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外的惊惶低语传不上二楼,骤然降临的集体死亡,也和神秘学没有半毛钱关系。
哈斯塔只是在看清游戏地图上的“入侵者”红名标记后,科学地将刚布好的电线和水管再度改道,脏水和电光就将这波红名变成了灰名。
他舞动着雀跃的黄色小波浪,将收复的地皮也一口气改建完毕。五分钟后,舒畅、但又不完全舒畅地收手。
——所有可改建区域全部改建完毕了!
怎么就这点内容?
孤儿院南边的沙漠不能动吗?北边的黑海呢?
——哦,没钱,买不起地皮。
哈斯塔:“……”
如果哈斯塔是人类,此时应当瞳孔地震:怎会如此??怎么在游戏里宣泄**,也要先工作赚钱!
这一刻,即便不是人也得上班的怪物社畜,陷入了人类社畜也常会产生的无解迷思: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用工作、不用花钱,依旧能尽情体验想要的乐趣吗?
“嗬——”
身后忽然传来窒息般的抽气声。
一种陌生的恶臭和熟悉的腥甜气息,毫无征兆地骤然炸开,眨眼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哈斯塔旋身回头,就见原本蜷缩在床上,接到保证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孩呕出满口黑血,溺水般痛苦挣扎。
他抠挠着脖颈,仿佛想撕开喉咙,从气管中摘出什么阻碍物,晦暗浑浊的眼中盛着水光,激素大量分泌。
他没有说话,但在哈斯塔眼中,却像一个无法忽略的求救信号:挣扎的身躯、投来的目光,愈发浓郁的激素,无不在向他哭喊:
救救我!!!我想活下去!!!
下一秒。那些高高抬起,试图抓住生机的四肢断线般坠落,在床铺上砸出沉闷的噗响。
尚还沾着呕出的烂肺的手垂下床沿,苍白与猩红织构出死亡的象征。
忧郁的萨克斯声又从那片荒凉的白色大陆上吹来,字幕再次浮现:
【楔子:注定坠落的时代】
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只不过上一次坠落的是孤儿的躯体,这一次坠落的是生命。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该在第二次刷出BE时怒摔头盔,大骂“狗屁策划不做人”“摁头喂便当”了。
但对于天生不具有人类情绪理解能力的哈斯塔来说——
对啊!重开一局,不就相当于获得一片新地皮了吗?
就是固有资产似乎难救一点,但既然已经做下承诺,他便不会食言。
哈斯塔驾轻就熟地退回菜单界面,进入新游戏。
只是这一次,在过新手教程时,哈斯塔犹豫着选择了没有跳过。
*承诺*。
对于哈斯塔来说,承诺天然具有和法定合同一样的约束力。
单纯只为了建造,他不会在意多重开几次。
但既然承诺了要让固有资产活着,那他这一次重开,就不会允许死亡的再度发生。
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铺陈开来。
新手教学令时间处于停滞状态,高亮的线条勾勒出书桌上哈斯塔从未在意过的文件:
【尽可能多的搜集情报!赚钱、扩建、推动剧情发展的一切线索,都有可能隐藏在蛛丝马迹中哦~】
哈斯塔:“……”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下的的确是经营建设类游戏,不是什么密室解谜类游戏,在履行诺言的责任驱使下,还是拿起文件上方那张被圈出的字条。
熏黄的字条上以细长倾斜的字体,写着一串数字和名字:
【0124-5651-5563
雷蒙德医生】
时间在他放下字条的瞬间,重新开始流动。
哈斯塔立即老练地打开建造界面,将张嘴欲言的尼森关进小黑屋。
卖掉孤儿院所有的门窗,杜绝固有资产再度坠亡的同时,还小赚了一笔建筑经费。
他克制住筑巢的**,没有把这笔钱花在给孤儿院扩容上,只卷起桌边脱漆的老式手机,按照字条拨出号码。
“铃铃……”
古早风格的电话铃声响起,听起来有些沉闷,带着一种潮湿朽坏的变调感。
对面很快接通,传出一道温和而困惑的声音:
“H.J?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临时有事,今天不能带孩子来诊所了?”
哈斯塔闻言开始上楼,重新给固有资产的宿舍安了一道房门,供他进去带出孩子:
“不。我忘了诊所地址。”
医生好像叹了一口气:
“……迷迭区,就在你们住的凤凰区的东面。你去找一个叫做‘巴克卜泡泡糖俱乐部’的脱衣舞店,左边不远处有一条地下通道,就通向我的诊所。”
医生好脾气地回答完,又匆匆说:“我劝你还是尽快——哦不,我还是替你直接叫一辆的士吧。那孩子的情况太糟糕了,简直像个拔掉了栓的地雷,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体内的肿瘤炸死。”
——肿瘤。
所以上一个存档里,男孩死前爆发出的恶臭,难道是肿瘤和烂肺一道被呕出的气味?
游戏里的的士来得出奇地快,哈斯塔尚还在心里建立有关肿瘤气味的记忆档案,车笛声就在窗外响起。
两道远光灯光掠过窗台,造型简洁流畅的悬浮车在窗边稳稳停下。
环绕侧门的流线型光学灯带闪了两下,侧门便缓缓向上开启,恰好将窗台当做了最好的登车台。
哈斯塔迅速带着面露惊惶、但听到是去诊所,就格外配合的孩子扶上车,全程甚至不需要多做半句解释。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过去的某些工作经历:很多时候,一些四五十岁的“老员工”,反应都未必有这个孩子机敏……
他希望那些厚脸皮的老油条会为此感到羞愧。
呜咽似的风声中,悬浮车很快上升。
固有资产大概很少出门,此时病白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血色,两眼微亮地观察眼前这辆车的一切细节。
哈斯塔对这种中档的士则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在现实工作中,坐过无数次更加高级的版本,有的车辆里甚至还会安装三相弹——一种比普通□□威力更高的核武器。
比起车辆,还是下方那些城区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下面那整片没什么灯光的区域,都是凤凰区?”
话刚问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策。
固有资产连见到中档的士车都两眼放光,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在车上搭载的智能语音助手,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乘客先生。”
“凤凰区是一个设备老旧、贫穷混乱的街区。”
“绝大多数实力有限、规模不大的帮派,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这里的大多数居民,都不会在晚上出门,以免被卷入帮派火拼。”
“随意亮灯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毕竟帮派混混们在这个时间段,一般都保持醉酒,或者嗑嗨了的状态,很可能一时兴起砸碎窗户,或者趁兴进行入室抢劫。”
哈斯塔感受到了凤凰区的淳朴民风:“东面那片霓虹灯海呢?”
“我推测,您是在问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迷迭区?”
智能语音助手说:
“那里有着最大的红灯区,货源最全的黑市也坐落在那里。”
“请提醒车上的未成年乘客不要随意张望,以免看见不宜观看的巨型全息*模冲他**。”
哈斯塔懂了:迷迭区=18 区。
的士很快在迷迭区中降落,他们一齐坠入了那片霓虹灯海的怀抱。
五光十色的招牌水流般在车窗两边迅速滑过。
等身或放大款的全息人模以诱惑而缓慢的节奏摇摆身体,冲任何过路的行人、车辆送去暗示的晲视,或暧昧的飞吻。
水烟与草烟的雾气在人模的唇畔、行人的口鼻中蒸腾。
或是刺鼻或是柔和的香气共同交织成一片迷幻的雾海,一片引诱世人放纵、沉沦,忘却自我和明日的迷迭香海。
不过车上没一个人有心情欣赏这些。
男孩相当觉乖地自行闭眼捂耳,比起外面的投影更紧张于接下来的诊疗。
哈斯塔则还记得上一回固有资产发病的时间点,在悬浮车驶入某个狭窄拥挤的街区,停在一处向下的通道前时,领着男孩迅速下车。
他扶着自己闭眼捂耳的男孩一路往下走,临进门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声音的威力依旧明显,男孩枯瘦的身躯显而易见地哆嗦了一下:
“我没有名字,院长。我的父母没给我上过户口,没给我取过名。以前院里的同龄人会叫我‘瓦伦图德内瑞安’,就是‘病鬼’。”
“……”哈斯塔甚至对比不出“固有资产”和“病鬼”哪个更糟糕。
好在医生很快从装潢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的小诊所中匆匆迎出来,将孩子带进门。
哈斯塔想跟着飘进接诊室时,被医生诧异而困惑地拦在门外:
“你跟进来做什么?也想一起接受手术?在外面坐着等一会吧,我的朋友。不用担心,我的技术一向很好。”
“铛——”
深薄荷绿的金属门轰隆关上。
哈斯塔在紧闭的门前飘了几秒,片刻后,蛋黄水母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这游戏拟真到这份上?真让玩家生等半个小时?
所以人类为什么对这个游戏好评如潮?是喜欢杵在门前等待的感觉吗?
——该不会,这半个小时时间,是为玩家逛诊所外的红灯区准备的吧?
他不确定地重新打开新手教程,果不其然看见一道高亮的路线条,直指通道外:
【任务:殊途同归(进行中)
好医生正在为您的孤儿做手术,等待30分钟后再回来
体验迷迭区的刺激(可选做)】
哈斯塔盯着“刺激”二字看了几秒,再次感觉到了种族歧视。
毕竟这市集里显然不会有他的同类,而让他和人类找刺激,就像撮合大王乌贼和小白兔配种,不能说牛头不对马嘴,只能说猎奇到家。
他无动于衷地忽略了这个可选任务,只专注地倾听手术室内的动静。
隔壁弹珠店内的喧哗,也因此难以避免地涌入感知:
“中!中!!噢……”
“你今晚输了多少钱了,约翰?再这样下去,你要怎么还得起欠涅槃帮的钱?”
“可我不赌还能怎么办?拿这一笔钱,够在凤凰区做什么营生?”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该小心点,把这笔钱趁早还上。免得涅槃帮来抓人,把你送去隔壁的诊所做成‘商品’。”
“……”哈斯塔游动的袍摆骤然静止。
隔着一间诊疗室、两扇房门,手术室内也终于有了动静:“让我看看……哦,好极了。”
*
手术室内。
小瓦伦浑身脱力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惊恐地看着和善温柔的医生为他打完麻药,骤然咧开一个毫无善意的笑:
“三万五千点……三万五千点!替你叫一辆的士,就花了这么多钱。”
医生维持着那大到夸张的笑容,弯下腰,像个等身的小丑恶作剧盒子:“你就没想过?H.J穷成那样,哪来的钱替你付手术费?”
“迷迭区都是黑医,谁会这么有良心,替你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低价做手术,还自掏腰包叫的士去接?”
医生的双手撑在手术台两侧:“一个小时前,尼森去孤儿院见H.J了,是不是?想把你转进他的孤儿院。你觉得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感兴趣,积极到宁可深夜出门,也要赶在我前面接走你?”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病态的。
健全的孩子会因容貌、器官被觊觎;残疾的孩子也会因为畸形罕见,而被癖好特殊的客人看中。
即便身处孤儿院,鲜少出门,小瓦伦也听闻过关于“富豪私藏人体标本”、“游轮惊现畸形人表演”的新闻。
而看着雷蒙德医生为手术刀消毒,他几乎能敲定前一项猜测:
有人通过某种渠道看过他的样貌,并花了大价钱雇人“代为收集”,于是尼森、雷蒙德医生同时向名不见经传的孤儿院伸去橄榄枝……
问题是,院长——或者说现在的院长,是否知道这件事?
从小到大的见闻令小瓦伦天生悲观,常以最坏的情况揣测他人,甚少怀抱希望。
但此时此刻,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面对着向他拿起手术刀的雷蒙德医生,求生的**催使他在内心绝望而疯狂地祈祷、希冀一件事:
新院长不知道雷蒙德医生有问题,新院长会来救他!
‘救……’
他竭力大喊,但实际上,只是令自己的呼吸略微加重了一点。
银亮的手术刀抵上他的胸膛,令他仿佛幻感到了金属的凉意,而后重重——
[Mgah……]
一种古怪的呓语骤然响起,像是雨后细脚伶仃的蜘蛛群,顺着手术室的每一条缝隙,一路爬进室内。
小瓦伦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但能看见雷蒙德医生从动作到神态整个凝固住,像被美杜莎瞥视后的人形蜡像。
“嘭!”
手术室大门被猛然轰开。
*
哈斯塔卷着刚从街上临时“借”来的重型电磁枪赶入室内,一枪托抡开僵直的人形蜡像,想将小瓦伦卷起再找别的医生,却仍旧晚了一步。
剧烈的咳嗽、干呕、抽气,伴随着腥臭的烂瘤肺脏涌出小瓦伦的嘴。
血液在短短数秒中浸透小瓦伦的衣服,那萨克斯声似乎又在逼近。
‘救……我……’
濒死时刻,小瓦伦晦暗的眼睛反倒被求生欲点亮,亮得像两团封存着火焰的红宝石。
他艰难地向哈斯塔做着口型:‘……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任何事?*
那道古怪的声音又开始在耳边祟语。
哈斯塔置若罔闻,只在数秒内迅速排了一下时间线:
就现在的情况看,他要想救下小瓦伦的命,就必须在不到半小时内:解决尼森、跨越凤凰区、在迷迭区临时找到一个靠谱的黑医,并且劝服他低价为小瓦伦做手术——还不能利用精神污染摧毁黑医的神志,以免手术失败。
如果他像现实里那样力速全能,倒是可以生死时速一下。但在这玩家等级仅为1的游戏序章里?不可能。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任务的提示栏上:殊途同归……
一个送孤儿去就医的任务,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
因为策划想告诉玩家:不论你怎么做,去不去红灯区找乐子,小瓦伦的结局就是这样。
他是“注定坠落”,他是“殊途同归”。
不允许玩家扭转的主线剧情,已经书写下了这个人的生死。他的诞生和死亡,就是为了增添故事的悲壮色彩、激起主角的情绪和觉醒。
总有些人,是全能的玩家在剧情里救不回来的。
你尽可以重开无数次,找出最短的路线,练出最快的杀敌速度,但你永远、永远,都无法避免他的死亡,因为剧本已经替他写好了谢幕的注脚。
黑白的序幕页开始浮现,游戏场景跟着时停。
——但作为本该跟着游戏场景一道时停,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死亡CG的玩家。哈斯塔却在此时忽然动了。
他极其违背代码设定、丝毫不讲科学原理地在过场CG中缓缓弯腰,俯身看向刚刚断气的小瓦伦:
“我做下过许诺。”
他从不违背许诺。
“你说你想活着。”
做任何事都可以。
他无形的手掌——或是触须——或是肢体的任何一部分,缓慢地搭上小瓦伦的胸口,污秽而黏稠的污染喷薄而出!
【滋!检……滋滋……】
游戏的字幕遽然间闪成一团马赛克,清晰真实的场景模糊清晰了几个来回。
游戏系统开始尖啸着报错,而哈斯塔肢体下的那具尚未脑死亡的身体,在一动不动良久后,于某一瞬,骤然恢复了重重的心跳!
乒。乒。
乒乒。乒乒。
迟缓的心跳逐渐连接成片,哈斯塔依旧没有收回肢体。
就在今天白天,他才进行过数次“转化”。
那些试图击毙他的背叛者在庞杂稠密的精神污染下,只被扭曲成了毫无自我意识、不成体型的蠕动肉块,而他发自本能地知道,他的“转化”不该仅仅如此。
*没错……你能做到的远超这些,你还太弱小了哈斯塔,你本不该这么弱小。*
那声音像是在叹息,在哀歌:
*变强吧,哈斯塔,再次踏上进化的旅途吧……那才是你该追逐的意义。*
*留下来……哈斯塔。这个世界能够帮助你觉醒。*
——要不是在现实世界也听过这声音逼逼赖赖,绿朱草还提到过“返祖觉醒”,哈斯塔都要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公司试图提高玩家留存率的无耻手段了。
出于对承诺的重视,他摒弃掉絮叨的杂音,专注地推动小瓦伦逐渐从虽然复生、但毫无自我意识的蠕动肉块,进一步向更高一阶转化成型:
腥臭的脏污褪去了,小瓦伦重新有了头颅身体。
长而及背的发丝无风漂浮,呈现出星云般的缥缈质感。
这具全新的躯壳高大壮实,非但与“病弱”毫不相干,甚至也远远脱离了人类的极限体量。
那些过度遒劲、几乎如兽的肌肉上覆盖着白色霜洁的中长茸毛,巨大的树型犄角顶开浓密长发,与他新身躯的体量恰好相配。
雪花与云雾悄然凝结,在这个秋季的夜晚,毫无缘由地出现在手术室中,环绕在小瓦伦的身边。
风轻轻吹过他的脸颊,温柔而缄默地将他唤醒。
“……”小瓦伦缓缓睁开闪耀如星的红色双眼,看见哈斯塔举起的银托盘中倒映出的面容:
“——呜啊唔唔唔!!”
哈斯塔一把将小瓦伦喷发出的尖叫和飓风捂回嘴里:
“安静。你说的只要活着,怎么都可以。”
没人能在被变怪物后快速冷静、接受“不是你说的只要活着就可以嘛”的接受,但小瓦伦几乎在哈斯塔低声勒令后,就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
倒不是出于对新院长的忌惮,也不是出于对怪物的恐惧,而是另一种更加微妙……哈斯塔从未感受过的奇妙联系。
这联系让哈斯塔感到小瓦伦与自己出奇地亲近,以至于他忽然想给只有绰号的小瓦伦取一个新的名字:
“伊塔库亚。”
“什么?”小病鬼·现毛怪盯视银托盘,表情痛苦,显然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比以前更加怪物的现实。
“伊塔库亚,一个新名字。”
哈斯塔从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不受欢迎而伤心,主打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超强心态:
“你说你的父母没给你取过名字,也没上过户口——我想收养你,‘小病鬼’。伊塔库亚,是我想给你取的新名字。”
“……?”小瓦伦——不,是伊塔库亚的眼睛缓缓睁大,茫然、不敢置信和惊喜依次划过他的眼睛——现在他的眼睛也不再黯淡浑浊了,耀眼得像夜空中的红色星辰,晚上出门不戴墨镜绝对能随机吓死一个幸运的过路行人,“您想……收养……我?”
哈斯塔:“是的。”
再次强调:哈斯塔并不懂得人类情感,他的考量十分现实:
孤儿成年后就会离开孤儿院,自动脱离固定资产的名单。但养父子就不一样了——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花了大力气改造好的固定资产长翅膀飞走!
这和煮熟的鸭子跑了、辛苦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有什么区别?
哈斯塔承诺:“我会尽量尽到为人父亲的责任。”
现在的伊塔库亚,一看就很好养,皮糙肉厚,身体结实……应该不会像绿朱草送他的那些小花小草小兔子一样脆弱。
伊塔库亚哪猜得到哈斯塔的内心想法,原本因样貌而产生的苦痛、对自己未来将遭受更多恶意与排斥的无措和恐惧,瞬间被惊喜覆盖:“我……好!”
从前他还有点人样时,都没能让任何一对上孤儿院看孩子的夫妇愿意领养、甚至是正眼看他。
而现在,当他近乎对自己的未来绝望时,他却被领养了?
而且还是一位强大的养父!
伊塔库亚完全忽略了哈斯塔的种种异常之处、堪称邪恶的改造手段。
对于就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挣扎,声嘶力竭向神明祈求的他来说,任何事都是遥远而虚无的,唯有生存,才是最实际、横拦在眼前的东西,而哈斯塔替他扫平了这条生路上的最大障碍。
游戏系统叮咚响了一声,终于不再放送滋滋的杂音和马赛克。
任务提示从左下角浮起:
【任务:殊途同归(已完成)】
【任务奖励:摇篮教的残损日志×1】
哈斯塔:“……?”
摇篮教的残损日志?这什么任务奖励,这破游戏还记不记得自己“经营建筑”的主定位?
哈斯塔毫无兴趣地将席梦思教(摇篮教:……)的残损日志塞进黄袍里,看了一圈到处都是可交互物品的房间:
事已至此,先扫荡吧。
#堕落录#(bushi)
哈斯塔:等我解决这个财产破坏者,就下线弄死策划。
哈斯塔:等救下这个固有资产,就下线弄死策划。
还是哈斯塔:不管怎样,先扫荡一遍副本地图再说。
*可公开信息:
1、Mgah:克苏鲁语言,意为“停止”
2、哈斯塔会说克苏鲁语,但并不清楚这是哪种语言
————
感谢花卿珏的地雷×1~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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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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