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刚下车就发现民政局门口排起了长队,大概今天是什么适合结婚的良辰吉日吧。
看样子至少要排一个多小时的队伍,她着急去医院探望母亲,想着倒也不一定今天就领证,不如和任景川说一声,明天不拥挤再来。
她想找任景川商量,回头便看到马路边等候的一辆商务车里出来两位助理,走在前面的那位往任景川的车里递了件白衬衣,等从车里出来,他已经换上了那件衬衫。
寥寥的几次见面,他总是穿着一身黑,像是湖泊边孤芳自赏的黑天鹅,带着优雅又神秘的气息,今日忽然穿了白色,让人眼前一亮,干净纯洁的白色和他很相配,他骨子里透着的儒雅温润,就适合这样的打扮。
看到任景川朝她走来,温苒回神,指了指身后的排起的长队,虽然不想扫兴,但她更着急去医院探望母亲:
“任二叔,这里排了好长的队,要不要改……”
任景川打断了她的话:“无碍,我托了人代排,很快。”
话音刚落,刚刚给他送衬衣的助理韩谦走了过来:“任总,小五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到,早就轮到你了。”
听到他的助理那么说,温苒终于放了心,安安心心的跟在他身后进去,人生第一次来民政局,她完全没有经验,都是看着别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倒是在拍结婚照的时候,韩谦忽然从包里翻出一顶头纱,说道:
“温小姐,我看他们都戴头纱,你要不要戴一下?”
的确前面那对小情侣戴了头纱,温苒觉得有样学样总没错,看到温苒点头,任景川就伸手接过去,往她那边靠近了一些,大概别了两次才把头纱戴上:
“两位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摄影师多少有点颜控,看到这对新人女靓男帅,在任景川帮她戴头纱的时候就忍不住按了快门,拍证件照的时候也比别人更认真一些:
“美女不要害羞,笑一笑,帅哥你也靠近一点。”
“来,准备好了啊,三!二!一!”
拿了照片之后的流程就简单了许多,直到在签字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直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姓氏。
他签在表格里的全名叫任景川。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她咕哝了一句:“原来你叫任景川啊。”
负责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着她:“你们是自愿结婚的吗?”
哪里有人连对方全名都不知道就结婚,温苒被人一问就觉得心虚,赶紧抓着身边那个人的胳膊:“自,自愿,当然是自愿。”
任景川被她的小行为逗笑,颌首轻笑:“我也是,我愿意和她结婚。”
工作人员看到任景川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喜悦,才信了他们的话,麻利的盖章发红本:
“祝福两位新人结婚快乐,百年好合。”
温苒心虚又紧张,一人一本的分了结婚证,一直到和任景川出了大厅才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
分开时,任景川要走了她的手机,在通讯录和微信里添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又吩咐司机开车先送她去医院。
直到了医院门口,温苒看着手上那本结婚证,还是觉得今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江毓秀说起今早起床去民政局结了个婚的事情,进了病房就发现今早的病房比往常热闹很多,公司法务部的刘律师带了两位同事来。
温苒毕业前,曾在父亲的公司以实习生的身份待过两年,加之最近公司破产方面的律法需要请教他,温苒和他并不算陌生。
刘律师看到她进来,主动介绍起了自己身边的两位工作人员,他们都是公证处的职员,今天是依照江毓秀的意思来公证遗嘱的。
温苒父亲跳楼前没有留下遗嘱,按照律法,公司里的绝大部分股份都在江毓秀这里,也正是因为这样,股东会议上要求走破产申请流程时,温苒是以母亲和自己的所持股份强制反对了破产申请的建议。
江毓秀忽然把法务部的人请来医院做公证,恐怕早就在心里明白自己时日无多的实情了。
谁也不想在病房里听亲人立遗嘱,温苒全程都没有说话,只能低着头把花瓶里的枯萎花枝处理掉,以此来打消自己心里那股子难过的情绪。直到在谈论到公司股份分配时,江毓秀把名下的股份分成了两分,将大部分股份留给了她的姐姐温晴。
温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母亲,就连刘律师也停了下来,怀疑江毓秀这会儿脑子不太清醒:“江女士,你大女儿名下本就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确定把自己名下的百分之三十五分过去?”
父亲留给母亲的百分之六十,被她一拆为二,这样一划分,温苒比温晴少了十分。而大家都知道,温苒才是江毓秀的亲生女儿,这样划分显然不正常。
江毓秀很清醒的点头:“我算过了,大女儿共计持股四十五,小女儿持三十五,我现在脑子很清醒,愿意对我说的话负法律责任。”
-
江毓秀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等律师走了,江毓秀看到女儿一言不发的摆弄花枝,就招手把她叫来自己身边。
她知道女儿不理解她把股份拆成不公平的两分,毕竟,她那位姐姐除了在父亲的葬礼上出现过,之后更是没有来医院探望过她一回,更别提这段时间温苒为了保证工厂的基础运作,把当初父亲准备给她的房产嫁妆都变卖了。
江毓秀说:“我知道你们姐妹关系不好,你爸爸生前一直想要撮合你们两个,但是直到他死,你们都还在葬礼上吵架,当年的事情,责任在于我这个当后妈的没有处理好,她恨我我认,但是你没有做错什么,以后她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温苒打断了江毓秀的劝和,低着头说:“她没有把我当亲人。”
“七岁,她是从七岁开始就跟着我的孩子,我知道她是什么本性。如果你始终不肯低头,她也决不会低头。”
江毓秀的意思,是让她作为示好的那一方去找温晴道歉。两姐妹之间冷战了八年,总要有个在中间撮合的人,她拉着女儿的手苦口婆心的劝:
“你去和她道歉,无论怎样你都要先低头。”
固执的温苒把自己的手从母亲手里抽了出来:“我没做错,我不应该道歉,她从小就看不惯我,看不起我,这点你是知道的。”
温苒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先低头道歉,是她怎么做不到的,因为她自小就被姐姐看不起,还专挑她胆子小的弱点下手,暗讽嘲笑一样不落,所以她为什么要和一个从小看不起自己的人道歉呢。
更何况那件事情,哪怕过去了八年,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江毓秀看她这样就觉得头疼,两个孩子不同的妈,偏都遗传到丈夫的那股子倔脾气,一个搬出温宅独自生活,逢年过节都不打个电话,另一个劝死劝活不愿意道歉,拉锯战般的冷战了八年。
在江毓秀眼里看来,她的两个女儿都没有长大,她也知道自己等不到哪一天。见到温苒这样固执,再劝下去只会和以前一样,索性换了个话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传单给她:
“那不聊你姐姐,聊聊这位先生,这是昨天我从病友手上拿到的征婚……”
如今,江毓秀最放不下的还是温苒的终身大事,有几次夜里心绞痛,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都在脑海里拼命记挂着温苒的后半生。
只有这样才能拼着一口气在世间苟延残喘。
操心命一辈子都在操心别人,越是到了身体不好的时候,越希望把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她本想着,今天就让这位先生来病房和温苒见一面,可以的话最好早点结婚,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她还未把传单递给女儿,胸口传来的绞痛就让她疼的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病床上……
温苒来不及告诉母亲自己找到了一位温柔稳重的先生结婚,她的母亲就被推进了抢救室。
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住院以来第几次被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只是这一次,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全身,她颤抖着手签了字。
想起刚才,母亲还在念叨他们姐妹两没有和好,上一次打给姐姐的电话也没有打通,温苒想了想,还是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以后,传来的却是温晴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你不知道现在是我上班的时间点吗?”
八年来,每一次她被迫给她打电话,温晴总是不会给她好脸色,在电话里说话也总是凶巴巴的,哪怕现在她不愿意接电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打过去:
“妈妈这边刚刚,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我觉得,你应该来看一眼。”温苒带着哭腔,一句话也总是停顿,电话那边的温晴被她的哭腔扰的不耐烦:
“这和我有什么,生我的妈已经死了,她不是我亲妈。”
抢救室外格外安静,陪同她一起的只有护工阿姨,听到那边说完这句话就掐断了电话,心直口快的护工阿姨走上前安慰了一句:
“算了,温小姐,一个妈生的孩子都不一定会相亲相爱,更何况你们还是同父异母。”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温苒靠在墙边,呢喃着把手机塞回包里,安静的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
等待的时间十分难熬,后来想了想,她又从手机里翻出任景川的电话号码,怕打扰到让他工作,她只好往他的微信上发送了一条信息:
——【打扰你了,我是温苒,就是早上和你领证的那位,我妈妈现在病重,可不可以拜托你来一趟。】
-
她本以为,这次母亲会在里面抢救很久,可不过一个小时,她的主治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几个手术护士,温苒站起来,问他:
“张主任,你怎么出来了?”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经历过太多次的温苒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一样,张主任摘掉口罩,把手套也脱了,温苒没有任何耐心,又抓着他的胳膊问:
“怎么样了?我妈她怎么样了?”
病人的心脏已经完全衰竭,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的运作,这种情况在做什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张主任鞠了一躬,说道:
“你可以进去和她说说话,说点不留遗憾的话。”
温苒只觉得眼前一黑,又重新坐回椅子上,要不是护工阿姨强行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她的双腿都站不稳了,恍惚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边大步走来,等她缓过神来,任景川已经走到她面前,从崔阿姨那边接应她,扶着她的胳膊问:
“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
温苒想站直一些,但是因为腿软,整个人只能靠任景川的搀扶才能站稳,她感激的说:“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她看着前面那扇开着的大门,第一次如此胆小,胆小到不敢走到那扇门里面,是身侧的任景川扶着她,一步一步从那扇门里进去的。
上一次,江毓秀的身上插满了管子,仪器上滴答的声音听起来还像是有希望的未来,这一次再进来,仿佛抢救室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医护们都收拾了东西安静退到门外,留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温苒坐到床边,从包里翻出那本结婚证:“妈,我结婚了,你以后不用在操心我的事情了。”
江毓秀的视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在看清楚站在温苒身边的那个男人时,她忽然笑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那张征婚启事上的男人,可不就是此刻站在女儿身边的男人。
“我会不会是在做梦啊?”江毓秀在呢喃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上那些细密的疼痛,好像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招手让温苒靠近一些,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调侃她:“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位帅哥是个抢手货,我女儿很厉害。”
这些话让温苒想起小时候,她夸奖她踩了五块小地砖的童年趣事,她笑着笑着就哭了,拉着她的手说:“我不厉害,五块小地砖只有巴掌那么大,我一点都不厉害,如果你牵着我,一定能走五十块,五百块。”
她从小都那么粘人,到了这种时候也要说这种舍不得话,江毓秀摇了摇头:“干什么总要我牵着你,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一口气能走五百块,五万块。”
温苒还是哭着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走,我一步都不想走,你多陪陪我,你陪我。”
说话间,病房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人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哭到满脸泪水的温苒抬起头去,看到拎着高跟鞋进来的温晴,她把高跟鞋丢在地上,重新穿回脚上,走到病床前就对哭着温苒骂了句:
“赶紧擦干净你那满脸的泪水,看到你哭我就觉得心烦。”
温晴说话一向这样,张口闭口都是对妹妹的各种不满。
江毓秀没想到大女儿会来,拍了拍温苒的手背,嘱托她去病房的柜子里翻一样东西,等温苒走了,江毓秀就顺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任景川:
“这是你妹夫。”
温晴连妹妹和周贺云还谈没谈都不清楚,只是忽然间发现病房里有个穿黑衣服的陌生人,她落过去一个不太友好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只那么一会儿功夫,温苒已经从病房那边跑回来了。她把翻找到的红色盒子递给江毓秀,她手上扎着针,费了些力气才把盒子打开。
温晴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就僵直着身体站在床边,别过去没在看她。
那盒子里躺着一枚很普通的银戒指,因为看起来有些年代感,连装戒指的红色盒子都褪了颜色,也许是戒指的主人十分爱护,戒指上的银色纹路能看到清晰鲜亮的光泽感,江毓秀把戒指拿出来,递给站在床边的温晴。
温晴低着头看了一眼,抬手就将那枚戒指扫在了地上,她目送着戒指滚到床边的监护仪器下,愤怒的张口骂:
“谁要你的小破玩意。”
温苒看姐姐这个时候还在发脾气,哭着质问她:“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惹妈妈生气。”
“我为什么就不能惹她生气,她又不是我亲妈,当年她如果不做那么绝,我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旧事一旦重提就会没完没了,温苒替自己的母亲感到委屈:“妈哪里对你不好?你总是觉得她对你不够好,是因为你从未把她当成你亲妈,明明是你自己犯了错,却要把犯错的缘由放到她身上。”
“苒苒。”
说道情绪激动的地方,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因为她生气握起来的手心,温苒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抬起头看着站在身侧的任景川。
他的出声,让姐妹两之间激起来的战火熄灭了下去。
这位新女婿是个察言观色,心思细腻的人,这种时候出言制止,让江毓秀对他生了几分好感,她看着终于停下来的两个女儿,把目光落到温苒那边:
“我与你爸爸结婚二十三年,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忠的事情,但是对于你,实在是很对不起,我忽略了很多很多,关于你在成长中会碰上的曲折和考验,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想想我这个做后妈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失败,但我终究,没能让你的人生过得顺遂,那枚戒指我一直留着,只想着找个机会还给你,只是没想到,还给你的这一天,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天。”
温晴冷着脸往门外走,说了句:“如果你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我已经听完了。”
话音落下,温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抢救室里,大门被人推开又自动关上,传来死寂的空响声。
江毓秀叹了口气,看看站在身侧的任景川,又看看温苒,将死之人看什么都是释怀的,她把两个人叫到床边,握着温苒的手放在任景川的手上:
“我的女儿,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她没有什么大缺点,就是有点胆小,又爱哭。今后的人生,拜托你不要让她掉眼泪。”
任景川紧紧握着温苒的手,点了点头:“妈,我不会,我答应你。”
江毓秀不知道任景川的为人,但他刚刚制止了姐妹两的争吵,也许他会是那个解开疙瘩的人,江毓秀想到这里,就觉得这辈子过的很圆满,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笑着说道:
“苒苒,妈妈没什么遗憾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吧,挺满意的。”
话音落下,刺耳的滴滴声从仪器里传了出来,在母亲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刻,她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手心里还在紧紧握着她的手。
温苒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双手从从她的掌心滑落,小时候她总是不愿意放开的那双手,到了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开。
温苒跪在床边,把脸埋在她的手掌心上,想让她最后摸一次自己的额头,她哭着说:
“我不满意,我一点都不满意,妈妈,我不满意……”
她一遍遍的说自己不满意,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有冰冷仪器里传来的滴滴声,直到医护人员进来善后,温苒才在任景川的搀扶下出了抢救室。
她看了站在外面的温晴,便松开任景川的手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问:
“你比我想象中更狠,到了这种时候都不愿意说点好话让她安心走,她养了你二十多年,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
温晴冷着脸,抬着下巴看向窗外:“养我的是我爸,不是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的人生成了今天这样全是拜她所赐,她毁了我的人生。”
温晴向来嘴毒,说起话来也语速极快,末了还不忘冷嘲热讽:“没有我爸你什么都不是,她也什么都不是。”
“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的人生。”温苒受够了她把一切都推到母亲头上的说辞,“如果不是早早就被你气到心脏病发,她可以活的更久一点。”
先天性心脏病本就不能动怒,想到之前的两次手术全因为她的事被气到住进了医院:“妈妈的两次心脏病手术都是因为你,可你每次都在消耗她……”
温苒把母亲离世的悲痛,难过,全部一股脑的倾斜出来,她用手往温晴的肩膀上落了个拳头:“我一辈子都不会和你道歉,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苒苒。”
情绪失控间,一双手从她的肩膀上越过,温苒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轻轻按住,压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那个胸膛里,有安抚人心的沉香的气味,有被阳光烘烤过的暖心的善意。
情绪翻江倒海而来,全都倾斜在了那个温暖的胸膛里,温苒抬手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温晴从未爱过妈妈,所以她永远不可能明白,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都不得不看着至亲之人一天天消瘦,像蜡烛一般消耗着所剩不多的生命气息,到最后她的光灭了,最爱的人也放开了她的手。
这种忧心忡忡,每天睡醒都在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不在的恐惧,她感受了一个多月,在那些无数个孤枕难熬的不眠之夜,在抢救室外默念了无数次的祷告之夜。
这些她都深刻的,清醒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她带着哭腔,委屈的说:“你根本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明白,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像她那样无条件爱我了。”
“我明白。”温苒听到任景川低着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任景川扶着她的肩膀,倾身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琥铂色眼瞳里,泛着温柔的水光,他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说:
“苒苒,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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