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无法克制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同长同短就选A，长短不一选择D，参差不齐选C”陈彦儒拿着一张英语卷子在和程放交流做英语卷子的心得。
刚打完水回来的谢织梦听见这话，一口水差点喷陈彦儒脸上。陈彦儒眼疾手快拿起卷子立马蒙在脸上。
“陈彦儒，都要高考了。你可别传授你这心得了”
程放把卷子从陈彦儒脸上拿下来。“这不是不得已嘛。蒙一个是一个”
“你多背点单词。程放，你就按我之前说的方法，你坚持，肯定可以”
“我这次英语考得和粥一样”
“稀烂”陈彦儒补充道。
“看什么？吃瓜吗？”程放起身过来，坐在文墨心的位置上，顺着我的目光往外看。
魏蔓手里拿着唐景延的笔记本，一脸春风的和唐景延说话。我猜她在撒娇，摇摆微晃的身体在我看来是如此的扭捏。
“我要写卷子了”我收回目光，打发程放走。
“我程放，包靠谱的”程放拍着胸脯道。“年少看走眼不要紧。现在看清楚了吧。豆腐渣的渣”
我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别在这造谣”
程放托着下巴靠近我，看我在写什么。“你想考哪个大学？哥跟你一起”
“看你烦人。别跟着我填”
“我虽然成绩比你差点。我是特长生，我加上分就能和你填一块去了。你想考哪里？”
“我想考一个带海边的城市。不过到时候也得量力而行”
“去哪？”
“还没想好”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但是我的成绩还达不到，所以不好意思说出口。
“让位”文墨心踢了一下桌凳。“诶诶，我跟你说，魏蔓说话都夹子音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文墨心扫了扫自己手臂感叹道。
“好的，公主”程放站起身来让位，故意恶搞的夹着嗓子都快破音了。
我和文墨心同时被他逗笑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旁边的同学对我们突然的笑声纷纷侧目。谢织梦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喊程放过去帮忙。
“程放，你帮我看看这个数学题”
程放走后，文墨心凑近我说悄悄话。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每次和程放说笑。她都会看我们，或者把程放喊走”
我对文墨心笑了一下，表示赞同。
下午去办公室捧作业，听见老妖在训唐景延。老妖知道他和魏蔓来往密切，字字句句都在骂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
我清晰的听见他问老妖：“能不能别告诉我妈？”
“可以。你自己好自为之”老妖不耐烦的摆手让他出去。
我和他错身而过，他看了我一眼，提防又警惕的眼神，让我的心被戳了一下。
我想起前天经过包子店，李梅阿姨叫住我，打听唐景延的情况。
“我家延延在学校学习认真不？你们在一个班的”
“嗯嗯”我加快脚步走。“阿姨，我马上要迟到了”
我也很怕李梅阿姨问我关于唐景延，如果时间还来得及，我宁愿绕路走。
高三真的过得很快，有人在奋起直追，有人在清醒的堕落，也有人在原地枯萎，还有人在混乱中挣扎。
我就是那个什么都学了一点，但好像每一门都有很多漏洞。
每天都在怀疑和坚持中反复横跳。
第一节课下课，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睡下了。我这几天因为吃了热气的麻园后，有些上火感冒。我从桌里拿一张纸擦鼻涕，脑子昏昏沉沉的。
我怕落下复习进程，不敢请假。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之间，都有股热浪奔腾而出。整个人的脑子思路也不清晰，曦月给了我一颗感冒药。我吃完更加昏昏欲睡。
我竟然在第四节课上睡着了，我是被同桌喊醒的。
历史老师不满的说了几句。“火烧眉毛了还有人睡得着。以为做白日梦能考上大学啊”
我想说几句，话到嘴边的愧疚感让我闭口不言。
“老师，她感冒不舒服”程放喊了句。
“不舒服去看医生，早点好”
我始终低着头，等下课后继续趴着睡，
“吃饭去”文墨心喊我。
我摆手拒绝。
文墨心走后，程放凑过来问我：“吃饭去”
“不想吃”
程放扯我道：“走啊。吃点清淡的。你吃药没有？”
“吃了。我想睡觉。你别吵我”我依旧趴着，转头有气无力的说。
程放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你头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
我不做声。
“请假看医生。你这样上课也听不进去啊”
“我不请假。一分压倒千军万马”我赶程放走。“你走开”
程放再度摸向我的额头，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老妖跟着程放来了。老妖给我妈打电话，我妈把我接了回去。她送我到诊所里输上药水，回去顾店来了。
医生说我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
她说一会来看我，我让她先去忙。我坐在诊所里输液，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吃点东西”我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你怎么来了？”我睁开眼，看程放在拿着勺子开粥盒。
“还是温热的。清粥”
“你上课怎么来了？”
“我有点事。体育课，上不上都一样”程放拿勺子舀粥给我吃。
“今天体育课吗？”
“快吃，快吃”
“你喂我嘴唇上了”我嫌弃道。“我自己吃”
“将就吧。快吃”
“我自己来”我去抢勺子，抓到程放的手背上。
“梦梦”
我俩同时看向我妈，程放快速挣脱开我的手，把勺子放回粥碗里。
他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喊了声阿姨。
“妈，我同学”
程放战术性的后退了两步，我妈拎着餐盒走过来，视线一直落在程放身上。“给你做了碗馄饨”
“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放走后，我妈看着我：“他怎么没上课？”
我答不上来，低头找粥吃。
我偷偷看我妈一眼，还在等我回答。
“妈，你眼神好像要捉贼一样。体育课，我让他帮忙送我笔记出来”
我妈摸了摸我额头，看向药瓶。
“生病了好好休息。别老想着学习。身体健康最重要”
“嗯”
输了两瓶药水，回到家里还没有退烧。我妈烧了热水，又加了藿香正气水给我泡脚。我妈让我泡完脚赶紧上床捂着睡觉。
“等出汗就好了”我妈给我盖好被子，转头又拿了棉花球往我肚子上贴。
“妈，有点凉”
“一会热了。我涂了点藿香正气水在棉球上。帮助退烧的。”
“嗯”
“快睡会。马上快放学了。妈妈去店里看着。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手机给你放床头柜了”
“妈，我没事。你去”
我妈因为我生病两头跑，我有些愧疚。?
我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醒来已是黑夜。我妈听到动静，从客厅过来看我。
我看了一眼手机，晚上九点。
我妈说她把店关了回来了。我妈一般要11点才关店门的，今天因为我提早了很多。
“你外婆说不太舒服。我又走不开。让你舅舅去接来看病，你舅舅没空。你舅妈有空不愿意去。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妈为难道。“你田伯说帮忙照顾你，又不方便”
“妈，我没事。我有手机。你去接外婆。来回四五个小时。没事的。而且我可以找我爸”
“你爸靠得住。猪都能飞上天了。”
“妈，我明天就可以去学校了。妈，你去接外婆来”
“先在家休息，休息好了再去。饿没有？”
“我不想吃”我起身去厕所。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被调大了，我妈给外婆打了电话，又给舅舅打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外婆被田文礼接了过来。我妈的眼泪在门外见到我外婆的那一刻已经收不住了。我一时分不清是感动还是难过。
有了田文礼的帮助，我妈情绪好了很多。
田文礼骑摩托车带我去了趟诊所，拿了药回来休息。我妈带着外婆去看诊回来，我舅妈来了。
舅妈坐在客厅里聊天，一开口就说家里没钱，还有房贷要供。
“焉知，你本来有福享的。你都不享。你看你还得窝在这几十平米的地方。光线也一般”我舅妈倚在沙发上说。
“我马上做饭了”我妈也不搭她的腔。“坐着看会电视”
外婆拉着我的手在问我读书累不累。外婆嘱咐我照顾好身体，读书别太累。
“检查了，医生怎么说？”舅妈起身跟着我妈进厨房。
“下午拿结果”
“人老了，就像机器一样。老毛病了，没啥事的。不要给那些医生骗了。一上来就唬人喊人住院。白瞎钱”
电视的声音不小，但也掩盖不了我舅妈高昂的声音。
“看了结果才知道”我妈含蓄道。
舅妈从厨房出来，坐在外婆对面笑道“妈，你要不跟我过去住？不过你俩母女亲，这里房子小点，方便是方便的”
我外婆也听出了她的画外音。“就住这里就行。免得跑了”
我不喜欢我舅妈这种圆滑世故，既要说场面话又要把人往外推。
“是啊。这样也好。俊俊这几天闹觉，我也怕吵到你休息”
“就住这里了”
“我去看焉知做什么菜，我去帮忙。梦梦，给你外婆倒杯温水喝”
“我不想喝水”我外婆说。
“外婆，你去我房间躺着。吃饭的时候叫你”
“嗯”
下午拿结果，医生建议外婆住院治疗。外婆头晕，血压也有些高。
我舅妈不太同意我外婆住院，归根到底不想拿钱出来。
外婆住进了医院，家里的店只得暂时歇业了。
我在家休息两天就回学校复课了，不发烧以后，喉咙发痒老想咳嗽。
除了讲课声，就是我无法克制的咳嗽声。
董逸安来找我，他发现我家这两天关店，来问我原因。
他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摇头尽量忍着不咳嗽，但是无济于事。
程放拿了一瓶水到我眼前来，瞥了一眼董逸安。两人互看不顺眼，还好上课铃声让两人分开。
“若若，你别搭理他。不良少年”程放劝我道。
“他不是啊”我辩解道。
“别搭理他”程放边往座位走边说。
第二天程放给我拿了两个烤橘子。橘子皮烤一块黑一块熏黄，我一脸质疑看着他。
“能行。我都打听过了。有人说这是咳嗽偏方，吃了特灵。总比你现在咳个不停的好”程放一脸自信。
“我给你剥”程放拿走我手里的橘子。
“你手怎么了？”
“烤橘子烫到的。不要紧”
我抓着他的手看，食指背被烫到起了一个小水泡。
“擦了，没事”程放抽回手，快速剥橘子。“快吃”
我半信半疑的吃完了两个烤橘子，到晚上咳得更厉害了。下第二节晚自习，我跑去三班文曦月。曦月说烤橘子是治寒咳的，不适合我这种热咳。
我回到教室对着程放一顿捶，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着。我只上了两节晚自习，准备回家买药。程放说他和我一起走。作为赔偿，他给我去药店买药。
“我保证这次给你买对药。你看在我烫到手的份上原谅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程放和我一起出校门。
“馊主意。”
“咳咳咳”程放拍我的背。
“那边有个药店”程放和我站在路口准备过马路。
过了马路，赵丹玉带着两个男生挡在我们面前。
贝雷帽下的脸蛋俏丽，她穿着超短裙陪着长靴，比我高半个头。我往旁边挪步，赵丹玉跟着往旁边挪步。
“哪都别想去”赵丹玉声音糯糯的。如果她不为难我，我真不觉得她讨厌。
“丹姐，一看也不是你对手啊”
“丹姐，像个还没张开的小毛鸡仔一样。丹姐，你是不是有点多虑了”
赵丹玉带来的两个男青年调侃我。
“你看还带个男朋友”
我偏头看了一眼程放，程放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嘴角扬起像得了便宜似的。
“你们懂什么？”赵丹玉不悦的看了他俩一眼。
“你别走。阿逸不答应和我和好都是因为你。你叫他和我和好，我就不为难你”赵丹玉说明来意。
“这事，你去找董逸安。找我有什么用”我扯着程放走。“咳咳咳”
赵丹玉一把拉住我校服。“你现在把董逸安叫来”
“我没有他号码”我看向别处。
赵丹玉拉我书包拉链，我不愿意，扭头和她拉扯起来。“你别乱来。咳咳咳咳”
“把手机拿出来”赵丹玉冲我喊，一边胡乱扯我的书包。程放上前护着我，推开了赵丹玉。赵丹玉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倒在递。
“丹姐”
两个青年看着赵丹玉被推倒，上前动手打我们。
“咳咳咳”
“你们住手”
“咳咳咳咳……”
他们的拳头落在我们身上，身体的疼痛让我愈加咳的厉害。
“停手，让她打电话”赵丹玉发话道。
程放一挣脱他们，拉着我就跑。我们跑进巷子，他们紧追不舍。
“广毛，从那边”
我一边跑，一边胡乱翻书包找手机准备报警。
有人从我们前头拦截我们的去路，他手里的棍子朝我们脚边打来。
“啊”程放腿上挨了一棍子，疼的瞬间单腿跪了下去。
我拿着我的书包朝那个叫广毛的男的砸过去。他手里的棍子朝我身上打过来，棍子打在书包上。
“干什么？”有个阿姨在后面吼了一声。“是不是想吃枪子了。不学好”
广毛和另外一个本想上前继续打我们，被身后的吼声制住了。
我摸到了手机，拨通号码打道派出所。
学府路的派出所不远，很快就出警了，但是还是没当场抓到他们。
警察去了三中找赵丹玉才抓到了那两个男生。他们是职业中专的学生，平时和赵丹玉玩的好。
程放被送到医院，我们都做了检查。我是皮外伤，程放左小腿骨折，躺在医院里。程放妈妈很快来了，心疼的看着程放。
我一边咳嗽一边哭，和程放妈妈说对不起。
程放急得要坐起来，喊道：“妈，不关她的事。那两个人发疯了一样，追着我们打”
“你躺着，你躺着。你别急”程放妈妈喊道。
程放疼的有些龇牙咧嘴。“妈，你别怪她。她已经被那几个人吓到了。你别说她，别怪她”
“知道了。你躺好了。你说你这样了。你体育统考还能考吗？伤筋动骨一百天”程放妈妈激动道。
“你别哭，你回家休息。我没事”程放安慰我道。“妈，没事的。不要担心”
程放的爸爸赶来了，一进病房，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僵。、
程放妈妈背过身去，不看程放爸爸。
“儿子，疼不疼？”
“嗯”程放应道。
“医生怎么说？”程放爸爸小心翼翼走近程放妈妈。
程放妈妈没好气的说：“还能怎么说？骨折，手术”
“你就不能对孩子上点心嘛”程放爸爸退回来看着程放，我的咳嗽声回荡在病房里。
“我上心？我还不够上心？我没回来管我儿子的时候，我儿子过年都在网吧里吃泡面。你管过吗？你好意思来怪我”
“他也管你叫妈，你也有责任”
“你没有责任。你只操心你家肚子里那个了。这个儿子流放。不关你的事了。”
“你哪只眼睛看我没管”程放爸爸也不示弱。
“别吵了。你们出去”程放疼的拿起床头柜的东西往地上扔，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
“怎么回事？吵什么？”。护士进来喊道。“病人需要休息。别在这里吵”
我吓得不敢吱声，不住的咳嗽。
“若若，你过来。喝水”
我过去给他倒水，程放爸妈被护士轰出去了。
“你喝”我给他递水他让我自己喝。“让你看笑话了”
程放苦笑。
“对不起。都怪我”我自责道。
“不怪。”
“你回去休息”
“我在这里陪你”
“我不想。太疼了。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别哭了”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哭。“我好没用。”
那是我那一年哭得最大声的一次，眼泪鼻涕咳嗽混在一起，难受的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护士进来换药水，喊我安静。我妈赶来，关心了几句程放，又带我去问了主治医生关于程放的情况。
从医院出来，我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努力和我妈解释我没事。我妈心疼我，自责自己因为忙外婆的事没有顾好我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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