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仿佛走进一片深空。
整个房间呈现幽静的深紫色，戈登的脚踩在地板上，受力的位置立马凝聚出一团柔和的光晕。
像他点亮了一整颗星球。
而银河鱼正待在一个金色半球体中。半球体盛满了透明的水液，周围还悬浮着几圈转动的金色圆弧，像它的星环。
“走进些。”
银河鱼说话了，飘忽而空灵。它分明就在这里，声音却像从远方传来。
“你们有什么问题？”
它从溶液中冒出头来，两颗金色的眼睛轻轻望着萨洛维奥。
萨洛维奥沉默了一下，问：
“我为什么会活这么久？”
“噢……少见的问题。要回答我首先得知道你发生过什么。”
银河鱼若有所思地说：
“你愿意让我搜寻你的记忆吗？”
“可是我忘了很多。这没关系吗？”
“噢，当然没关系。我能看到很多被本人遗忘过的事情，敞开你的心吧。”
“敞开？这怎么敞，难道你也要我挖……”
萨洛维奥话没说完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苍白。
银河鱼则顺着萨洛维奥的时间长河向前游去。它游过如今的露宿街头，游过五百年前的烈火烧灼，游过八百年前黄金帝国。
都不是答案。银河鱼摆动它软钝的鱼尾，继续前游。它又游过一千年前声名大噪却满面忧愁的诗人，再往上，银河鱼感受到一千零二十年前的吸力。
于是它看到了一个湖边。
一轮银月。
年轻的萨洛维奥在此哭泣，脸上流淌的却是血光。
有趣的场景。银河鱼想知道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它又将回忆再拨转四年。
这次它看到一个少女。
末端卷曲的长发，好像水波。
“……很抱歉，我无法解答你的难题。”
“无法解答？”
“我能看到你问题的根源，但我无法理解为什么。”
银河鱼皱着眉头：
“这意味着我搞不清里面的逻辑，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过作为少见能难倒我的人类……我将赐予你另一个解答谜题的机会。”
“好吧。那告诉我怎么解除这个诅咒。”萨洛维奥说。
“……啊？”
“嗯？”
“就这个？”
银河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萨洛维奥，那眼睛比萨洛维奥还诧异。
“你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吗？确定就问这个？不问问宇宙大统一方程？”
……
妈的，最烦谜语人。
“你玩我呢？”
萨洛维奥两步一跨就来到银河鱼的盆前，直接伸手往下捞。皮肤接触到水液的一瞬立刻被腐蚀，人体组织在其中溶解成丝丝缕缕的黄红色溶液。然而这并不能影响到萨洛维奥，他感受不到疼痛，手心合拢将银河鱼攥在掌中。
“我警告你，我……”
这触发了银河鱼的防御机制，它条件反射般从嘴里吐出一道紫色光线，而那光线一没入萨洛维奥的侧颅便炸开，红白相间的脑浆四溅，刚重生没几天的眼球又爆了。失去神经控制的手一松，银河鱼砸在地上，萨洛维奥也直挺挺倒地不起。
戈登和研究员都傻了。
“别动！”
“放下抵抗！！”
尖塔被这异变引动警报，警卫队鱼贯而入，为防止有人逃逸，他们将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研究员立马举手投降以防误伤，同时大喊：
“愣着干什么，先救真理啊！去拿手套！！！”
大家的注意这才集中到银河鱼身上，它身躯绷紧胡乱摆着尾巴痉挛，像呼吸不上来快窒息了。
但是没人敢上前，银河鱼身下的地块也被腐蚀出深深的沟壑。
边上还躺着个脑袋被轰了半拉的家伙。
“不许动！”
戈登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想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干脆牙一咬心一横，抽出匕首来打算垂死挣扎。
一片混乱中，萨洛维奥顶着半拉脑瓜，晃晃悠悠地起来了。
他一手抓住跟他一样半死不活的鱼，脑组织和肌肉还在蠕动。
然后萨洛维奥把银河鱼按进了盆里。
“你刚才那一下，我感觉挺不一样的，”
由于脑干缺失，萨洛维奥赞美得异常真诚：
“好像快死了。能不能再来一发，万一真能死呢？”
…………
很好很精彩的发言，使所有枪口瞄准。
戈登双手投降，已为萨洛维奥的抽象感到麻痹。
“噗哈——咳、”
重新浸润酸液的鱼总算活了过来，它眨着眼睛评估了下情况，缓缓开口：
“凭我是杀不死你的，算了吧，你别过来了。”
它又叹口气朝警卫们说：
“放下武器，让他们走吧。”
“……这么容易放我们走了？”
萨洛维奥狐疑。
戈登好想求他快别说了，大哥，见好就收吧。
“因为我偏爱能带给我未解之谜的人，没得到答案，这就算补偿吧。”
“怪恶心的，换个说法。”
“……打又打不死，滚。”
“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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