞬间收了起来。
而祁墨嘴角却咧着大大的笑，让海辰所有指责的话止于喉咙。
“……”
伸手不打笑脸人。
海辰只好重新放出精神力，安抚祁墨不稳的精神频率。祁墨一直隐隐作痛的大脑终于得到安抚，他舒服的闭眼平躺在浴室地板上，黑色尾鳍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地板。
海辰无奈，重新抱着失去光泽的小海螺靠坐在浴缸里，白色鱼尾耷拉在浴缸外围，晃动半透明尾鳍。
空气中隐约有透明波动在游走，范围不大，只围着海辰和祁墨小心翼翼流转着。
“现在什么时间了？”
海辰抚摸着海螺坚硬外壳，直到刚刚海螺才发出微弱的光回应他。之前海辰在与人类仪器对抗时，海螺替他分担了些仪器发出的干扰频率，不然海辰撑不了多久，就会暴露。
与人类仪器抗衡，海辰还是勉强了自己。
“不知道。”祁墨打着哈欠，顺势翻了个身，伸长手臂勾过不远处的挎包，“刚刚你包里的通讯器一直在响，我嫌吵给关了。”
海辰接过，拿出挎包里面的平板，果然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平板被重新开机，紧接着数不清的信息从里面弹跳出来。海辰拿着平板有三分钟，信息弹跳的声音才停止。
海辰：“……”
几乎都是同一个证件照头像在疯狂弹跳，海辰认得这人，是之前给他上课的副官，证件照旁边大大的红色——文职，比顾璟的证件照还要惹眼。
一堆人类头像中，一张灰色无人脸头像的信息框被顾璟信息淹没，海辰一眼注意到这个灰色头像，在一堆人像中只有这个没有脸，他不记得有谁是用这个的。
海辰好奇点进去，里面就只有两个字——抽检。
发送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他有些疑惑，这人什么备注都没有，连照片也没有，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谁会这么无聊给他发这个莫名其妙的信息？
想了想，海辰发现他认识的人类中并没有人类在使用这个头像，于是他点击屏幕，将这人拉黑。
莫名其妙的人类他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出现意外。
然后海辰点开顾璟的会话框，整面屏幕上几乎全是来电信息，海辰懒得往上翻，直接回拨一个电话过去。
奇怪的是，那头几乎是秒接。
在接通的一瞬间，顾璟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听声音像是如释重负：“天呐，你终于接电话了。”
海辰莫名其妙，“副官哥哥，有什么事吗？”
“你哥没跟你说吗？！”
另一边的顾璟声音直接拔高几个调，海辰默默将平板拿远离自己。
顾璟：“算了算了，你现在赶紧来教室，上将已经等你四个小时了。”
海辰满头问号：“上将为什么要等我？”
“当然是抽检啊，乐昱不会这都没跟你说吧？！”顾璟发出灵魂质问。
海辰不语，一味转头看向即将在地板上睡着的好友，用眼神询问是否有这件事，祁墨打着哈欠点头回应。
而电话那头的顾璟声音听起来像是放弃一切的感觉，“行了，你先过来再说吧。”
海辰应了一声，电话被挂断。
“乐昱让我告诉你，那个什么人类上将要抽检你的人类课程，让你记得准备，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海辰滑动平板，看到时间数字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变动，他得出结论——现在是人类时间的23点40分，距离人类上将给他安排的下午上课时间14点30分，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十分钟。
白色鱼尾瞬间被精神力控制化为人类双腿，海辰从浴缸站起，水不停翻卷溢出浴缸，拍打祁墨身上。
祁墨顶着湿透的脑袋，看着海辰急匆匆从他鱼尾上跨过去，“你急匆匆的干什么？”
海辰没回他，只留下一扇被用力关上的浴室门摇摇欲坠。
——
教室灯火通明，溢出来的光束被投射到地板上，形成斜方形。走廊上的灯这个时间受智能控制陷入黑暗，而后又突然亮起，将溢出的光束完全融合。
顾璟面如死灰的站在陆沂川身后，他已经在这陪站四个小时了，虽然这点时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上将的气场太强，他心理上快承受不住了。
甚至他都不敢观察陆沂川的脸色，毕竟谁敢把上将的账号拉黑，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
头顶灯带着清冷，投射在陆沂川脸上，高挺鼻子落下阴影，被光屏带来的冷光冲淡。
光屏上是空旷会话框，第一条信息是两个字“抽检”，旁边打着小小的勾，显示已读；第二条信息是几分钟之前发出的信息，只有四个字“你迟到了”，旁边显示红色感叹号，并贴心的跳出提示：对方拒绝接受您发的信息。
顾璟默默闭上眼，他什么也没看见。
海辰赶到的时候，人类上将正在看书，副官对他施以微笑，他突然觉得人类的副官笑起来没有之前的顺眼。
书页翻动的声音悄然升起，海辰走进教室，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乐昱，知道下午并不上课，所以他不算逃课，顶多算作为被监控的“黑户”，没及时回复副官信息。
海辰并不认为没有及时回复信息会被处罚。
“上将，您找我？”
陆沂川停止翻动纸张的动作，视线从书上转移到海辰身上。
人类上将并没有戴军帽，甚至连大衣也被脱下，在顾璟手上，海辰还是觉得人类上将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你迟到了。”
海辰抓着自己胸前背带，双目真诚：“我睡着了。”
气氛陷入沉默，顾璟站在后面，隐隐觉得浑身不自在。
显然海辰的说辞是有一点用的，人类上将不再看他，桌上崭新的书被人类合上。
海辰默默观察着人类动作，他这才发现人类似乎拿的是他的书。
“抽检，我问你答。”
海辰心里一紧，他知道上将为什么找他，这种被临时抽查考试的感觉对海辰并不友好。
“上将，您不用问我。”
陆沂川看着他，问：“理由。”
“我只学了几个小时，书本上的内容我还没理解。”海辰面不改色的陈述事实。
陆沂川冰冷冷回复：“这是你的问题。作为星际人类这些是基本知识储备。”
海辰没有说话，他深深望进人类瞳孔，隐隐约约看到了人类的真实目的——人类上将在试探他。
“我记得贫困区会定期组织开展免费义务教育。”陆沂川说，“你没有参加过？”
人类在步步紧逼，海辰总算知道人类上将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三个小时，星舰指挥者浪费三个小时的时间等他一个“黑户”，这显然不符合指挥者的职务范围。
“没有。”海辰冷静顺着人类上将的话，淡定回复：“我没有参加过，他们不让我参加。”
陆沂川轻佻眉尾，深色疤痕没了军帽遮挡格外显眼，“他们？”
“嗯。”海辰说，“同期的人都讨厌我，所以他们为了不让我参加，会把我赶走。”
“……”陆沂川罕见沉思，过了几秒又说：“你可以向所在区域监管者举报，他们会给予帮助。”
“……我不知道。”海辰低垂着脑袋，声音委屈：“中午的时候，那些军官欺负我，并不像您说的会帮我。”白色发丝垂落在额前，形成的阴影恰好遮住海辰眼底深处的暗光。
陆沂川：“……”
目光所及只有人类黑亮的长筒靴，人类修长的双腿上下相叠在一起，海辰能感受到人类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在回温。
同时海辰鼻尖轻轻一动，他有些不确定的再次深吸一口氧气，果然有股香味在慢慢悠悠地触碰他的嗅觉。
咕噜～
海辰：“……”他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吗？
“嗯？”陆沂川用鼻音发出声调。
“我不是故意的。”海辰说着，肚子像是要跟主人敌对，再一次发出抗议的声音。
“……”
海辰不想说话了。
“食堂提供餐食的时间已经结束。”人类好心出声提醒。
“哦，我知道，我有椰蓉面包。”海辰抬头重新看向人类，这人一直坐着，就让他和顾璟站着，一点都不礼貌，“上将，您要继续提问我吗？”
陆沂川：“没必要浪费时间。”
海辰回以淡淡微笑，“那我可以走了吗？”
“目前营养剂二十四小时供给。”陆沂川说，“你可以试试，或许它比你的面包有营养。”
海辰突然想起之前在山洞里，人类扔给他的营养剂，口感很差，并且已经被海辰打入以后绝不会吃的行列。
“不用了，上将。”海辰说，“谢谢您，不用浪费军用物资。”
“不浪费，去把东西拿来。”后面显然是对着顾璟说的。
“……”
人类的答复显然超出海辰意料，他都拒绝的这么明显了，人类还要逼他吃那个黏黏糊糊的东西？
“上将，没必要因为我浪费军部的东西。”海辰再次诚恳拒绝。
陆沂川看着他，“ 星舰上，星系人类提出自身所遇的难处，军区会协助。”
海辰：“……”可他不是星系人类，他的难处也不是人类能解决的。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提出要食物补给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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