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多少钱？”宋瑞拿着手机正准备扫桌面上的二维码。
“不用钱，小辰帮你付了。”老板娘笑道。
宋瑞微微诧异地看向了寇辰。
现在店里人少了，寇辰在收拾桌面，弯着腰的背影给人一种男大学生勤工俭学的错觉。
寇辰和她一样的年纪，应该也大学毕业了。不过他比她大几个月，具体几个月她不清楚，以前父母让她喊他哥哥来着。
感受到她的注视，寇辰停下了手头的活，回头看着她，笑得十分好看：“算是给你加多了辣椒这事赔不是了。”
宋瑞抿了抿唇：“其实不用……”
寇辰走到她面前，从裤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哦，对了，加个微信吧。”
他的动作语气都很自然，等宋瑞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部手机已经递到她面前了。
宋瑞盯着他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出的款式，非常老旧，没有配手机壳，边缘都掉漆了，钢化膜还裂了几条痕，看着略显寒酸。
宋瑞上大学的时候没少被学校里的男生搭讪，他们跟她要联系方式的态度跟寇辰一样直接，但语气却没有寇辰那么自然，手机也没寇辰的……额，那么老旧。
她想寇辰应该过得挺拮据的，想到他替自己付了烧烤的钱，不由心生内疚，内疚到她自己都忘了她现在也是个穷光蛋。
她秉着内疚心理，默默地和寇辰互加了好友，还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我还是把钱转回给你吧。”
寇辰潇洒地挥挥手，甩着手里的抹布走到桌前继续擦：“不用，你等会儿去哪？”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十一点多，宋瑞不是个夜猫子，更没有半夜在外面疯玩的习惯，她说：“回宾馆。”
也不知道隔壁房间的人睡了没，拜托拜托，一定要睡。
“注意安全，”寇辰看向她，“要帮你打车吗？”
宋瑞忙摇头：“不用，就在对面。”她指了指对面的宾馆。
寇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挑了一下眉：“你住那儿？”似乎有点不相信。
他不信也正常，宋瑞以前和父母出门住的都是星级酒店，对面的宾馆是她逛街路上都不会碰到的那种级别。
宋瑞木着脸点了点头。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寇辰问。
“嗯。”宋瑞的目光平静如水，内心却在狂叫，不要再问了，再问我就暴露了，而且他越问，她就越伤心，生怕会绷不住泪如雨下。
但寇辰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现在的他很闲，人一旦闲起来就特别多嘴。
“怎么会想来这里，这地儿也没什么值得打卡的地方吧。”寇辰擦好桌子后，把抹布叠成一个小方块，叠好之后，又随手扔进了脚边的水桶里。
宋瑞：“……”
“我来散散心。”宋瑞说。
“哦～”寇辰拖长了语调，他解下围裙，在宋瑞面前走过，手臂轻碰到了她的肩膀，他把围裙塞到桌子收银台下面，“这么近，我送你过马路吧。”
“不用了，”宋瑞立刻拒绝，她有点疑惑，以前那个总是喜欢独来独往的少年，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热情，“你不是还要干活吗？”
“哎呀，不耽误！”老板娘插了一嘴，“小辰难得有个女生朋友可以聊聊天，我给你休息十分钟。”
“谢谢老板娘，”寇辰礼貌地笑道，他走到宋瑞面前，跟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着，“走吧。”
宋瑞安安静静地跟了上去。
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道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宋瑞和寇辰站在路边，等车子过去。
宋瑞低头看着脚边的水洼，又看了眼自己的板鞋，白色的板鞋上染了点污渍，盯着那点污渍，她的思绪开始放空。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沉思，寇辰接起了电话。
“老板！我们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要不买个录音机循环播放吧！隔壁的小姑娘都没……”
嘀——
寇辰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他低下头，宋瑞正怔怔地望着他，金色的头发柔软弯曲地搭在肩上，像只金色的小猫咪。
“打错了。”他温和地弯起眉眼，笑着的眼睛近乎贪婪地看着她。
寇辰说话的声音柔和好听，让宋瑞产生了一丝亲近感，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孤身一人，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人对你还特别温柔，难免会有些想要靠近他。
“哦。”宋瑞挪开了视线，其实她都没听清手机里的声音，那人说话的语气又急又快，跟说唱似的。
路中间还没有车辆过来，两人过了马路，来到宾馆门外，宋瑞跟他告别：“我进去了，再见。”
寇辰回的是“晚安”，他微笑着向她挥挥手，目送她走进了宾馆。
寇辰没有立刻离开，在宾馆的门外站了一会儿，他走到昏暗的角落，靠在墙上，回拨了一串号码。
路边的车灯闪烁，照在他略微阴森的俊脸上。
“老板！”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唱歌的声音。
“找个机会把她吓跑，但别伤到她。”寇辰的声音在角落里显得低沉又冰冷。
“嘿！没问题，老板，我可不可以把衣服给脱了出现在她面前，那小姑娘白天看到我光膀子的样子貌似挺害怕的。”
寇辰语气冷了几分：“不可以。”
-
宋瑞走出电梯，脚步缓慢地走在长廊上，她听到了有人在唱歌，悠长的歌声是透过麦克风传出来的，她不由震惊，他们是不用睡觉的吗？不是打牌就是唱歌，当这里是KTV吗？
宋瑞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们，她走到604的门前，贴近门上听了听，确定了歌声是从这间房传出来的。
听那雄壮的嗓音，里面像是藏了几个壮汉，她站在门前，低下头，捏着手心，踌躇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要敲门。
“你干什么？”一个壮实的男人走到她面前。
敲门的动作戛然而止，宋瑞怯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白天凶神恶煞在一楼抽烟跟她说话的光膀子。
宋瑞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现在穿了衣服，但她还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没、没什么。”宋瑞慌张地说。
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勇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整熄灭了。
她从他身旁急切地走过，男人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语气猥琐道：“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呀？是自己一个人吗？”
宋瑞心脏猛然跳到了嗓子眼，男人的手臂粗壮结实，按在她肩上的手也大得吓人，她的腿不自觉开始发抖：“你、你你要干什么，你、松开！”
“哈哈，别害怕嘛，我又没把你怎么样，”男人松开了手，盯着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看，“哟，好闪的项链。”
宋瑞警惕地捂住了锁骨，趁男人没反应，撒腿跑回了房间。
“啪！”她飞快且大力地关上了房间门，靠在门上颤抖着，太可怕了，刚刚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她回想着他的宽大的手掌，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拍死。
宋瑞连忙拆下了脖子上价格不菲的钻石项链，这是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绝对不能弄丢的，她把项链塞进了行李箱里，决定以后都不戴出门了。
宋瑞又洗了一个澡，才躺到了床上，她用被子包住了脑袋，隔壁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弱，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她气愤地锤了锤墙，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行为有多扰人，但锤了几下之后她发现，除了让自己手痛，没有任何影响。
隔壁房间的人闹到了凌晨才安静下来，随着声音的减弱，宋瑞在被窝里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们还是要睡觉的。半眯的眼睛总算闭上，她慢慢地陷入了困意，悄然入梦。
-
宋瑞睡到早上七点钟自然醒，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要再睡过去，最好能睡到中午，这样就能省了早餐钱。
预想是好的，现实中她的胃已经开始叫嚣了，不允许她再睡下去。
宋瑞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服，开门的时候躲在门缝后面看了一眼走廊，没看到别人她才安心出了门。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洗刷了空气里的浑浊，室外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见阳光的清晨让人提不起精神，道路边上的树木绿叶湿润，一家家店铺都敞开了大门，有人扫着门外的积水和垃圾。
宋瑞漫无目的地走着，鼻子闻到一阵香味的时候，她已经停在了一家早餐店的门口了。
早餐店的门外放着蒸笼和已经装好的豆浆玉米汁，牛皮纸板上是用黑色大头笔写出来的字：鸡蛋肠粉、凤爪、奶黄包、烧麦，紫菜卷……
宋瑞盯着牛皮纸板咽了咽口水，全部都想尝一尝，然后看了一眼后面的价格，心里开始计算。
她咬了咬唇，换作以前，她买东西都不看价格的，一顿几千块钱的饭说吃就吃，吃不完也无所谓，现在的她竟然开始精打细算了。
“阿姨，要一份鸡蛋肠粉和一杯豆浆，还有一个紫菜卷。”宋瑞说。
“好咧！十五块，打包还是在这儿吃？”阿姨先拿塑料袋给她装了紫菜卷，和豆浆一起递给她，然后往肠粉机上倒上了米浆，开始制做肠粉。
宋瑞：“在这儿吃。”
她付了钱，走进店里正要坐下。
“嗨。”对面低着头吃饺子的男生抬起头跟她打了声招呼。
宋瑞一愣，扫过男生精致温和的眉眼，寇辰笑了笑：“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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