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是在后脑勺一阵剧烈的抽痛中醒来的。
她目光涣散地在房间里荡了一圈,在看到墙壁上乱七八糟的彩色涂鸦后猛地清醒了过来。
她被车撞死了,她穿越了,她被抓了。
南星下意识就想伸手去触摸后脑勺,她昏迷前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帮派混混举起枪托猛地向她袭来。
只是要打晕我们,犯不着用这么大劲吧。
又痛又涨,她怀疑已经被打破皮出了血,然而一动就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牢牢绑住了。
……还没习惯自己现在被帮派绑架了。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转了下眼,看到那个粉发衣服的女人也被绑住扔在了她的旁边,而地上有两支注射完了的针筒。
丙泊酚。
南星默念出针筒上的英文单词,瞳孔突地微缩,立马认出这是麻醉剂。
她上辈子有学医的朋友,曾经大半夜拉着她一起背药理知识,所以她也了解一些些基础的药理。
没记错的话,按照这个针筒剂量打下去,自己至少会昏迷七八个小时。
可从她头部的疼痛情况和自我的时间感知来看,她应该并没有昏迷多久,可能都不超过一小时。差不多她被帮派混混们从巷子里带回窝点扔着没多久就醒了。
这麻药在她身上几乎就没起作用!
难道这麻药过期了?南星疑惑地皱起眉。
不,不对。
这些扎根于黑色地带,有组织有规模的帮派应该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南星感受着后脑勺刺刺的钝痛,思考片刻,怀疑是她的脑子坏掉了让麻醉药无法生效,义体医生不是说她的神经突触都融了什么的。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脑机是军用的,对麻醉药自带很强的抵抗性?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南星半是安慰半是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逃出去!
房间外隐隐约约传来混混们的说话声和走动声,他们都还没有休息,似乎是在喝酒打牌。
在没摸清情况前,南星不敢乱动,只小心翼翼地滴溜着眼睛四处查看。
这个房间大概20平米,正中间放着一台由皮革和机械制作而成的手术椅,很脏,椅身和椅腿溅满了凝固的斑斑血迹。
从她的视角无法看到手术椅上是否有和她一样被绑架来的人或者有看守她们的人躺在上面休息。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随便,敢躺在沾满了血的手术椅上休息吧?不过都混帮派了,估计也不讲究这些。
南星边观察边乱七八糟地想着。
突然,一条长长的黑影从手术椅侧边掉落了下来!
南星的眼睛瞬间睁大!
那是一条手臂,一条人类的手臂。
此时却毫无生机地耷拉着,深红色的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肮脏的地面。
呼……幸好,忍住了,没有被吓得叫出来。
知道手术椅上是个已经死去的人,不得不说,在惊吓之余,南星狠狠地松了口气。
虽然这很不尊重死者,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说明至少在这个房间里她暂时是安全的。
她微微侧了侧头继续观察,房间里摆着一些旧箱子,另一边的墙壁则竖着几个透明的立式冰柜,里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新鲜的……内脏器官和各种机械义体。
很显然,这是从人体中取出的,并且不止一个人。
如果没能逃出去,这就将是她们俩的下场。
而要逃出去,首先就得想办法解开绑住手脚的麻绳。南星并不打算现在就叫醒粉发女人帮忙,以她那一惊一乍又勇又怂的性格,她怕她帮倒忙,还是先靠自己,等确定能出去了再叫醒她一起逃。
手术椅前面是张工作台,隐约能看见一个工具箱正放在上面,南星估摸着里面应该就是开膛破肚取器官用的刀具,她得想办法到那里拿刀。
但……工作台靠着一面玻璃墙!
南星躺在地上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大厅。
并且工作台的正上方还装了一个正在运作的旋转摄像头!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过去拿刀,很容易就会被玻璃后的混混或者被守着监控的人看到,然后直接进入被宰流程,并且那个工具箱里也不一定放得就是刀!
真是有够难的……南星无奈。
要不要拼一把?
就赌帮派混混们注意不到她。
但这个概率实在是太太太低了。
那么大一面玻璃墙,那么清晰一个摄像头,她真的很难不被看到。
南星咬着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她看了眼那只晃悠在半空中的苍白手臂,它修长、骨肉匀称、手指还做了漂亮带钻的美甲,现在却成让人害怕的一块死肉。
拼了也许会死,但不拼就一定会死!
不管了,拼了。
她脑筋极速运转,迅速想出了三种能在自己双手双脚被反绑住的情况下到达工作台的办法。
第一种办法是直起上半身,用膝盖艰难地蹭过去。
被发现的风险太大,很容易死掉,Pass。
第二种办法是脸朝地面,靠下巴和膝盖像毛毛虫一样慢慢蛄涌过去。
被发现的风险小,但速度太慢,而速度有时候就决定生死,还很容易磨破下巴沾到脏血引发一些疾病,Pass。
第三种办法是直接侧身360°翻滚过去。
速度快机动性强,但被发现的概率也很大,不过比起前两种不靠谱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Get。
立即行动。
南星尽量避着摄像头给自己掉转了一个方向,然后找准时机一鼓作气连滚几圈滚到手术椅旁边。
麻绳绑得实在是太紧了,滚动时被身体压住的时刻简直痛得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花了两秒调整好状态,南星谨慎地抬起头,确定玻璃后面的那些混混们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边,监控应该也没有发现她,又骨碌碌地几下滚到了工作台前。
“啌啌哐哐”
她的膝盖突然碰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滚出来的易拉罐。
南星屏住呼吸,尸体般地躺在被工作台挡住的阴影处,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紧张中。
她希望这个房间的隔音足够好,不至于让那么点的动静都传到外面去,但这些人半个脑子都改成了机械,她不确定他们的听力有没有增强。
良久,外面打牌的声音没有停歇,也没有人进来,房间里的小小事故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南星松了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取刀这件头等大事上。
她看着墙上的摄像头,等它旋转到最左侧的时候,一下用力挺身坐了起来,借着工作台的遮挡,非常小心地探出了半个脑袋看向玻璃外面。
这似乎是个用废弃的工厂改的帮派据点,还有不少陈旧的大型机器停在大厅。
快速数了数,大概有十来个混混在大厅里,绝大部分都窝在沙发和床垫上睡着了,只有几个精神抖擞的还在抽烟打牌,应该是轮到守夜的。
他们植入的机械复眼里冒出闪烁的红光,似乎很轻易就能扫描到哪只想要偷跑的猫。
而工具箱里的确有好几把刀,胡乱放着。唯一让南星感到幸运的是刀锋上的血都被擦掉了。
她看中了最靠近箱子边沿也是最好拿的一把细刀。
但摄像头又慢慢地转回来了,南星只好重新躺回了地面,用极暗的阴影尽量挡住自己。
赌得就是看监控的人不认真,都半夜了,洗洗睡吧。
摄像头转到最右侧,南星非常迅速地再次直起了腰背,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不能放松。
她这次只随意地扫了外面两眼,确定混混们都在打牌没有注意这边,直接往工具箱里伸头,试图用嘴巴咬起那柄细刀。
不过具箱摆得有点远,南星已经尽全力把嘴巴递过去了,但还是差点距离,她得再探点腰过去。
这就太过危险了,只要那些混混们一抬起眼就能看到她,然后掏出手枪,一把崩了她。
并且摄像头也快要转过来了!
但没办法,已经到这步了,她不可能放弃。
南星咬咬牙,完全探出上半身,对准那柄细刀,一鼓作气咬了过去。
就在这时,对面正在打牌的混混突然抬起头直直往她这边看来!
——
车间大厅,沙发。
“喂!傻|逼,愣什么呢?顺子,要不要?”染了一头彩虹发色的混混不爽地看向对面握着牌不出的男人。
“我刚好像看到玻璃后面有个人影。”男人手往茶几一压,想要放下牌走过去看看。
“草|你爹的,要输了想耍赖是吧?那两个娘们打了麻醉针,晕得跟死猪一样,不可能醒的。”彩虹头发混混拦住他的手。
“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耍你妈的赖!”男人不死心,仍想过去检查检查。
“你当监控室的哥们是死人啊,有动静他早出来报告了。”坐在中间的混混也不耐烦的说道。
彩虹男瞪着眼睛道:“Fuck!快出牌!本来守夜班就困得要死!”
“行吧,估计是我看错了。”见两人说得有理有据,男人不再纠结,打出两张牌,“欸,刚好,王炸!”
“Sob,你小子耍我们俩!”
——
扑通!扑通!
南星靠着工作台,觉得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被发现了!
差一点她就要死了!
冰冷的刀刃在齿间不停颤动发出啷当的声音,南星定了定神,重重咬住。
做得很好,继续。
以防万一有人进来,她无比小心地再次滚回了原来的位置。
吐出细刀,转过身体,南星艰难地用手拿到了刀开始反手割绳子。
这个姿势很难用力,麻绳又粗,她割了很久才听到“嘣”的一声,麻绳断了。
南星心里一喜,立刻就要挣脱束缚,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明显就是向着她这个房间来的!
我就知道我的狗屎运气不可能让我这么轻松就逃掉!南星无语到极致。
脚上的绳子的还没割开,但现在也来不及了,她只好用手抓住刀,在地上躺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吱呀!”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Fuck!现在连4点都没有,这么早把我吵醒干什么?她们俩又不会跑掉!”秃顶白大褂不爽道。
灰发白大褂看他一眼:“上面的消息,这批货要得紧,5点就得出门,你以为我愿意,我他妈也刚从床上起来。”
“妈的,天天给你们干活,钱又拿不到多少。”
“别说那么多了,先开哪个?”
南星感觉自己被无情地踢了一下,就像只菜市场里被人任意挑拣宰杀的猪鸭一般。
“啧,这两个赛博垃圾他们哪找来的,这脸蛋这身材都挺极品的。”秃顶白大褂发出猥琐的声音。
灰发男人不可置信地瞪他:“草,你|他妈的现在发什么骚,要是耽误了上面的生意,你就等着被一枪崩掉几⑧吧。”
“早上有点反应才正常。”秃顶白大褂撇撇嘴,“那就这个吧,她的衣服丑得我眼睛疼。”
南星心里登时一紧,怀疑他说得是自己。
她手上的麻绳已经彻底被她挣脱开了,只要他们搬起她就会发现,而她的脚仍被绑住,她跑不了,她只有一把细刀。
现在才是真的要拼一把了,南星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细刀,决心等他们蹲下搬运她的时候,就狠狠地划开他们的脖子。
“Fuck,这娘们可真沉。”
“别墨迹,早点干完回去睡觉。”
被搬走的是粉发女人。
但南星心里并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他们等会到工具箱拿刀解剖时,就会发现少了把刀,仍会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谨慎地半睁开眼,看着原本手术椅上的被分解的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和皮的女人被随意套进裹尸袋扔在一旁,换成粉发女人躺在了上面。
“先把这碍眼的衣服和绳子脱掉。”灰发白大褂道。
秃顶白大褂一乐:“这娘们的审美是还停留在上世纪吗?舞池里最闪耀的灯泡?”
趁他们忙于手头的事,没有分神注意她,南星悄悄往后缩起腿,用刀割脚踝的绳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想办法救下粉发女人,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连自救都困难。
给粉发女脱完衣服,白大褂戴上口罩手套,转过身准备到工具箱拿刀刨开女人的身体取器官。
砰!砰!砰!
大厅里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以及男人癫狂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我好痛,快给我药!”
“我好痛!快给我药!”
“草——”两个白大褂同时停下动作,疑惑地扭头地看向玻璃外面。
下一秒,他们的瞳孔急剧紧缩,神情惊恐得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而现场情况也的确很恐怖。
砰!砰!砰!
一个义眼红光大盛的帮派混混突然发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闯进车间大厅,电流乱窜的机械臂端着一把重型机枪,正在无差别扫射所有人。
那些原本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人转瞬间就被打烂了,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机械残肢和血肉飞溅得满墙满地都是。
“草!”
“Fuck——”
其他没睡的人则叫骂着迅速端起枪对准那个混混打,但他们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却如泥牛入海,一点用都没有,他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靠!这孙子发什么癫?”彩虹头发的混混边打边惊恐地往后退,“怎么打不死他?”
“别打了快跑。”另一个混混大声呼喊道。
砰!
一枪爆头,彩虹头发男人的头直接被打飞,断颈处如喷泉般喷涌出大量鲜血。
砰!砰!砰!
这个精神癫狂的混混简直是压着他们在打,短短几秒之间,车间大厅里那些平日气焰嚣张的帮派混混们一个不剩,全都成了枪下亡魂。
“我要药!我好痛!”他不停大声嘶吼,“给我药!”
“他,他是疯了吗?”秃头白大褂发着抖不可置信地问道。
“Fuck!快躲起来,他,他是赛博精神病!”灰发白大褂赶紧蹲在了手术椅下面。
哗啦!
玻璃墙被打碎,赛博精神病如野兽出栏般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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