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点燃了一炷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沓黄纸，“呼啦”一声扬起，黄纸随风朝着河面飘去，随水流淌。
空气中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苏知之只见那一炷香的烟丝丝缕缕地朝着河面而去，河面上的黑雾似乎吸收了烟雾，继续渐渐凝聚。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黑雾竟然凝聚成了一个轮廓模糊的女人，从河面循着香的烟雾，轻飘飘地朝着两人飘来。
苏知之忍不住后退一步，老黄开始念诵往生咒，那黑影却变得狂躁起来，影子一下子拉长成了两人高。
“既是如此，不如告诉我真相，我还你公道。”老黄似是早有预料般，声音沉稳威严地朝着黑影说道。
“七七扣扣……”那黑影发出了低语一般的声音，苏知之听得到声响，却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鬼语吧。”
“周姑娘，你说你是被谋杀的，怀胎六月被人朝着肚子猛打落胎后，又被引诱入河中是吗？”老黄问道。
“你可知引诱你跳河的是什么东西？”老黄眉头微皱问道。
“你也不知道？”老黄诧异。
“嗯。”
“嗯。”
老黄像是在听着女鬼在讲述细节，间或能听到凄凄切切的隐隐哭声。
“周姑娘，我会在一个月之内给你个交代，但你要保经过吉州桥的路人一月之内平安无虞，可否？”苏知之感觉此时老黄的声音带着一丝和平时不同的威压。
“如此甚好。”老黄说完，只见黑雾状的人影褪去，吉州桥水面上的黑雾甚至还浅淡了一些。
“别回头。”老黄轻声叮嘱了句。
苏知之没有多言，跟着老黄默默离开了吉州桥，进入闹市的商场和人潮熙熙的街道逛了一圈。
老黄解释道：“用烟火气冲散阴气，不易生病。你这纯阳的命格自然是不用的，我年纪大了，火气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苏知之撸着牛油串，终于好奇问道：“她说是被谋杀的，到底事情是怎样的？”
“这姑娘叫周小梦，那群地痞把她打得胎死腹中离开后，她挣扎着想要报警，结果突然出现了幻觉：
她被两个救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下了救护车后，那两个救护人员要她自己下担架，给她指了去急诊的路。
她腹痛难忍，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要她一个病人自己走去急诊。
但两人以他们要去救其他人，没时间了为由，一定要她自己走过去，当时她隐隐在那两个救护人员脸上看到了一丝奇怪的笑。
情况紧急，周小梦也没办法，只能按照指示的箭头自己捧着肚子艰难走去，那个急诊很奇怪，最后的门尽然是个栅栏。
里面的医生正催着让她进去，越催越急，周小梦最后跨过了栏杆。其实那是桥的栏杆……”老黄说到这里有些沉默。
“看起来是自杀，其实是迷惑她神志后的谋杀。
这件事的受益人是宋琦玉，但很奇怪，如果已经打胎，何至于要杀人做得这么绝?这样对他的风险太大看。
用这种幻术杀人的究竟是谁？”苏知之推测道，神色冷峻起来。
“刚刚细狗给我发了消息，他侵入了左微的电脑，另外三个打胎的姑娘，也自杀了。
其中两个姑娘还是自愿打胎的，如果是自愿打胎，自杀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目前还有一个姑娘怀孕，但是这个姑娘所图甚大，她目前瞒着男顶流怀孕的消息，只说自己要去国外进修，实则是想去国外生下孩子，到时候利用孩子来和男顶流要钱。
虽说这姑娘出国了，但这消息最多多瞒几天，这个姑娘怕是也将会有生命危险。”老黄将最新消息告诉苏知之。
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苏知之边听边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操作起来。
“奇怪了，我刚入侵了宋琦玉的电脑，他正用小号加了一个师傅，说自己被脏东西缠上了。
具体的他在线上也不肯说，就说要师傅□□，钱不是问题。
我们是不是可以？”苏知之眼睛一亮，狡黠地挑了挑眉，虽是使坏的表情，偏偏可爱得紧。
“可以！你这小姑娘，机灵。”老黄心领神会，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要是她还活着，也和苏知之这么大了。
随后苏知之以师傅小号的名义加了宋琦玉，只说是用小号联系方便，又黑进两人账号，神不知鬼不觉把两人都相互删除了。
老黄随即将情况报告给了姜澂。
“你们先去京市，我这里也有一条线索指向京市，到时候京市会合。”姜澂在听完汇报后，在电话里作了简单安排。
老黄和苏知之两人一路北上，宋琦玉在微信里的语气很急迫：“能不能快点，人命关天！钱不是问题！”
“你要是觉得要出人命，就把事情详细和我说，不然我咋那么帮你？”老黄发着语音条，讲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倒有几分高人的气韵。
宋琦玉十分警惕，用了个变声器后才发语音条过来：“每天晚上两三点，房间里就传出婴儿啼哭，隐约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影子，整得老子都不敢回家了，整宿都泡在酒吧。”
老黄见他还是不肯详细说，略一思忖，也没问原由，只说道：“我们明晚就到，今晚你就去京市的鸡鸣寺过夜，找一个叫法喜的和尚，就说老黄让你来的，他能保你今晚安稳。”
“行行行！”宋琦玉火急火燎地应着，一边启动了跑车往鸡鸣寺一路疾驰。
其实当晚，姜澂和老黄、苏知之已经在京市碰面。
“他养了小鬼，三年前从泰国弄来的。”姜澂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爆火的时间也是从三年前开始。”苏知之补充到。
“怪了，如果是养小鬼，以他的命格，衰败也至少在十年后。
如果是被小鬼反噬，他合该去了半条命，哪能只是这样似儿的小打小闹呢？”老黄挠了挠头。
“苏知之，明晚你去执行第一次行动。”姜澂面容清冷，毫不留情地给苏知之安排了第一次任务。
苏知之眨巴着琥珀色的鹿眼，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听完安排，倒是老黄有些坐不住了，说道：“知之她才刚来没几天，姜指挥，这怕一个弄不好，小姑娘就……”
“这种难度的都搞不定，以后的任务早晚要出事。”姜澂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知之水润的眸色闪了闪，最终说了句：“放心，交给我。”
第二天白天，老黄和姜澂先去宋琦玉的房子转了一圈，一进门，一股浓郁阴冷的鬼气扑面而来。
“啊切！”老黄不禁打了个喷嚏。
“有小鬼，三年前泰国来的。”老黄进门后十秒，单刀直入地说出这句话，恍若平地惊雷。
“砰！”宋琦玉直接跪在地上，眼眶都红了，说道：
“高人，您说的一点没错。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好喝的供着它，它却给我闹出这动静，最近还被上了热搜，对我的事业打击很大。
您帮我解决下吧，我给您一百万您看够不？！”
“不是钱的问题，你这事做得有违天合，你家里的小鬼，是未出生的婴儿，还来不及进入轮回，就被降头师用怀他的母亲尸体下巴的尸油,以秘法炼化的，也是可怜。
因为年龄小，蕴含的先天之气足，邪性的很。
你家里的动静，应该是它搞出来的。
你该是有事没有满足它吧。”老黄说得斩钉截铁。
“唉……”男顶流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才开口道：
“现在我开口说，它会听到，我们换个地方？大师先帮我安抚一下它吧。”男顶流虽说是安抚，手却在脖子处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老黄摇了摇头，直言：“当初你肯定是往威力大选的，相对应的，灵智也少，安抚不住。”
“没这本事，你们来这里干啥？耽误我时间！”宋琦玉立刻就换了一张脸。
“我只说安抚不住，可没说没有送走的办法，就是需要你配合啦。”老黄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大师，我这人心比较急，说话难听了点，您别往心里去，刚你说送走，对我会有影响吗？多久送走？”宋琦玉又换了张笑脸，问道。
“先看看再说啦。”老黄不疾不徐地说着，宋琦玉忙领着老黄和姜澂往里间的卧室走去。
“先让我小徒弟看看。”老黄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只见清冷如雪的姜澂上前一步，一下子就移开了木质的匣子，里面是一个镀了金身的干瘪小婴儿。
因为身子干瘪，就显得鬼婴的头特别大。
小婴儿前面，供奉这一系列衣食穿戴、鲜花玩具，还点着香和蜡烛。
甚至还有一小杯血。
姜澂右手食指往小婴儿的天灵盖上一指，眼眸中一道极其浅淡的光掠过，继而嘲讽一笑：“还真是有趣，说来它还是你的孩子呢。”
“它在梦里一直叫我爸爸，非要这么说也是没错的。”宋琦玉看了眼鬼婴，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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