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寒窗一梦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转眼三模都快来了。
时间好像很多，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不够用。每天五点起床，零点睡觉，还不是赶不上时间的脚步。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学校请了舞狮队来。程放站在我旁边，我们一起迈过了成功门。他的语文英语不佳，我的数学不好，但还有一百天。我俩互相鼓励说未来可期。
放飞的气球，就像留不住的时间。五彩缤纷的色彩像我们的青春。青春在时间的推移里悄悄的飞到了新的少年手里。
这就是青春。终将逝去的青春。
我来不及为青春伤感，雪花般的试卷飞满了课桌，也飞进了我的梦里。
胡以芜没有回来一班，有人说他们家送她去国外上学，在准备出国联系学校。
微风拂过的五月，枇杷树上的枇杷也黄了。越临近高考，内心越发的慌忙和疲惫。我会在上晚自习前在校园里散散步。
“枇杷黄了。我读了三年，还没吃过学校的呢”曦月停下脚步望着树上的枇杷。
“你帮我看着人”我转头去捡棍子。
我捡了两根棍子，一人一根。我俩像两个兔子一样在枇杷树下一惊一乍的蹦的老，时刻提防教导主任巡查。枇杷没有打下来，枇杷叶子落了不少。
一个身影绕过我们往树上爬，曦月看清了面前的男生，喊道“董逸安，好身手”
董逸安笑着往上爬“这棵树上的枇杷纯酸”
“我不信”我喊道。
“就是”
“我给你们摘一把多的”董逸安爬上树，摘了枇杷往下扔。
“杜若，接住”
我接住枇杷，分了一大半给曦月。曦月吃了一口，皱着眉头，直往外吐。
“好酸，好酸”
“酸”我也吃了两口。不过我从小爱吃酸的，我觉得还能接受。
“那把更好，我摘下来”
“别摘了，不好吃。我之前看别人摘，我还以为挺不错。结果真不怎么样”曦月把手里剩下的枇杷都给我。
“别人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是吃着枇杷说枇杷酸”我笑曦月，转头朝树上喊“董逸安。下来吧”
“下来”我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怒斥。
马匪的格子衬衣塞在裤子里，裤子上绑着的钥匙窸窸窣窣的响。
董逸安手脚麻利的从树上跳下来，把手里的枇杷扔马匪怀里就跑。
“董逸安”马匪大喊着追上去。
“怎么办？”
“不知道”曦月回道。
上完第一节晚自习，我和曦月去董逸安他们班门口喊他。董逸安说没事，喜提五百字检讨和一个星期的教室卫生。
“不是你想吃枇杷。是我们。有难同当”
“而且你也没有把我们供出去”曦月说。
“不需要。马匪抓我都抓顺手了。我们这种读书不行，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看你还挺乐意的”曦月笑他。“读书不行，不代表人品不行啊”
“马匪吃了那枇杷也说酸”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和曦月挽着手说要给他分担一点。检讨书是我帮他写的，我和曦月说好帮他一起打扫。
我们说到做到，我们连续两天给董逸安帮忙打扫教室。
周三那天艳阳高照，我们并没有在放学后等到董逸安。在周五的下午，我收到了董逸安让人转交的纸条。
“我不读了。”
我们想从他们班上其他人打听，但是无人知晓。我在店里问田文礼。田文礼去了一趟董逸安他们家。他说董逸安的姥爷住院一周刚回到家，他妈妈被送到乡下姨婆家静养去了。
田文礼说董逸安出去打工了。他说他想挣钱，给他妈妈治病，让他姥爷早点享福。
董逸安没有参加高考，一走了之。
高考前的几天，天上出现了火烧云。灿金的赤色的云霞遍布天空的一角，彩云涌动，渐变多彩。
“我希望这灿烂能找到到我们身上，金榜题名”文墨心托着下巴望着天空道。
“灿就行了，别烂”程放转着手里的球。“我发现我越到考试越看不进去”
“好美”我托着下巴感叹道。
“你觉得你高考数学能考多少分？”程放的一句话打破我的梦幻。
“同学，你觉得你高考能上清华还是北大？”我也不客气，心想来吧，互相伤害。
“你考哪我考哪？”程放笑道。
“考完想去干嘛？”程放问我。
“睡觉，上网。看杂志。把我缺的觉补回来，把我没有看的书都看了。”
“烫头发，减肥，看日出，追剧，早恋”
我偏头笑。“考完都不早了”
“姐姐永远十八”文墨心不服道。“走啦，继续复习。我文言文背了又忘了”
“我好怕考数学”
“诶，你们还没有问我想干嘛”程放在我们身后喊。我扭头看他在整理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发间。
他清了清喉咙，喉结动了动，侧脸上的光影明灭，透着少年的风华。
文墨心抢白了他“诶，转头看有学妹给你递情书。舍不得你离开一中吧”
程放一笑，咽口水，到嘴边的话又止住了。
“以后再说。要看书了。我要抱佛脚了”我和文墨心回到座位上。
后来上了大学，我回溯这一幕。我都有些后悔没听程放说他想干什么。
高考那两天下起了雨，雨下得哗啦啦的响。
我妈穿着旗袍给我送考，手里拿着向日葵。我妈说意头很重要，所以功课也做的很足。
“旗开得胜，一举夺魁”我妈从出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暗念我。
我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不少缓解。
我爸在我进校门前也来了，他说好好考。
我们在这场风雨里结束了高考。考完以后，我妈带着我匆匆忙忙的赶回外婆家给外婆过生日。洗菜的时候，手机落进盆子里坏了。
生日过完，我妈让我留在乡下陪外婆。我妈说下次回来给我带手机。
高考完以后，没有像想象中那么疯玩。我考完以后，心里没底。在外婆家呆了一周后，我跟着我姑姑南下打工进厂挣学费。起初我妈不同意，我说想去体验一下。
外婆也知道我焦虑，她和我妈谈过以后。我跟着我姑姑出去打工了。
在一家鞋厂里做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班。整个人都被劳累支配。
结束一个月的打工生活，高考成绩一般。填完志愿以后，忐忑的等着录取。
我的数学破天荒的及格了，这也是我能忍住眼泪的最主要因素。
回到县里后，我和曦月经常约着上网。奇怪的是，程放的Q头像总是灰色的。
曦月说刚放假拿回，他们还一起聚过。
“我们都找你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手机坏了”
“可惜了。你没有吃到老妖的喜糖。程放还给你拿了两颗，说给你的”
“和谁结婚？”我问。
“就曾医生啊。老妖那天打扮的可漂亮了”
“是吗？”
“现在程放不知道跑哪去了”曦月坐在我家店里吃粉。
我们去了网吧上网听歌。我给程放发了消息。
“去哪里了？”
“考完去干嘛了”
开学后，朱殿才曦月去了广州上学。程放和我们失联了。
陈彦儒留在了我们省内。文墨心考的不错，去了西北读一本。
陈彦儒说程放考得不好，藏起来了。
我在Q上给程放留的消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我妈送我到车站，哭的泪眼朦胧。我在出发前一晚，我和我妈说可以考虑她自己的事了。
如果她愿意和田文礼在一起，我不反对。
我表达了我的态度。我妈说不着急，没有再说其他的。
去上大学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为了省车费，我自告奋勇去上学，没有让我妈送我。我在车上碰巧遇见了文渊。文渊的座位和我隔了几排，我们打热水泡面的时候认出了对方。
我第一次坐火车去上大学的害怕，从遇到熟人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一个人吗？”文渊在撕泡面盒子。
“嗯。墨心去了吗？”
“去了。我爸妈陪着去的”文渊笑道。
“你去北京？我明知故问”
“嗯。你去哪里？”
“一样。我填的省内的第一志愿没有录上”
“嗯。热水我帮你打”
“不用，不用”我婉拒道。
打完热水，文渊和我旁边的人换了位置。他给我分享了零食和榨菜。
经过交谈，我发现他并没有高中时候的那么严肃。从他口中，我得知唐景延上了二本。他说好像唐景延打算复读，并不清楚是否去了报到。
在车站分别前，文渊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文渊临别时说保持联系。我点头说好。
上了学校的接送大巴，我们分道扬镳。
入学后，我都没有和文渊再联系。文墨心和曦月都买了笔记本电脑，他们在Q上和我说了不少学校的新鲜事。文墨心不知道我遇到了他哥的事情。
“你和我哥在一个城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让我哥帮你”
“学校的事，都慢慢熟悉了。也没有什么事”
“程放有消息了吗？”
“没有”我坐在网吧里敲击着键盘。
“前段时间谢织梦还在问我”
“她在哪？”我好奇道。
“在厦门”
“嗯”
从网吧出来，我肚子有点饿了。去了小吃城，要了一份猪脚饭。我问老板要了一杯水，我把感冒药放嘴里吞下去。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扭头看见文渊。文渊穿一件白灰色针织毛线上衣，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头发刚剪过，指着店牌说“吃这个？”
“嗯”我扭头看向别处。“你怎么在这？”
“和一个同学出来的。他去修手机去了”文渊对老板说。“给我来一份猪肘饭”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低着头摩挲着手机，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学校习惯吗？”
“吃的，不是很习惯”我如实回答道。“我尽量选米饭这些吃”
“我们学校食堂的种类很多。你有空去我们学校”
“嗯”
“我先去洗个手”
我洗完手回来，饭已经上桌。文渊给我拿了一次性筷子。
“你同学要不要一起吃？”
“他刚刚说先走了。还有其他事”
“哦哦”
“你怎么会在这里？”文渊问我。“看你有点感冒”
“我想找一份兼职”我呼了呼鼻子。“有点感冒。冷到了”
“找到了吗？多穿点衣服”
“还没有”
“我有接家教的活。在你们学校附近”
“那挺好”
“我帮你想想办法”
“好”
吃完饭以后，文渊去奶茶店取了奶茶。我们每人一杯。文渊说我去洗手间那会，他去奶茶店点的。
“七分甜的”文渊说完，我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我妹说过。你们喝奶茶习惯七分甜”
我有些惊讶文渊的心细。我们搭同一班公交车，坐在靠后车厢的位置。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开着，感冒药的药劲上来，我歪着头昏昏欲睡。
快到站时，是文渊喊醒我的。我立起头来，迷迷蒙蒙的随着他下车。他的右边肩膀湿了一小块，我猛的回神想，不会是我的口水吧。
文渊去做家教，我回学校。
“杜若”
我身后的李佳怡喊住我道“刚刚我们一辆车，看见你在你男朋友肩膀上睡着”
李佳怡是我们宿舍的，活泼开朗快言快语。
我第一次见她，我觉得她性格和曦月相似。
“不是，不是”我赶忙否认。我一想到我的口水流到了文渊肩膀上，我就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好意思了吧。耳朵都红了。你男朋友哪的？”李佳怡都快笑开了花，完全不听我解释。
“都说不是了”我忙道。
“别害羞了。我看就是了。我看他对你保护的小心翼翼的。你头快撇到铁栏杆上去了，他小心的给你揽到他肩上去。暖男啊”
李佳怡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这就来”
“不是。我们一个高中的”我继续解释。
“我去图书馆了。我先走”李佳怡转身小跑着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都后悔吃了感冒药，迷迷糊糊睡着了。李佳怡和其他室友一起回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进门就打趣说我男朋友。
“都说不是了。”
“感情好啊。高中还一个学校。现在在哪里上学”李佳怡笑着，一副要让我越描越黑的架势。
“不想搭理你”
国庆假期，文渊帮我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兼职。一个新开的披萨店做的传单推广。我按时间到了新天地广场，组长给我们三个人派发了传单任务。
发了两个小时，我手里还有十张传单。文渊给我买了饭，和我一起发完了剩下的十张传单。
虽然挣得不多，但是第一份兼职，还是觉得很开心。我要请文渊喝东西，文渊说不用。
回学校前，我买了一袋瓜子回宿舍请客。四人间的宿舍里闹嚷嚷，她们都在争抢着看李佳怡的手机。
“挣得不多。吃瓜子，各位”出发前，舍友就让我挣了钱回来请客。“你们在看什么？”
“我在新天地看见你和你男朋友在广场上吃快餐了。舍友们想看看学霸长啥样。我这手机像素不是太好。离得太远了”
“你给我。删了，删了”我走近李佳怡。李佳怡把手机举高。笑我道：“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哎呀。不是。你别给我乱描了”我伸手去抢。
李佳怡笑着跑出了宿舍。
“杜若，早上那会。就是刚出去那会，宿管阿姨上来说有个男生找你”
“哪个？”
“我们也不知道。宁可看见了”
“宁可”我喊在洗手池洗苹果的宁可。
“哦。我也不知道。他找你。我说你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宁可咬了一口苹果。
平常她和李佳怡开我玩笑最起劲了。
“诶诶。我跟你说。我刚刚看了佳怡手机上的照片。还是楼下来找你的那个男生帅”
“别开玩笑了。他有没有说叫什么”
“宿管阿姨说是姓——姓陈”
我打开宿舍门往楼下跑，宿管阿姨说不记得了。
我怀疑是程放。我给程放的Q上发了消息“在吗？”
无人回复，还是灰着的头像。
我去问曦月，曦月听朱殿才说程放没考好，好像选择复读了。
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所学校。或许也因为成绩，自尊心也有些受挫，才会不会和我们联系。
不过程放一向开朗，我想了很多借口，都一一推翻过来自己的想象。
我想来想去，给程放发了一条信息。
“加油”
天冷要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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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寒窗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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