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赶了一夜的路,已是十分饥饿,看到郊外野店几人决定先吃些东西果腹,之后再行赶路。
四人在随意位置坐下要了两盘肉,两碟菜和几个馒头。心道好在途中没人追来,但沿途听闻昨夜他们走后客栈所发生的事。
昨夜百里昭走后,江褚子还与人打了一场。
等他拿到东西后发现《白术册》只有一半时,气的脸都绿了,扬言等下次见到百里昭定要好好教训他。
百里昭闻言捧腹大笑,一时觉得江老头子真是个好面子的。
若他独自迎战自然很难赢这个江掌门,但他若和庄幽联手未尝不能与其一战,到时不知是谁教训谁了。
野店到底比不上正规酒楼客栈,这些年富裕的生活将百里昭身子养的金贵,嘴也养叼了,但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还是能接受乡野小店中的菜品。
店家上菜很快,秦葭月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馒头就啃,将嘴里塞的满满当当,才发觉有些噎得慌,忙喝水顺了顺。
赵易瞧着百里昭和庄幽没动筷,顾着曾经学过的礼仪规矩,明明看着吃食吞口水,也愣是忍着不吃。
庄幽看着他忍俊不禁道:“赵小郎君赶快吃吧,主人不幸礼数的,不必如此拘泥。”
赵易这才慢悠悠动筷夹了一片肉吃起来。
这么一说百里昭才注意到赵易那一副明明很饿还在强撑的模样。
他拿起一个馒头来,掰下来吃了一口,笑道:“赵小郎君如此彬彬有礼,料是京城贵人家也是鲜少有的,我猜应当是令堂教导有方吧。”
“嗯,我娘乃是京城人士,从小便学礼仪规矩。对我和哥哥的教导也更为多些。”赵易道。
赵易的娘姓谭,虽为京城贵女,但她却向往江湖的快意。常困宅院的她逃出京城后,决定仗剑天涯,在途中遇到了年少气盛的赵如年。
传闻二人还是不打不相识,此后二人同游江湖最后于枫山定居。
“赵大侠武功盖世,只是为何小公子你丹田空虚,毫无内力,莫不是从未学过武?”
赵易突然觉得公子今日好似比之前好说话,连带着语气也温柔了几分。
赵易道:“从前贪玩没认真学。那日我所说皆为真,还请公子收我为徒,我必尊师重道。”
庄幽还道前几日赵易怎么总来问他百里昭的喜好呢,原是想拜师学艺。
以百里昭的性子起先肯定是不愿意收为徒弟,而且定要再三嫌弃。只要那人坚持不懈的缠着他,日日夜夜说要做他的徒弟,他或许会收其为徒也未可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小公子非我不收你,你是枫山派遗孤,理应重扬枫山派昔日辉煌。若成我弟子,就得修习我派武功,如此如何重振枫山派?”百里昭郑重其事道。
此话不无道理,原本与赵易同逃出来的还有两位师兄,途中遇袭两位师兄因保护他皆不知所踪。如今的枫山派确实只剩下他一人,这重担就这么挑在他的身上。
赵易清朗明亮的眸中,丝毫不迷茫,不出片刻他起身走到百里昭身旁,双膝跪地作揖道。
“枫山派灭门独留我一人苟活,他们至今尸骨未寒现如今除了为他们报仇,我再无心思想其他。不管所习何门何派武功,只要能助我报仇雪恨,我都学。”
他目光无比坚定,眼中泛着泪花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秦葭月边吃着饭边听他们说话,她之前还想赵易明明一副公子模样,却叫这位客栈老板为公子,原来也是大有来头,一时竟有些同情他。
百里昭想,如今赵易无自保之力,无处可去,倒不如将他收为徒弟来的方便。放在眼皮底下总是好的。
“好,若你日后想重修枫山派,我亦没什么意见,毕竟我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百里昭淡淡一笑。
少年人就是这样,遇到高兴的事,喜悦怎么也藏不住。赵易用袖口摸掉眼眶中的泪花,眉眼一弯咧嘴笑道:“多谢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赵易很是实诚的磕了三个头,这三下磕的头晕眼花,起来走路时都摇摇晃晃。
几人吃着,又有人朝着店中而来。
来者是两位江湖客,一人尚年轻发饰奇异,一人则年岁不小看起来有些老成。
“店家来些肉和一壶酒。”低沉的声音从年岁略大那人口中说出。
坐下后,他又道:“贺兄弟,你应是初次闯荡江湖吧。”
姓贺的小兄弟道:“没错,窦大哥如何知晓?”
窦姓那人自傲笑道:“初入江湖之人皆是你这般急于在江湖立威,我瞧那玄清宫宫主应也是如此。听说昨日就是他利用《白术册》逼着江褚子掌门在常平与之一战的。”
“哦?窦大哥怎么知道?你不是自南而来今日才到这地方吗?”贺小兄弟不解问道。
贺小兄弟是吐谷浑人,背着爹娘来到中原。途径常平时他算是亲眼看到了,初入中原江湖第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
当时这位窦大哥没再现场,又是今日才到这里。消息一夜之间应不会传的如此之快,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窦姓人面不改色笑道:“哦,是我有一好友恰巧在常平,他传信于我的。”
“原来如此。”贺小兄弟半信半疑,也笑着。
“我那友人还说,江褚子掌门得到的《白术册》只有半册,那剩下半册定还在玄清宫主手上。贺小兄弟从西而来,可曾见到衣着雍容华贵,头戴金冠之人?”窦姓人道。
“不曾,窦大哥所说之人是玄清宫主?”
“是,即没见过自不必多问。来,喝酒。”窦姓人拿起店家刚拿上来的酒,倒了两碗酒。
百里昭众人在一旁听着,悄悄摸了把汗。好在庄幽知道他那衣裳太过招摇,路上让他把衣裳给换了,发冠也换成了朴素的木簪。
现在瞧来正如文人墨客,亦有谦谦君子之态。若无人认出,谁人能想到此人是昨夜在江褚子面前大放厥词的狂妄之人呢?
秦葭月终于吃饱了,撑着手悠闲的出神,突然她仿若明白什么,神神秘秘小声说道:“他是来找我们。”
三人闻言皆一愣,忍俊不禁笑起来。
秦葭月皱皱眉,半晌反应过来。见赵易还在笑,抬脚就狠狠踩在赵易脚上。赵易顿时吃痛,忙去捂脚,下巴却撞在桌上,一时不知是该捂脚还是捂脸。
秦葭月见状怒气消了大半,掩唇憋笑,最终还是笑出声。
百里昭笑了笑,从自个水葫芦里倒茶喝了口道:“此人应是华山派弟子,前有狼,后有虎,我们还是快些走的好。”
避免被认出,他还将原本由庄幽戴着的黑色纱笠戴在自己头上。
在江湖上知道庄幽的人不多,知道的也因他时常戴着纱笠而不知他的容貌。
而他百里昭就不一样了,昨夜在那么多人面前亮相,且不说那吐谷浑人自西而来,保不齐昨夜就在客栈也说不中。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觉得还是避着些为好。
走出离店不足五步,一道孤清的声音叫停了他们四人。
“四位少侠留步。”窦姓人道:“我瞧几位眼熟,不知可是东去?”
“少侠怕是认错人了,家弟体弱多病,我们此去乃是南下,为家弟养病罢了。”庄幽刚说完,百里昭便装模作样配合的咳嗽几声,不愧是主仆连说谎话都是信手拈来,配合的如此默契。
窦姓人起身走近他们,行礼作揖道:“那可能是在下弄错了。”
才说着,眸子突然一抬,手成掌朝戴纱笠的百里昭袭去。掌风袭来,纱笠被吹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那人的下巴。
掌在百里昭锁骨之处重重落下,脚下瞬间不稳硬是后退两步,身子软绵无力倒在一个怀抱之中。
秦葭月眉目狠厉,大约七尺的个头挡在百里昭身前,蹙眉怒目道:“大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走便罢了,还出手伤人。”
“阿弟,你没事吧?”庄幽将百里昭揽在怀里,眸里尽是担忧。
窦姓人刚才是因为看到那人腰间的水葫芦,故而猜测此人可能为玄清宫主。本想出手试探一二,没想到此人竟真是个病秧子。
他只得尴尬作揖笑道:“各位少侠对不住,此事确实是在下做的不对,我给这位公子道歉。”随之他从腰间取下钱袋道:“为表歉意,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公子赔罪的,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你将我阿弟打成这样,一些银子就打发了我们?未免太没有诚意。”庄幽不依不饶,话语之中皆是对姓窦之人的不满。
百里昭又咳嗽两声,声音竟也莫名沙哑,气若游丝:“算了,兄长。想来这位大侠是认错了人,他既已赔了钱,我们收下便是。我现在略感不适,我们走吧。”
秦葭月自以为凶恶的朝窦姓人哼声,接过荷包放入腰间的牛皮腰包中。
“好,我们走。”庄幽不再多看那人一眼,将百里昭扶上马。
骑马出去三里地,赵易缓缓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那一掌拍下去不知百里昭感觉如何,他看着是真痛,总觉得百里昭似是真被伤着了。
百里昭却笑道:“我没事,就他的断骨掌想伤我还得再练个七年八年呢。演一出戏还赚了不少银子,这倒是划算。回江陵正好给你做两身好衣裳,算是给我省钱了。”
“衣服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师父肯教我武艺我就已经感激不尽。”赵易道。
“说这些作甚?当我的徒弟自然什么都要好的,吃饭是,喝水是,穿衣也是。不然就是在丢我的脸面。”百里昭道。
人声在风中飘荡,夹杂着马蹄声,去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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