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蘅慌张得语无伦次:“我……那个……”
“怎么穿成这样?”男人唇角浅勾着,难得露出如此懒散的神色,目光在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顿住,带几分兴味。
手腕上的触感太明显,偏偏他还不松开,颜蘅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值班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林栋毫不低调的声音:“我说怎么到处找不着你,原来在这儿躲清闲——”
颜蘅被吓得腿脚一软,本想站起来,却忘了手腕被抓着,一个拉扯,顺势扑向床里。
一双手臂下意识地搂住她腰。
林栋没忍住发出一声“卧槽”,连连叫抱歉,关上了门。
颜蘅的帽子被上铺床板挂掉,满头青丝就这么铺散下来,落在男人的脸上,枕头上,还有几根抚过他唇,说不出的香艳。
墨镜掉在枕头边,只剩口罩,遮掩着她滚烫的脸颊和慌乱的呼吸。
虽然隔着被子,依旧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颜蘅奋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咽嗓:“温医生,我想起来。”
男人唇角勾着,目光兴味:“我也想起来。”
颜蘅脸一热,动了动,才发现他手臂早已放开。
是自己一直压在他身上。
她触了电似的弹起来,温翊礼眉头一蹙,抬手扶在她脑袋上方:“小心头。”
但已经晚了,只听见“嘭”一声,她脑袋隔着他的手,和上铺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脑袋不疼,只是温翊礼手背上多了道红痕。
颜蘅心底一颤,连忙开口:“……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男人笑了笑,站起来,披上一旁的白大褂,“走吧,去拿你的饭盒。”
颜蘅正要戴上自己的三件套伪装,听见他浅淡含笑的声音:“现在没什么人,不用这样。”
“……哦。”她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从值班室到办公室一路,果然都没什么人,温翊礼把饭盒给她,送她出来,护士站只有那个小姐姐,在对她使眼色。
颜蘅笑着挥了挥手。
等电梯时,身后传来温翊礼和小姐姐说话的声音,比在她面前要严肃沉稳得多:“8床地塞米松停了,如果病患要求的话,可以加止痛,还有……”
她勾了勾唇,走进下行的电梯。
这次是真的再见,毫无瓜葛了吧。
*
李南答应她的海底捞,周末终于兑现了。
颜蘅以为她这辈子都未必能等到。
为了补偿她,李南吃完午饭就去排队,还给她约了美甲。
颜蘅一直想做美甲,奈何银行不允许,好不容易有免费的,就选了个十分低调的透明裸色,心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卸掉,能美一会儿是一会儿。
正满足地欣赏自己的新指甲,突然听见一道熟悉嗓音:“哟,这不是小美女吗?”
颜蘅回头一看,是神经外科的一个小医生,旁边还有另外两个小医生,平时这群人都是温翊礼的跟屁虫。
小医生看见了李南,惊讶道:“李师兄也在啊?你们是?”
“朋友。”李南淡淡地点了下头。
“哦,我就说嘛,小美女是我们温老师的——”这人话音未落,被旁边的同事揪了把胳膊,才调转话头,笑嘻嘻地对两人说:“我们今天聚餐,要不要一起啊?”
颜蘅看向李南,使眼色让他拒绝,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太社死了,而且这帮人还总觉得她和温翊礼有什么。
结果不等李南回话,人群后方飘来温翊礼的声音:“还不去坐吗?”
“啊,马上去。”
“快快,包间就在前面。”
那群孩子都跑了,温翊礼回头看一眼他们,淡声问:“一起吗?”
颜蘅忙不迭摇头:“不了不了,谢谢。”
他没再坚持,点了下头,跟上自己的同事。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拐角,颜蘅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怎么回事?
总觉得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有股冷气从背后窜起来。
李南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摸了摸手臂,咬了咬牙:“这暖气是不是关了啊?”
“先生是有点冷吗?”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要不要给您一条毛毯?”
李南忙不迭摇头:“不用了,谢谢啊,麻烦把那个门帘关紧一点儿。”
服务员笑盈盈:“好的。”
等上菜的时候,颜蘅忍不住臭美,给自己的指甲拍了十几张照片。
虽然只是修了甲型,涂了几乎看不出来的颜色,就是哪哪都比原来好看。
她选了几张,屏蔽领导和同事发了条朋友圈。
吃到一半的时候刷手机,没想到温翊礼居然给她点了赞。
颜蘅鬼使神差地点进他朋友圈首页。
他设置了三天内可见,主页没有一条朋友圈,背景居然是一只猫的照片。
照片风格很日常,不像网图,是一只打着哈欠的胖乎乎的金渐层,慵懒地躺在烟灰色沙发上,依稀还能看见沙发上掉落的猫毛。
难不成……这是他自己的猫?
“吃饭看手机,什么毛病。”李南用漏勺舀进她碗里,“快点儿,这虾滑老了。”
“哦。”颜蘅摁下一阵探究的冲动,拿起筷子。
去调料台加调料时,镂空隔断的包间里传来那个小医生的声音:“温老师请吃饭,千载难逢啊,大家走一个!”
颜蘅端着碗看过去,透过隔断的花纹,猝不及防地与那双褐色眼眸对上。
温翊礼却像是没看见她,仰头喝了一口酒,偏过头和旁边的同事说话。
颜蘅心口莫名一阵酸,往碗里倒醋的时候,手也不禁抖了一下。
只说不打扰他工作,又不是从此形同陌路。
还真是捂不热的铁石心肠啊,这才几天,就对她这么冷淡了。
*
温翊礼去年下半年才回国,医院催了好几次让他去办市民卡,把社保和医保都转过来。
在主任和温逐青的双重压迫下,终于愿意牺牲一天休息时间,去市民中心把这事儿解决了。
出门前,已经换好衣服的他拿着猫条站在次卧门口:“煤球,出来,我要关门了。”
平时猫都和他睡主卧,次卧杂物多,平时关着门不让它进去。刚才为了找以前的社保卡,不留神让猫溜进去了,躲在床底怎么都不出来。
煤球见他拿猫条还不放心,鬼鬼祟祟地从床底探出脑袋,闻一下,确定猫条已经开了封,才伸出小舌头舔起来,心甘情愿地被他骗出次卧,关了门。
看时间还早,他又坐回沙发上喂煤球吃完这根猫条。
煤球意犹未尽,亲昵地用脑袋蹭他的手。
温翊礼笑着揉了揉猫头:“不行,只能吃一根。”
说着又揉它肚子:“你看你真的胖成球了。”
煤球发出一声奶呼呼的“喵”,在沙发上翻滚,露出肚皮,温翊礼狠了狠心,捏住它发腮的小下巴:“撒娇也没用。”
煤球像是听懂了,哼唧一声,翻身跑下沙发。
温翊礼笑了笑,没再搭理它,转身去玄关处理完身上的猫毛,在温逐青打电话来耳提面命之前,出了门。
*
排队等号的还有两个男生,似乎是一起来的,模样很年轻,一人手里拿着张一寸登记照。
“你看我这个怎么样?”
“卧槽,好帅,这还认得出来是你吗?”
“又不是身份证,好看就行,我让摄影师修了五遍,牛不牛?”
“啧,你这可以拿去相亲了。”
温翊礼回头问他们:“还要带照片吗?”
“他们这儿能拍,就是拍得丑。”男生笑着解释,“自己带的照片好看,毕竟这卡得用好几年呢。”
“那是你长得丑。”同伴撞了撞他肩膀,看向温翊礼毫无瑕疵的脸,“要长成哥这样,怎么拍都好看。”
男生似乎不太甘心,可看着面前这张脸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老实承认:“是挺帅的哈。”
后面排队的人都被逗笑了。
温翊礼没想到问个话还能社死,尴尬地扯了扯唇,转回来。
很快就排到他了,填完登记表,照完照片,工作人员问他办哪个银行的。
温翊礼愣了下:“还能选吗?”
工作人员笑着解释:“您想办哪个就办哪个,中农工建行,还有江城银行。”
他几乎不假思索:“江城银行吧。”
这次轮到小姐姐愣住,似乎没想到他会选这个,但也没问太多,接过他身份证:“好的。”
温翊礼拿着所有资料去银行工作台办卡,江城银行排队的最少,毕竟其余几个是国有四大银行。
许是人长得帅,给他办卡的阿姨都格外有干劲,一边输入资料一边热情地搭讪,问他是干什么的。
温翊礼不咸不淡地回答:“医生。”
“医生好啊,太好了。”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有女朋友没?”
温翊礼勾了勾唇,用沉默代替回答,然后客气疏离地开口:“麻烦快一点,我医院还有事。”
“好的好的。”
阿姨赶紧帮他操作:“你社保没交满六个月是吧?”
温翊礼点了下头:“我年底才回国,这边社保断了两年。”
“那你这个只能办二类卡哦。”阿姨耐心解释道,“不过没关系,等你交满六个月,再去我们网点改成一类卡就行。”
温翊礼:“好,谢谢。”
卡办好后,阿姨无比热情地问:“需要帮你查最近的网点地址吗?”
“不用了。”他把卡装进卡包里,收好自己的所有资料,唇角浅淡地勾着,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一些,“我知道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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