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衫黑裙、辫子一丝不苟的陆予珠坐在园林饭店中一处带墓地的装饰教堂里,总觉得自己像是要和神父忏悔己过的信徒。
其实如果有必要,让她在这里诚心忏悔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神父不是中央城那个水蜜桃味双开门的话。
看着眼前黑眼圈明显的陈峥节,陆予珠的心情已经崩溃得近乎麻木。
是的,她完全能明白,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绕着这群天龙人转的。
所以无论他们扎堆出现在何时何地,其实都并不值得奇怪。
但这不妨碍她崩溃于每次自己都能遇上这样的天龙人扎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几乎成天二十四小时地跟在天龙人之一的傅霓身边吗?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那没事了。
她看着陈峥节,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而陈峥节也看着她,皱着眉心里直犯嘀咕。
太怪了,他能闻出来她喷了香水,但为什么香水之下还有些杂糅过的信息素气息?
而且那股混在她信息素中的第二种信息素味道,他似乎也很熟悉,熟悉到稍微捕捉到一点苗头便会觉得极其焦躁不安。
“陈局长,”陆予珠舔了舔涂过润唇膏的嘴唇,甜香的膏体吃进嘴里却微微发苦,“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了过来?”
“例行检查罢了,”陈峥节很公事公办地回答,他庞大的体型在装饰教堂的忏悔室中显得格外占地方,“说说吧,案发的时候你在哪?”
唉,你*。
第一个问题就非要问得这么劲爆吗?
“我在与傅总议事。”陆予珠沉默片刻,按着傅霓的嘱咐一字一句地背诵起来,“总部发来了一些草案,我们不得不临时决策。”
这是个滴水不漏的借口。
因为涉密,饭店今天并没有开监控,只有出入大门处有登记,傅霓更是在她动手后刷新了房间门的权限记录,并且抹去了房间里她的一切DNA信息。
陈峥节再怎么年少有为,也没办法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嗯,”果不其然的,他只是徒劳地翻了翻资料,随后发出一声肯定,“不必紧张,我也不觉得你会是凶手。”
“倒不如说,你的上司比你更像凶手。”
……某种意义上说,那确实是。
这样的联想实在是在所难免,毕竟令昂代表的北省分部与总部有分歧,这是稍微仔细查一查就能知道的事情。
双方本就有难以调和利害矛盾,优先怀疑上傅霓也无可厚非。何况傅霓还是个目无法纪的纯种恶毒男配,这种恶他完全做得出来。
不过,陈峥节说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啊。
说话难听的陈峥节放下资料,抬起脸,陆予珠这才发现,他的右边眉毛竟然被剃掉了大半,一道颜色已经极浅淡的疤痕盖在上面,狭长蜿蜒着,直戳到他深而宽的双眼皮褶里去。
一段时间不见,脸上又添了新疤,这招人恨的等级感觉跟傅霓完全不相上下。
下巴眉头各有一条疤的双开门注意到了她的打量:“有什么事吗?”
陆予珠想说没有,所以能不能赶紧放她离开,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您的眉毛怎么了?身为联邦警局的副局长,也要注意身体。”
……唉,她这张嘴,真是都给她舔完了。
陈峥节似乎被她的关心逗笑了:“谢谢,职责所在罢了。”他收拾好文件,“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可以走了。”
陆予珠如释重负,她站起身,草草道别后就要离开。
忏悔室面积狭小,充斥着鲜少有人光顾的灰尘气息,她这样一走,带起一阵风,香水与信息素便立即搅散了空气。
陈峥节的眉头越皱越深,流动起来的气味远比刚才更强烈,那第二种信息素的味道也随之明显,甚至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攻击性。
不对劲,这味道不对劲。
陆予珠走出了忏悔室,站在教堂里正要掏出手机和傅霓发消息,陈峥节却突然分辨出了信息素的主人。
他猛然站起身,面色堪称惊惶,走出忏悔室后不由分说抓住陆予珠胳膊时的语气又是极端的愤怒:“是傅霓?”
陆予珠被吓得脸都白了,她不知道陈峥节到底在发什么疯,但这人现在是肉眼可见的很生气,以及傅霓这傻逼确实不可信。
什么可以扰乱信息素分辨的香水,不还是露馅了吗?
她的心虚与害怕落在陈峥节眼里就是百分百的证据,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正义感造就的愤怒让他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胁迫你,为什么不求助?”
你*的,阿节,又在吹牛逼哦。
我寻思着他开着直播崩人的时候你们不也无可奈何吗?难道轮到我就有用了?
而且说实话,陆予珠忽然陷入了回忆,似乎无论是冰凉柔软的嘴唇、还是排遣易感期的亲密,都算不上痛苦。要说胁迫,可能哭哑了的傅霓更需要救助。
她这样一想,沉默的态度便更加可疑。
陈峥节急躁地伸出手,搓泥似的在陆予珠的脖颈上擦去了一层覆盖的粉底,露出下面几点红红紫紫的痕迹。
他看着这些证据,气得胸腔起伏,丰沛的肌肉甚至撞到了陆予珠的后背。
哇,这资本,未免也太雄厚了。
她不合时宜地联想着。
而她不肯说话的行为显然更激怒了资本雄厚的陈峥节,虽然实际情况让他的愤怒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这不妨碍他开始施展自己那毫无边界感的保护欲。
“冒犯了。”他说着,掀开陆予珠一侧的衬衫,接着便看见了她肩头上一圈尚未完全褪去的牙印,信息素附着其上,有如挑衅。
确实。
你道歉得很对,这是真的很冒犯捏。
陆予珠几乎要沉默地尖叫起来,她完全能猜到陈峥节会联想到什么,但她没法解释。
因为这是傅霓咬出来的。
这要她怎么解释?因为实在是太痛了所以傅霓直接咬了她一口——这不能吧!
这不单是有伤风化,甚至还有损体面啊!
“陈局长,事情真的不是那样……”
我草,到底该怎么办?
她之前在他面前草过坚强小白花人设,总之人设绝对不能崩,但也不能在这时候承认他的猜想,不然这傻子肯定会闹,一旦闹起来那就真的要完蛋了!
眼看走投无路,陆予珠脑子一热,嘭地一下便抱上了陈峥节的腰身,与双开门电冰箱对对碰的撞击让她浑身发麻。
“陈局长,”她的声音发着抖,温热的呼吸打在后背,透过薄薄衣料扑上皮肤,竟让陈峥节觉得有些太烫,“陈局长,算我求求您,不要节外生枝,好吗?”
“您问我为什么不求救,我一个孤儿,到底能找谁?”话带着隐约的哭腔,那是无力对抗权势的底层人在悲鸣。“联邦哪里没有傅氏呢?”
她喃喃自语到:“令昂死了,我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我不想死,陈局长……陈先生,我是真的真的还不想死。”
傅霓,对不住了,反正你的名声已经差得不能再差,而我正好又有需要,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为你积阴德?
陆予珠说着,颤颤巍巍地摁开手机,在屏幕上打下了一串数字。
她将屏幕递到陈峥节面前:“这是我的通讯号码,私人的。”随后又咬了咬嘴唇,语气很恳切,“虽然我势单力薄,但只要您全当无事发生过,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全力帮助您的。”
“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好吗?”
不好。
她不觉得自己欠了陈峥节人情,她不让陈峥节欠自己一个人情就不错了,忽悠而已,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谁说承诺就一定要兑现的?
“你还这么年轻……”陈峥节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转而变成了一种忧郁的下垂。
铁子,你的设定难道不是联邦走狗吗,你怎么还真打算伸张正义啊!
陆予珠有些无奈地回答:“正因为年轻,我才这么自私、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呀。”
这句话仿佛触动到了陈峥节,他宽大的身躯凝固一瞬,而后便是经典的所谓连双开门都为她弯下了腰。
他回应了这个小心翼翼的、充满祈求与讨好的拥抱,宽厚的手掌虚握着她的肩膀,饱满的胸肌紧贴着她的脖子。
放松下来的肌肉触感很柔软,热气糊在陆予珠的侧颈,让她浑身发痒。
唉,本来想推开的,但你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我是说,真你*大啊。
我是爱说实话的,这是真大啊。
陈峥节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手,被雄厚资本捂成了蒸笼馒头的陆予珠终于得到了重新喘息的机会。
得亏碍于情况特殊,充做临时审讯场所的教堂里没别人,否则这样的拉扯,传出去不知道傅霓又要发怎样的疯。
她不仅怕他把自己骑死,更怕自己一不留神把他给掐死。
所以尽管傅霓似乎并不想结束他们之间的错误,但如此情况,以后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这样一联想,陆予珠的思路不自觉地又转向了傅霓,这个恶毒男配真是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给周围人整出来麻烦。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再次向陈峥节表达了感谢,正要走时,却听见充满了正义感的双开门梅开二度地叫住了她:“陆小姐。”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陆予珠恨不得给他一拳让他安静,但总觉得真这么做了率先疼晕过去的会是自己。
她在脑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嘴上还是温柔且客气:“怎么了吗?”
“下一位过来例行审问的是傅霓,正好你与他熟悉,就麻烦你通知他一声吧。”
……哈?真的吗?
我不信。
如果原定顺序里下一个真是傅霓,那不应该由警方自动通知他过来吗?让她这个被问话的自己通知又算怎么一回事?
……算了。
陆予珠掏出手机。
虽然很可疑,但关我什么事呢?
我只是个明明到易感期了却还要一边工作一边应付老板一边因为命案被审讯的可怜人罢了,都是别人逼我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着,摁下了发送键。
[傅总,陈局长让我请您来一趟。说是轮到您进行例行询问了,地点就在园林教堂里。]
傅霓仿佛一直在等消息似的,无论是已读还是回复,他的速度都格外快。
[知道了,马上过来。]
[别走。]
他发完,又像是觉得这语气比起平时实在有些太舔狗,便欲盖弥彰地加上了一句。
[在外面等我。]
该怎么说呢。
陆予珠收起手机,坐到了忏悔室正对面的长椅上,她曲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
虽然做恨并不能代表什么,充其量也只能说明傅霓是个喜欢跟宠物发生亲密关系的XP很怪的烂人罢了,但她还是要不得不感慨一句。
傅总,傲娇已经退环境啦。
另一头,被盖章认定退环境了的傅霓刚发完消息便从教堂外快步走了进来。
在与长椅上的陆予珠片刻对视后,他钻进了忏悔室,脚步坚定地像是要与陈峥节这资本走狗激情对峙一般——虽然他也是资本而陆予珠更是走狗。
小小的忏悔室在单开门与双开门的衬托下愈发逼仄,他随手关上门,似笑非笑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小陆……我的秘书,应该已经把前因后果都与你说了,他死我全程不在场,现场自然更不会有痕迹,事已至此,我没有嫌疑。”
他的语速极快,态度敷衍,放任这自己的信息素有意无意地挑衅,像是一头逡巡的野兽,试图展示自己的强大与傲慢。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接着把手向下一滑,下意识的就想摸过高领衬衫下被掐得紫红的脖颈。
可惜他并没能来得及这样做,因为陈峥节直接抓住了他的肩头,熊掌似的爪子碰到了伤口,痛得他一激灵。
“陈峥节,你也别太多管闲事了。”
或许是被拦下的恼火,或许是反复疼痛的刺激,又或许是对隐秘被傻逼拿捏到的不爽,傅霓的怒气再也压不下去,说话更是尖锐无比。
“扪心自问,这件事你有资格管吗?”
“你来北省,难道不是为了给你那个早该拔了氧气管的后爹处理烂摊子?”他越说越起劲,冷笑着将真实看法抖落了出来,“你和你爹到底他*的算个什么东西啊。”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对面的陈峥节神色一变——
陆予珠坐在长椅上,并不知道忏悔室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对话。
而等到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时,忏悔室的门板已经被陈峥节一脚踢开。
当着一屋子贤人圣像的面,两个少爷再次扭打到了一起。
陈峥节打架时大概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傅霓今天的话格外多,虽然身体落了下风,嘴里却吐不出一句象牙。
“哈哈,你急什么,我说错了?”
陈峥节不回答,只是又对着他的肩膀来了一拳。
“给光辉教会做事不就是这样?”傅霓不断爆着猛料,疼得满头冷汗也不肯停,“一条老狗罢了,也就只有你会觉得值得垂怜——呃!”
他痛呼一声,倒不是因为被打,而是高领衬衫下的某几处伤痕正牵扯地作痛。
见此情况,陆予珠难免有些心虚,她掏出手机,对着扭打在一起的人拍了张照片,随后发给了薛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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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已读,薛奂发来一个问号。
[我拦不住,学长。]
她一边发消息,一边又点开相册,偷偷录了几段视频,以备未来不时之需。
嘴比命硬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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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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