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孩童的嬉笑打闹声不断传来,眼皮上仿佛有千钧巨石压着,无法抬起。
疲惫、困倦像海浪一样,一浪又一浪地扑打过来,宿黎感到前所未有的累,黑暗中有只手在拉着她下坠。
好想就这样一直沉睡着,再也不用醒来。
“你该醒来了。”
悦耳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宿黎突然感觉无力感像潮水一般退去,她睁开眼。
包裹着宽大素白袍的男人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带着柔和的笑意。
陌生的房间,见过脸的陌生人,宿黎余光观察四周,而后在窗户外见到熟悉的白马雕,窗外的阳光被挡住一大半,唯有几缕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
与感染区截然不同,这里有阳光,有居住的人类,更让宿黎不安。
狼爪隐藏在背后,紧贴在手臂内侧,她面无异色:“你是谁?”
“这座城市的人叫我神明。”他弯眸轻笑:“你也可以喊我空。”
“神明?”宿黎将那抹讥讽掩藏,在感染区居住的生物,无论有多响亮的名头,都是感染物。
所谓的‘神明’,不过是和容盛一样的进化体,更加强大类人的感染物。
她很好地隐藏住不屑的情绪:“如果你真的是神明,我许下的心愿你能不能完成。”
空洁白如玉的手指拉下脸上的覆面,五官仿佛精雕细琢过,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愈发璀璨,圣洁、遥远,真若神明一般可望不可及。
“这座城市就叫白马城,以前归属C区,白马城的人修建白马雕,向它倾诉,祈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出现了,因他们的心愿诞生的神明。”
他随意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姿态闲适优雅:“很多人穷尽一生想见我一面,向我献上最虔诚的祈祷,渴望我能满足他们的心愿。”
他身体微微前倾,金眸光芒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你的心愿……最特别,最有意思。”
他话语停顿,精致的脸上依旧挂着春日暖阳般的笑容,看似平易近人,说出的话却让宿黎一阵厌恶。
“所以,我愿意收取你的报酬。”
宿黎几乎要冷笑出声,一个因为他人心愿诞生的感染物,说她的心愿特别?有意思?
她的嘲讽如利刃出鞘,不再虚与委蛇:“在人类心愿中诞生的感染物?你的本体是那座白马雕?我把雕塑砸了,你还能存在吗?”
空的表情没有因为宿黎的威胁有丝毫变化,他笑着:“如果你开心,请随意。”
气氛暗潮涌动,宿黎的试探失败,她猜测空的出现必是某种东西经过黑雨侵蚀,那个东西显然不是白马雕。
“你的伙伴基因本就不稳定,猪皮寄生只是让他的基因崩溃加速,愈合药剂只能稳住他脆弱的表皮,他离死不远了。”
空轻描淡写几句话描述了流金现在的状态,宿黎唯一的出路就是向他许愿。
她的情绪还算稳定:“你想要我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嘛。”空声音带着丝玩味:“成为我的信徒,你知道的,神明都有信徒,信仰我,陪伴我,我会完成你任何心愿。”
宿黎额角猛跳,开什么玩笑,她成为感染物的狗腿子?
空猩红色的舌尖伸出,舔了舔下唇:“我喜欢你的灵魂,钢刃般的意志,只为他人守护的心愿,白马城沦为感染区后,我很少再见到你这样的人。”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她不愿意放弃流金,也不想成为什么狗屁信徒。
空打了个响指,地板上凭空出现一个人,像丢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地上。
“嗬……嗷……啊——”
痛苦的猪嚎声撕碎了房间凝固的空气,嘶哑尖锐的猪嚎混杂人类的哀鸣。
流金的外貌彻底异化成猪尸的模样,他五官扭曲,身体畸变的疼痛,让他本该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变得混浊。
他的胸膛开裂了一半,内脏淌了一地。
“看,你已经没有时间了。”空伸出手:“做宿黎还是做我的信徒。”
二选一在流金出现在宿黎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宿黎看着空眼中对流金虚伪的怜悯,对她无法逃离掌心的信心,背后的狼爪紧绷,利爪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杀了空,用性命威胁他救流金?
可以吗?她不知道空的本体,不知道杀了面前的人有没有用,唯一知道的是流金没有时间了。
时间没有站在她这边。
宿黎闭了闭眼,狼爪缓缓松开:“好,我答应你。”
她搭上空伸出的手,眼中与空同色的金色光芒转瞬即逝。
话落的一瞬间,流金裂开的胸膛愈合,异化迅速褪去,猪头人身消失,出现了一个猫耳清秀的少年。
空微笑,语气是带着施舍的慷慨:“我消除了他身上寄生的猪皮,还稳住了他逼近崩溃的基因,他会比其它基因混合人更加长寿。”
宿黎没听他说话,垂眸掩盖住惊讶,成为空的信徒后,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争夺她的身体控制权。
看着空的脸,她竟生出崇拜,想要靠近的心思,想要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力量又消失了,想要真正成为空的信徒的想法消失,她恢复了正常。
为了不让空发现异样,她装作乖顺服从的姿态。
空抬手亲昵地揉揉她的脑袋:“我的信徒,带你去见见有意思的东西。”
他带着宿黎离开房间,流金还在昏迷,她强忍着回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空丝绸般垂落的白袍。
她落后空半步,随着他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一处高台。
下方是斗兽场,宿黎在白马雕附近见过的选手都在这。
空靠在粗糙的白色石柱上,看着宿黎崇拜、依恋的表情,觉得有些无趣。
“还是你之前那副想要时时刻刻杀了我的样子顺眼,现在这样,实在没意思。”
一直挂在表面的笑容消失,他神色冷淡,金色的眼眸冷漠又蔑视地俯视下方的人群。
“但是成为我的信徒,我会护着你。”
他勾了勾手指,宿黎藏在袖口的手指攥紧,低着头走过去。
空随意地摸摸她的短发,眼神落在下方某处:“只要有一个人的心愿被我看上,出现在白马城的人都能‘有幸’到我。”
“有个人知道你的愚蠢、固执的心愿一定会被我看上,你来到我面前,就成了注定会付出代价的祭品。”
他金眸微眯,笑容冷酷残忍:“而他们跟随你来到我身边猎杀我。”
宿黎看到下方将百里溪护至身后的的百里越,她知道百里越告诉她白马雕许愿的事情,是别有所图。
原来他的目的是猎杀空。
或许可以和百里越联手?
“各位选手请注意,各位选手请注意,参赛选手不足一千人,两小时后将锁池。”
“诸位为了各自的彩池好好努力吧。”
耳内响起比赛播报的声音,宿黎余光撇了空一眼,他正看着下方的选手思索,脸上时不时露出微笑。
他没听见广播声,宿黎悄悄打开只有戴上比赛眼镜才能看到的直播间,弹幕如狂潮般袭来。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最精彩的部分锁池!杀了这个自诩神明的感染物,老子给你下注三千万!】
【杀感染物有什么意思,不如杀了当着百里越的面杀了他的宝贝妹妹百里溪,或者来个劲爆的兄妹相残,我压百里溪先死!】
【你们这些提议都太没创意了,那个叫流金的猫崽子不是她的软肋吗?我下注五千万,杀了那个累赘,要金钱还是要拖后腿的,她纠结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或者……嘿嘿嘿,我去给流金下注,想想看,拼尽全力要保护的人想杀自己,一定很绝望,这个要多少钱?我加注!】
【这个好,我□□压流金率先拿下人头,嘿嘿嘿……】
疯狂、扭曲的弹幕让人不适,恶心反胃的感觉让宿黎眉头紧皱。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对这些巨额财产心动,那百里越和百里溪呢,就算他们是A区人,也难保他们不会因为这些弹幕反手捅她一刀。
人性的复杂和生存的难题同时出现,她没办法信任他们,不能去找他们合作杀了空。
头发被轻柔地勾起,空如溪水般清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的伙伴让我产生了很有趣的主意。”
宿黎抬头对上他的金眸,漂亮的金色从眸中溢出,带着恶劣的笑意。
“我的信徒也要有人追随,让他们当你的‘狗’好不好。”
空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短发,他弯下腰,眼睛眯起:“谁不听话就杀了谁。”
宿黎的心脏猛地下落,她艰难地开口:“我打不过他们。”
“没关系。”他很喜欢摸她的头发,动作亲昵又自然,像是对着自家心爱的小宠物。
“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打不过你。”
宿黎低着头:“是。”
她飞速思索现在的处境,这里和医院的梦境不同,直播间,身份牌的能力都正常。
但上头的阳光,是不是传来人群充满生活气息的讨论声,都在告诉她这个世界不是她看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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