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点灯猜谜,团圆快乐。
满城繁华的街道中,两道的身影显现,穿梭其中,白的那个步伐轻快,处处好奇,像寻常般玩乐一般兜兜转转,这儿买,那儿也买,黑的那个就明显要比身旁人稳重,只看东西是否实惠,挑挑拣拣,东问西问才舍得买。
“陆冕兄!你看,你猜它好不好吃?”
陆冕刚收回新买的拨浪鼓,藏在衣服内胆里,就听到陈景喊他,这是又不知道从哪里淘了亏钱“宝贝”拿给他看。
陆冕冷面,抬眼去瞧,陈景手里捧了半个甜瓜,心中莫名翻涌出一股燥意,又生生瞧着陈景好似不闻柴米油盐的一张脸咽回去,他知道这是从哪买来的。
黑心尖的小贩把瓜切了,就知道半块半块的卖,连个纸袋都不给,寒春风急,手都被瓜水冻红了。
“陆冕兄,你 生气了?”陈景瞧见陆冕面色甚是不好,迟疑道。
陆冕怎么可能会生气,只是面色一直都是这样,怪长相,也怪职业习惯,没有谁见过杀手杀人,边杀边哈哈哈的,很是吓人。
“没有。”
“我先给你拿着……你先把手擦一擦。”陆冕说道,难以接受陈景手上甜水直流,便掏出手帕递给陈景,又把瓜白瓤的部分再拿一块帕子包住,好歹显得没那么难看,在被眼下的寒风冻到。
这寒春可还冷着,冷的要死。
陈景在意到陆冕的眼神,脸上扬起笑意,接过手帕,暗地拿拇指轻搓几下。
瓜很甜,擦干汁水,手也黏,轻撇几下手腕,陈景纠结愣在了原地,眉心苦恼,“陆冕兄,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手帕?”
陈景问道,面上好生嫌弃自己的手指,眉眼扭动。
有这嫌弃,早去哪儿想去了,陆冕眼见着心想。
“下次知道别买了吧,这东西买来吃就是很亏的。”陆冕教训道,没有回答他喜欢什么手帕。
“知道了。”陈景眨眼,含笑点头,“那陆冕兄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手帕?”又问了一遍。
“问这个作甚?”陆冕说。
“这帕子脏了,我当然要在给你买一个新的送给你。”陈景恳切地说,捏住手帕,眼睛真挚,把陆冕一下子问住。
他倒是没想过这么多。
毕竟平常杀人,为了清洗血迹和工具,他常备手帕,一匹布能剪出十来个用,这个还没开张,九成新。
“我……你随便看看…有没有和它差不多的,随便给我一个就行。”陆冕回道。
“那我要是寻到和它一样的,一定还你!”陈景激动地接出下一句,承诺的奇怪。
捏紧手帕,沉住声音,令人顿感疑惑地正经真挚,陆冕为此不由怔住。
震破天晓的爆竹声从身后响起,火光映射,眼前轰然一亮。陈景同他相对,更是火光四溅与目,庆幸的是他的身子在其中遮蔽住了大半,也只有他。
直至明眸中火光陨落,烟花落下帷幕,夜色再次陷入宁静,陆冕才轻动双眼,赶紧凝回心神。
他说过太多承诺,太多都是过耳不留心的平常话,也不知这种话何必说的隆重,这般富丽堂皇是在作甚?
“倒不用真的一模一样。”这是陆冕烟花后的最后一句。
满家灯火,小贩吆喝,街道拥挤,二人身影相称,黑白两道,高低分明。
身段容貌皆是秀玉清风,俊秀玉面,朗月配清风,不分伯仲。
若非要比是谁更俊,那该是着白衣的陈景更胜一筹,修长高挑的体态好似一颗青松直立,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宛若一股清风打趣。玉瓷细腻的皮肤由皎洁的月光所赐,皓齿白润点朱红,薄唇柔润似春水绿江,白瞳浅若潺潺小溪,又如清明云雾,见光犹明星,夜深犹朗泉,引得起闺秀捂起绸绢,低语,也引得起旁人赏目一观。
胆子大一些,跑去问话,会被人群挤走,过眼的美貌好似蒙过纱雾,转眼不见,回过神什么都记不清。
算不上喜严,走到哪里看到哪里,四处观望,陈景活泼就多看两眼,陆冕相对沉稳就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陆冕这才刚碰见陈景捧着半个甜瓜回来嚼,嘴还没碰两下,就见一名脏乱的瘸腿乞丐,踉跄倒在他们身前。
乞丐搂住陈景的裤脚晃动,差点令陈景没抓稳手里的瓜。
真是出奇了,那里来的碰瓷的。
陆冕眉眼拧动,不满于此,利刃随即出鞘。剑尚未挥在乞丐身上,那乞丐就吓得直哆嗦。
“恩人,求您赏我一口饭吃,求您大发慈悲,我快要饿死了,恩人,求求您了。”
乞丐哭嚷道,连忙跪地哭喊,游玩的旅客本就不在少数,他这一倒,堵上半条街,更是吵嚷的街道沸腾,围出一道小圈,惹人看笑话。
“谁是你的恩人,滚开!”陆冕博然气急,抬脚猛然踹去。
幸好陈景及时拦下,安抚住情绪,才没让乞丐在丢上半条腿,反应也与其截然相反。忙把手里的瓜递过去,摸袖丢银。
手上就像是有着什么毛病,还是脑子有这什么毛病,不仅给瓜,还要从袖子里给他掏银子?
“这种拦人去路,瞎了眼的地痞子还给他作甚?”陆冕眉色不悦,拦住陈景道。
“他敢拦我就是他的缘分,给就是给了,陆冕兄。”陈景回道,笑如春风拂动,理所应当,倒叫是他像个坏人。
“什么叫缘分?”陆冕不解,气愤不已,“啊?”陈景一下子茫然,怔住将要解释,陆冕自是依然气急堵住了他的言语。
“你……你自己爱做什么做什么……”陆冕眉头一横,愤意盎然道,把难听的话憋回心里,收回剑刃。
心中琢磨几遍,又实在气不过,手中力气突起,将攀附与陈景裤脚的手指挑开,剑指眉心,寒气逼人。
“陈景路边坐着讨饭吃的乞丐给就是给了,这种不要脸的就该当街打断他的腿!”陆冕愤然,看似解释,黑眸频繁颤动又似低眉不语做给他解释。
“不要杀我!”乞丐惊起一声喊叫。
满脸污垢尘灰,耍起来滑头,知道谁对他好,就往谁身后躲,更要扯拽恩人的裤脚,死不松手。
陆冕提刀要是和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较量,能把陈景当柱子耍。
“滚出来!”陆冕见他顺着陈景攀附扭动,怒火直烧头顶,又不能真与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追逐,像个小孩子打闹。
“恩人,恩人您说句话啊,我是饿昏了头才敢出来跟您讨饭的,天地良心啊,真是饿疯了,才敢出来求您的,您就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我要饿死了,您发发慈悲,发发善心吧……”
蓬头乞丐说哭就哭,泪眼横流,搅动起陈景的裤脚,把净白的裙面沾起一片灰渍,泪渍,不顾四周哗然一片,还要在装模做样磕上五六个响头,磕破了头,险些再把血渍也蹭到陈景身上。
陆冕的寒剑早已抵上了他厚泥皴垢的脖颈,眸中杀意显现,寒气加剧,稍纵剑柄被一处温凉的掌心握住,正好扶在手的前端。
“陆冕兄把刀收一收吧,你看他都吓成这样了。”陈景从急燎的场景里回过神,便急忙推上陆冕手背,抓住了在紧固住摁一摁,掌心的凉意缓慢消磨陆冕手背灼烧的体温,手心还没他手背暖和。
对视看去,以为会是什么菩萨心肠的慈悲,结果那警慎焦急的神情反倒更像是看给他的,怕他会当街杀人,血溅当场吗。
陆冕心火燃烧的气焰化作一计吐息,气叹而出。
“随你怎么想。”陆冕扯回剑,扭过身形。
“多谢恩人,恩人是天神下凡,天神下凡!”乞丐喊道,“恩人做什么都会心想事成的!”
乞丐逮住机会,急忙磕头谢恩,他剑还没收起来呐。
“行了,快走吧。”陈景眉头轻皱,叹道。摆手打发走乞丐,歪过头想去看陆冕兄,陆冕兄已是默声走远,冷面心黑,生出了闷气。
生出闷气的陆冕兄是要哄的。
“好了,陆冕兄,这钱给了就给了走吧,不是还要去逛夜市放孔明灯吗?陆冕兄?”陈景赶去哄道,推着陆冕,身形半倚半靠又压了压他的胳膊,眼睛眯成一道缝隙,像只舒舒服服要讨好的猫。
“陆冕兄?”
走一路,没事就拿这个“撒娇”,不知道还给多少人使过,现在陆冕半点都不想在吃这一套。
哼……
陆冕眼角上挑瞥了陈景一眼,拽出自己的胳膊,推开就要往摊铺边走,当真是半点都不想在理他。
好像是挖了他一眼,又好像是白了他一眼,毋庸置疑生气了。
难哄的,陆冕兄一看就不像是那种好哄的人……
“陆冕……兄!”陈景刚想追过去,却被底下生出的一股力道拽住,生拽一个踉跄,“恩人你救救我,我也要饿死了。”
“大善人,你救救我们吧。”
“是啊,救救我们吧。”眼尖的乞丐蜂蛹而至,街道窄小拥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你们先别拉我,我会给的。”陈景抬头看了看,人群后的陆冕。
“别拉了。”陆冕仿佛看不见了一点影子。
“哎,陆冕兄!”陈景喊了一声,直至末了也没人回应他。
陆冕自然不想管,人家乐善好施,他去管个什么劲,走几步路,不用想都知道,现在陈景身边能缠多少只饿鬼。
真是生气,生气万分。
陆冕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瞧见,陈景被一个个讨饭的饿鬼拦住去路,生要将他剥掉一层皮,也是不由在旁边又发出几句闷声的冷哼。
也不知怎么就把哼声传进了陈景耳朵里,猛然回头,一双浅瞳色的眸子直勾勾盯上他,漏出几颗白牙冲着他笑。
就像突然看到什么惊喜,感慨住,心生雀跃。
有什么好开心的,陆冕紧揣胳膊拧气。
陈景那是边撒钱边向他这里移步,拖家带口的,步履维艰,窃喜着脸一撒三回头,生怕他会跑了不成。
自己心里哄气消了,陆冕松开纠缠的手臂,掏起刀涌到陈景身前,拦住欺软怕硬的乞丐,拽住陈景的手腕就往人多的闹市里走。
生着闷气,拽着他手的力气极大,布料拉扯间,陈景的宽袖似旋风残叶,生要在把他手腕扯断。
“陆冕兄,你慢一点,慢一点。”陈景吃痛地踉跄两步,又把钱袋抛到了乞丐堆里。
这行为幸亏背着陆冕,没让他看见,这要是让他看见,陈景这好不容易碰见的新鲜人,刚自己硬生生哄好的陆冕兄可就要真要和他分道扬镳,气跑了。
“陆冕兄,疼!”陈景喊道,陆冕这才手中一顿,收回手掌放过他。
白皙瘦骨的,在生拉硬拽下,手腕处勒出一道鲜明的红痕。陆冕嘴边吞咽噎到最后没声,眸色阴沉,开始不理人的往前走。
自从遇见,陈景跟着他走了一路,一路上见一个要钱的就给一个,没要钱的还要去小巷里找要饭的。
都是事先说好的,陆冕自是不用等他,由着自己喜欢的做。走到自己喜欢的摊子就看一看,要不是陈景最后总会缠上他,没人会觉得他俩相熟,他俩是一起来逛街的。
当然陆冕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和陈景一起逛街,全是陈景自己硬要跟着他。
“你不能自己逛吗,咱俩熟嘛?”
“我就是随便逛逛,陆冕兄去哪我去哪。”
“你找别人不行吗?非跟这我做甚。”陆冕无语,他看到陈景这张脸就膈应。
毕竟两天前,他在青玖山追杀的就是陈景。
那是二人相见的第一面,今天逛街是第二面。
算是他倒霉能遇见这么个奇葩,没见过能往杀手怀里倒贴的,当真是不怕他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杀了,抛尸荒野。
“我喜欢你啊,喜欢这个理由都不够吗?”陈景是这么恶心回答他的……
“你恶不恶心,滚!”陆冕拿剑柄狠狠顶开陈景,骂道。
为什么后来又跟这个恶心的家伙走到了一起,因为他这个还在攒钱买房的江湖莽夫向钱低头了……
那钱给的够雇他提五六户的人头了。
陈景掏出一袋子的银子就让他允许自己跟着,仅仅只是跟着连雇都没有用上,更别说是陪。
一切集市的活动还是以他自己做主,陈景当真只是跟着,站在他旁边。
没说过一句商量行动的话,倒是他刚才冲动干预了别人。
满城何时出现过这等人物,那钱撒着玩?
满城说富不富,只是凉国一个不上不下的二等城,就算是盛年一个寒冬也能死上万人。更别说现在凉、冀两国交战,凉国前线连连败退,城里的宗室各各拥兵自卫,囤粮自用,整个凉国别说他们那群宗室,就算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如此不爱惜钱。
这个陈景的身份不清不楚的,有古怪。
这是作为一个杀手的敏觉。
陆冕看向眼前满街乱跑乱逛的陈景,凌厉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杀意,握住剑柄的手也不由沉下了几分。
“陈景你是下凡的散财童子吗,看一个给一个,你不会还抱着天下人安居乐业,皆有所居,皆有所用的伟大幻想吧?”陆冕见着陈景充盈的钱袋渐渐发瘪,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这一袋的钱能拉拢多少人,最后又能收获多少。”陈景说道,撒完三钱,抬起了手中的钱袋。
“拉拢他们做什么。”陆冕疑惑道。
“无聊之举,陆冕兄不必困惑。”陈景说,手指轻点下巴,开怀一笑,“钱财与我来讲是无用的,倒不如临走前散尽财物图一乐呵。”
“财都散尽了,你拿什么讨生活。”陆冕生活在底层自然不理解他的说辞。
“我不需要钱来生活,陆冕兄。”陈景意味深长道,笑得坦然,轻巧。“能寻得到开心就行了。”
说完还要在做一个炸开花的手势,摇一摇晃一晃。
听得陆冕一时无言,他当然不明白。
寻开心的日子何尝不需要钱财来供养,若是钱都散尽了,还能拿出什么过日子又拿什么讨生活。
饥饱都解决不了,解决快乐?真是个奇人。
“所以你所说的开心事就是数数这个钱袋能分给几个乞丐吃饭?”陆冕只是一介江湖莽夫,理解不了陈景大手大脚,好无厘头的“傻瓜”举动。
他要是有这钱定要去花楼喝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然后存到折子里买房用。
“陆冕兄猜得很准的。”陈景笑着附和道,“我今天就是在猜这袋钱或许能分二十有余,但现已分去十五,钱依然过半,所以今日的赌局肯定是要输了。”
陈景依旧笑意正浓,随手挑弄着钱袋,在手边摇晃……甚至显现出一种不思进取的颓废。
眼见像十七八的少年,但他既己及冠,自然也是同他二十开外的成年人。
及冠而立,自当万事稳重,才得顺心如意。这是师夫在他及冠时教训他的话,可眼前的人却并非如此。
无论是何时,他都只能在此人身上看见幼稚和怪诞,毫无稳重稳妥一说。
“陆兄要不要试一试,猜一猜最后能分给几人?”陈景掂起钱袋问道,晃在他眼前。
“你……”陆冕一时语噎,“你要是真闲的想撒钱,就请我吃顿酒好了。”
“你要是猜对了我就请你吃半月的酒。”陈景回。
“吃最好的。”又来这种随口的话。
“……”
提的建议随便,说的赌注自然随便,陆冕觉得这就是一句拌嘴的玩笑话,万不是什么真的承诺。
“那就分一人。”陆冕手剥开钱袋,不耐答道。
“为什么?”陈景问道。
陆冕抬眸看了陈景一眼,听不出语气。
“没有为什么。”
跟上陈景的步伐,默契无言的同行在一旁,往城郊外的湖边游逛。
陈景是真的对什么都很稀奇,总要在摊子前徘徊很久。
陆冕怀里揣剑站在旁边,一支简练的木钗和黑透红边的紧袖服饰更是像极了富家公子旁的侍卫。
安不安全,贴不贴心什么的,陆冕可没有那么多忠贞不二的心思。
只是见着陈景一路另类的购物方式,皱起眉头,头顶了一路的问号。
他是当真理解不了陈景半点,哪怕是一点点人与人之间应有的共鸣。
陈景这个摊子买的东西下个路口就会送人,送的人还有老有少,毫无规律。非要说共同的特点那可能是和他看对眼的陌生人。
“孔明灯你也不自己放?”陆冕拿起写好的孔明灯问道。
眼见陈景将手里十分奢华的孔明灯赠与湖边吹哨的小孩,陆冕满是惊讶。
不放买它作甚,这孩子也并非一直盯着路摊吵闹着想要的。
不只小孩,陈景这一路送人全是乱送,不管人想不想要直接硬塞。
这不是心地善良的散财童子,这就是个挥霍钱的傻子。
“陆冕兄你觉得放孔明灯的意义是什么?”陈景不回答他的话,转身来到陆冕身边,望向身前漂泊的湖水。
“寄托人们美好的愿望?”陆冕停顿片刻疑惑道。
问这做甚?
陈景摇头盯起湖面倒映的亮光,眸子泛起一阵昏暗的涟漪,连孔明灯的烛火也是无影可见。
“说的不对?”
“说的很对,因为很对所以我不会去放孔明灯。”陈景转眼又盯上陆冕手里的孔明灯,睫毛垂微好似蒙出一层薄透的纱雾,“陆冕兄的愿望是攒钱在满城中央买座好宅子,那个小孩的愿望是将来能成为有名的乐师。”
“陆冕兄,这里所有人都有着愿望,所以满城的元宵节上空总会是耀眼夺目。”
陈景淡然瞥向一旁,观望起湖面上空缓至升起的孔明灯,浅色的眼瞳被烛火照的琉璃溢彩。
陆冕看向他的侧脸一时失神,蓦然见他回头,同自己四目相对,荧光璀璨的明眸似星辰明月般闪耀夺目,鹅绒雪白的脸蛋,薄唇朱红粉润更似天上的真仙。
发丝间火光朦胧,镶嵌金边,陆冕只知道胸膛平稳跳动的心脏瞬间麻木停滞,又随即怦然跳动,带动浑身的血液沸腾,烧起圈圈脑热的激流和热意。
“我没有愿望,没有愿望又何以放孔明。”
灯光昏暗,陆冕看不清陈景说这句话时的神色,只能混淆的听出其中带有笑音。
还未散去热气的脑子,只知道这句话说的平淡,没有一声叹息和一丝伤感,就像他今早喝的井水,平淡习惯,理所当然。
“陆冕兄?”陈景轻声询问。
陆冕自知失礼,立马别过眼不在多看。
“这么了?”
……
陆冕脸上再次攀起红晕,照着火光看不出别样,心里却似奔腾的海浪胡思乱想。
今天这是怎么了,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脸红?奇怪,莫要让他看出端倪。
陆冕将点燃的孔明灯抵在两人中间,透过烧黄的灯纸,算是看不清了他的神色,悄咪咪得也不说话,像是个祈福虔诚的纯情好男儿。
“没什么。”
陈景抿嘴,嘴角勾出弧度,看回湖面。湖面激荡,惊起的涟漪层层叠叠,皱巴巴的推向岸边,拍在石岸上。
紧随一声叹息,陈景语调轻平含带笑意。
“陆冕兄若在不放开孔明灯,孔明灯气炸了可就飞不起来了。”
陆冕眸中惊异,忙松开双手,让孔明灯好随势升入高空。
陈景正聚精会神盯着万千火灯,并没有过多关注自己,陆冕心松了口气,也跟着抬头看入空中。
静观自己的愿望飞入大部队的行列,千盏灯辉溢彩,斑驳的湖面荡漾,放飞的愿望二人看上许久,顺着河里的花灯一直看到星星点点的尽头。
陈景率先踏步离去,陆冕紧随其后。
“陈景如果你真的没有愿望,那你就把散尽天下钱当做追求。”陆冕喊道,这话是想着要安慰的。
回过神不用陈景提醒,他自己细想都觉得出糗,把陈景都逗乐出声。
“陆冕兄,天下钱可不是这么用的,我也不需要天下人的钱。”
“我喜欢的永远会是须臾的一瞬,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追求,更没有追求。”缓和下的语气,变得略加苦涩。
此时天灯启明,灯火下陈景俊秀貌美的脸忽影忽现,静静地看着他,眸子仿若透着水光,却又什么都没留下。
就像陆冕企图在这张坦然自若的脸上找到一丝丝的悲哀,可这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什么都找不到。
“你……”陆冕又把话憋回了心里。
人各有异,或许陈景就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一类人。他收回之前那些偏执的看法,陈景此人绝非幼稚,只是以他一介莽夫的目光太过短浅,他完全不懂,也不想懂更不必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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