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笑了一声,阮玉却一下子着急起来:“不行,我不能再这么歇着了,我也出去转转,多猎几只山鸡也好。”
他听秦故说过,往年李知霖连三百名都进不了,可这会儿李知霖都打了不少山鸡野兔了,比他多多了,他再不努力,真进不了二百名,这些天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秦故道:“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急这一时有什么用。”
阮玉只得作罢,但从秋猎的第三日开始,他便拼命搜寻猎物,那股劲头让李知霖都吃了一惊:“小玉儿,干嘛这么拼,咱们来玩玩就得了。”
阮玉将猎物交给猎童清点:“那可不行,我要进前两百名的。”
李知霖摸摸下巴:“参加秋猎的人太多了,两百名也不好进呐,我看你这些猎物……怎么也得再来一头大型野物才够。”
阮玉有点儿底气不足:“要多大的?”
要是得猎些狼虫虎豹,他可没那个本事。
“像秦故第一天猎的那头鹿那样的。”李知霖道。
阮玉悄悄松了一口气,秦故却皱起了眉:“鹿不好猎,胆子太小,跑得太快,而且这阵子是雄鹿的求偶期,暴躁易怒,有时候会反过来攻击你,极易惊马。”
阮玉撇撇嘴:“可要是不猎鹿,还能猎什么?总不能像你一样又是狼又是熊的。”
说完,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老天爷呀,明天给我送只鹿来罢。”
也许是他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的确感动了老天爷,待秋猎进入第四日时,阮玉当真误打误撞碰上了一头雄鹿!
那会儿他恰好离开大队伍单独在林中搜寻,当机立断一箭射中雄鹿后腿,雄鹿立刻转身奔逃,阮玉连忙带着猎童和猎狗策马追了上去,然而雄鹿实在跑得太快,接连几箭都射空了,阮玉咬咬牙,加速往前冲,猎童们在后惊呼:“公子!切莫离得太近!”
“顾不得那么多了!”阮玉一把将弓拉满,一箭射出!
这一箭射中了雄鹿的后背!
阮玉双眼一亮,结果下一刻,雄鹿发出一声嘶鸣,竟转头向他昂起高高的鹿角作出冲锋姿态,阮玉身下的马儿当即一个急刹,前蹄高高扬起,阮玉这会儿还握着弓,两手没抓缰绳,猝不及防就被甩下了马,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公子!”
猎童们赶紧上前扶他,结果一碰他的胳膊,阮玉当即一声痛呼,两名猎童这才发现他这条胳膊正好撞在地上一块石头上,整条小臂登时肿了起来。
“万幸没有摔断手,公子,咱们快回去。”
阮玉勉强站起身,却见刚刚那雄鹿已经跑得没了影,他一咬牙:“不回去!摔都摔了,我今日必定把它捉回来!”
他翻身上马,带上猎狗就追,两名猎童只能也上马跟上他,一路沿着雄鹿的血迹追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把雄鹿耗得力尽血干,全须全尾儿地带了回来。
回到营地时,众人都吃了一惊,对这个娇滴滴的坤君刮目相看,只有秦故皱了皱眉,道:“可有受伤?”
阮玉还没说话,猎童们就连忙答主子的话:“爷,阮公子追鹿时被惊了马,被马儿甩下来,磕着了手。”
说着,还把阮玉的袖子拉上去,露出一截肿得老高的小臂来。
秦故当即脸色就黑了:“都说了雄鹿容易惊马,叫你不要去猎!就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要逞能,万一摔下来把手摔折了呢?!”
阮玉虽然受了伤,但能猎到雄鹿回来,本是极高兴的,结果被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跟被迎面浇了一大桶冰水似的,笑脸登时就拉了下来:“你骂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自己想摔的!我还不是为了这鹿,为了能进前两百名吗?!”
他们声音一大,一旁围着鹿的公子们都看了过来,李知霖伸长脖子:“怎么又吵起来了?这天大的喜事,秦故你那嘴就不能先闭一闭吗?”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又没讲错。”秦故冷哼一声,抱着双臂,“非得摔断手,你就知道好歹了。”
阮玉简直被他气得肺都要炸了:“你没错,反倒是我的错了?!我拼命去猎这头雄鹿,为了进前两百名让你拿到含章宝刀,倒成了我的错了?!”
秦故道:“你是为了我拿到含章宝刀么?你是为了一千两银!”
此话一出,登时两人间整个气氛都冷了。
阮玉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眼眶迅速红了,秦故登时慌张,可又绝对拉不下脸来道歉,就听阮玉带着哭腔朝他吼:“秦故!大混蛋!我讨厌你!”
秦故心中一滞,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阮玉扭头就跑了,跑到离他最远的那个火堆坐下,拿背冲着他。
偏偏李知霖还贱兮兮地凑过来:“哎哟,我讨厌你,讨厌你。”
秦故被阮玉说了一句“讨厌你”,心里已经够烦的了,恨不得给他一拳:“一边儿去!”
李知霖笑嘻嘻道:“我就不到一边儿去,我到小玉儿那里去。”
说着,就大摇大摆走去阮玉身边,和阮玉坐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秦故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在讲自己坏话,偏偏他又拉不下脸凑过去,只能坐在自己这个火堆前,扭着脖子一直盯着那边。
“爷,吃点东西,这鸡肉烤得可好了。”泉生把香喷喷的烤鸡递到他跟前,可秦故的眼睛还粘在另一边呢,看都没看他一眼。
泉生抓抓脑袋,道:“爷,这么扭着看,脖子不酸么?要不咱们坐到阮公子那边去呗?”
秦故一下子转回来瞪了他一眼:“我坐哪儿,要你管?”
泉生伺候他这些年,早把他的臭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笑了笑,道:“小的是觉得,您和阮公子这回都同生共死了,怎么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哪有患难之交几句话就绝交的,阮公子这会儿受了伤正难过呢,您大人有大量,就先低头去哄哄他。要不然,这献殷勤的机会可就被李公子抢走咯。”
秦故一顿,瞥了一眼阮玉那边,就见李知霖果然正用帕子给阮玉冷敷手臂,他哼了一声,恨恨盯着那边,依然嘴硬:“抢走就抢走,谁稀罕给他献殷勤。”
泉生道:“可是今夜不和好,明天就是秋猎的最后一天了,大家回程后便各自散了,可就难见到阮公子咯。”
这话可真是一下子戳中了秦故的痛处,他脸色一变,磨了磨后槽牙:“我有的是办法叫他出现在我跟前。”
“是么?可要是阮公子回了扬州老家呢?”
秦故猛地愣住了。
半晌,他一咬牙,站起身朝阮玉那边走去。
泉生知趣地留在原地,笑盈盈望着自家爷走去阮玉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阮玉直翻白眼,但他厚着脸皮往阮玉身旁一坐,阮玉只把身子扭到一边去,并没有赶他走。
另一名小厮石生年纪尚小,伺候主子的时间也不长,好奇地问:“泉管事,您这是做什么?咱们当下人的,不是不该插嘴主子的事儿么?”
“我这不是插嘴,是帮爷把心里话讲出来。”泉生老练道,“咱们爷脾气傲得很,没有台阶是不肯下来的,他想要台阶的时候,你得有点儿眼力见,赶紧给他递过去。”
“噢。”石生似懂非懂的,又问,“咱们爷为什么对阮公子这么上心呢?也没见他对其他人这样。”
泉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主子的事儿别瞎猜。”
又摇摇头,感慨道:“还是世子爷看得准,只见了一面就看出来了,不愧是亲兄弟。”
次日便是秋猎最后一日,众人返程,阮玉仍对秦故爱答不理的,红榜要下午才贴,他跟着秦故回入口处的帐篷里等,就一个人坐在一旁吃饭,都不跟秦故凑在一起。
秦般恰好过来看榜,笑道:“这是怎么了?”
秦故抱着双臂,没好气道:“乱发脾气。”
阮玉登时瞪过来:“我乱发脾气?!是你先乱讲话!”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泉生忙道:“外边好像贴红榜了,咱们快去看看罢!”
说着,也不等秦故开口,推着他就往外走,阮玉气鼓鼓跟在后头,秦般同他一道走着,问:“二百名可有把握?”
“……”阮玉登时泄气,“不太有把握。”
待走到红榜前,泉生拼命挤进去,不一会儿就高声喊道:“爷!爷!你是榜首!”
秦故抱着双臂毫不意外:“知道了。阮玉呢?”
泉生在榜上一行一行飞快看过去:“阮公子……呃,二百零二名。”
场外众人皆一愣,阮玉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儿悬,但到底还是心存侥幸,这下被当面宣判,而且就差那么两名,他心头一沉,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秋猎第一日多打两只野兔。
不只是为了自己那一千两,还有秦故,他是亲眼见证秦故费了多大力气才猎杀那熊瞎子的,要是因为他没进前二百,所有力气岂不是全白费了?
秦故的反应倒异常平静,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阮玉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他厚着脸皮同秦般求情:“世子爷,秦故为了这把宝刀,真的花了不少力气,住到武院里训了我半个月,这次猎熊好几次都差点被熊瞎子拍碎,我没进二百名是我本事差,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秦般淡声道,“没把你训进二百名,就是他本事还不够,没有借口。”
本文修文,1.7-1.8停更两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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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年年秋猎因缘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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