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需要您的眼泪。”
“眼泪？”萨洛维奥无法理解：“那种东西能解除诅咒？”
“我不清楚。”雾女士诚实地回答，她掌心轻柔地抚摸神鱼被扇的地方：“或许那可以唤醒神鱼。”
“它不是睡了好几百年吗，”萨洛维奥觉得有什么漏洞皱起了眉头，于是姗姗来迟的戈登听到了以下这段对话：
“你怎么知道我能把这家伙弄醒？”
“我梦到的。”
“那我扇它巴掌你怎么那么惊恐，这不应该也在梦里吗。”
“……这没有。总之您不能再这么粗鲁地对待神鱼，否则即便梦境告诉我您是可以叫醒祂的人，我也要驱逐您了。”
“你的梦也不准啊。”萨洛维奥毫不在意雾女士难堪的脸色，直接说：“我哭不出来。”
这话是对的。
认识萨洛维奥这些天，他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笑得很疯，戈登从没见他哭过。
“不应该啊。”雾女士轻轻皱眉：“预知梦从没出错过，要不您试试呢？”
“不用试，我已经千百年没哭过了。”
“……而且他忘了很多，估计也没什么伤心事。”
戈登默默地补充。
“嗯。”
萨洛维奥点头，看着沉睡在雾女士怀里的鱼，他忽然朝戈登伸手。
“……干嘛？”
“还能干嘛？东西借我。”
“……噢。”
戈登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你能确认你的说话绝对属实吗？”
萨洛维奥紧握戈登递来的匕首，看向雾女士的眼睛。
“预知梦之前从没出错过，可是……”
雾女士有些紧张，正在斟酌语言。
“行吧，我知道了。”萨洛维奥仓促地打断她：“啊，无所谓。”
是的。
无所谓。
毕竟这对萨洛维奥来说已将干过很多次了，他举起匕首猛地一插就刺进眼窝，眼皮都不眨一下，右眼视线变得晕眩而鲜红。
这无法阻挡萨洛维奥。他转动手柄，亲自刮着骨头剜了一圈又把左手摊开拉近，轻轻低头。
啪嗒。
混着睫毛和眼皮，鲜血淋漓的眼球躺在他手中。
如此安静。
如此安宁。
“我没有眼泪”萨洛维奥伸手，将烟灰的眼珠呈现在雾女士跟前，雾女士愣住了。
“不过我想这个应该能代替。”
萨洛维奥手掌猛地一握将眼球挤爆，透明的房水从他掌缝流下，混着血丝淌在白雾鱼脸上。
果断得仿佛那不是他的眼睛。
“嗬呃……”
房水融入白雾鱼的身体，在灰白的鳞片下激起丝丝缕缕的银色纹路。它发出一声低吟，突出一口朦胧的雾：
“我好晕啊……小雾，我是睡太久了吗。”
“您醒了！太好了。不，您晕是……”
“没错。”萨洛维奥斩钉截铁地抢先回答：“你就是睡太久了。”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白雾鱼没在意萨洛维奥的冒犯，雾托着它从祭司小姐的怀抱中离开，游到萨洛维奥跟前。它瓮动了一下灰白的腮，说：
“我似乎在哪见过你。”
“你知道我的过去？”
萨洛维奥愣住了，戈登连忙补充：
“劳烦您告诉我们您是在哪儿遇到萨洛维奥的？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拜托了，朦胧之国伟大的神鱼，这对我们解除诅咒真的很重要。”
“别急啊。刚睡醒，让我想想……”
萨洛维奥的脚难耐地拍着祭坛，他有预感，白雾鱼所知道的事情就快让他触及到永生的真相。白雾鱼却迟迟没有开口，想着想着，眼皮快闭上了。
萨洛维奥见状又给了它一巴掌，掌心还带着眼球的血。
“快住手啊！”
戈登和雾女士都纷纷叫起，一个拉着萨洛维奥，一个抱起白雾鱼连忙把他们分开。萨洛维奥的头嗡嗡作响，他听不见戈登的劝说和雾女士的指责了，他死死盯着雾女士怀中发懵的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这条鱼知道。
而这一巴掌让白雾鱼的思绪瞬间回到一千多年前的某个湖边，宽阔的月啊，倾洒着她的悲哀。
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血液。
也是这个人。
但那会和萨洛维奥不死的诅咒有关系吗？白雾鱼无法判断。它想把自己所知故事告诉萨洛维奥，但又想起自己获取能量时萨洛维奥发过的誓言。
那时萨洛维奥满脸血光，似哭似笑地说：
“如果我有幸忘了一切，请你一定、一定。”
“别让我想起。”
白雾鱼陷入沉默。末了它长长地叹息，雾气从它口中喷薄，两息就将戈登和萨洛维奥围拢，萨洛维奥想要冲出迷雾抓住它质问却被戈登扯住，白雾鱼跳到祭司身后，声音远远地传来：
“去天空之城找银河鱼吧。”
“它知道世界上所有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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