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学家来玫瑰园那天,带的是本泛黄的《西北植物志》。他蹲在"戈壁红"旁整整三小时,最后捏着片叶子对南安达说:"这株至少该有二十年花龄,但生长纹显示主干才十五年。"
南安达正在修剪侧枝的手顿了顿。席赞瑕放下浇花壶凑过来,看见老教授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精细的年轮示意图。
"看这里。"铅笔尖点着某个波纹,"十五年前受过重创,但..."手指移到旁边密集的环纹,"之后每年都比同类多长两圈。"
席赞瑕突然想起冷库里那块染血的校服布。南安达已经转身走向工具棚,出来时手里捧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躺着半瓶结块的化肥——标签日期是2008年4月。
"当年抢救这株玫瑰时,用的特殊配比。"南安达倒出些褐色颗粒,"父亲留下的配方,掺了骆驼粪和..."他看了眼席赞瑕,"某种有机质。"
老教授捏起颗粒嗅了嗅,突然掏出放大镜:"里面有织物纤维?"
当晚他们打着手电筒挖开玫瑰根部。湿润的土层里,半腐化的蓝白布料缠绕着主根,像条沉睡的绶带。席赞瑕认出那是自己校服的残片,布料上暗褐色的血迹已经变成深紫。
"原来如此。"老教授用镊子夹起根须观察,"棉纤维降解后是天然缓释肥,血渍里的铁元素促进叶绿素合成。"他转向南安达,"你父亲是故意的?"
南安达摇头,掌心托着个磨亮的铜铃铛:"他当年只说,救人的东西该用来延续生命。"铃铛内侧刻着"南振山"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
席赞瑕摸出手机,翻拍那张春游照片。放大后的背景里,向导的骆驼鞍鞯上挂着同样的铜铃,只是多了道新鲜的划痕——和他校牌边缘的凹痕完全吻合。
晨露未晞时,席赞瑕在暗房冲洗新发现的底片。南安达父亲的老照片在显影液里渐渐清晰:1988年的玫瑰园还是一片沙地,年轻的男人蹲在镜头前,手里举着的木牌写着"希望田"。
最震撼的是1998年的工作照——南振山身后的沙丘上,几个芝麻大的黑点正往这边移动。席赞瑕用放大镜细看,认出跑在最前面的男孩穿着蓝白校服,右腕缠着绷带。
那是十五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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