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禹整个身子都在抖,食指指向自己又指着杨九州,张了张口,喉结滚动了几番也没能说出话来。
攥得她的手指微微发疼,程禹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问:“凭什么是他?”
杨九州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探头去问:“你没事吧?”
手指被攥得更紧了,她试着扯回手指,程禹居然就轻易放手了,害她也往后踉跄了一步。
有些没好气地要开口,却见他的手虚虚往前抓了抓,从她手背轻轻蹭过。
轻飘飘得,像只小狗缩回爪趾,轻轻用毛绒绒的肉垫挠了一下。
她心下微动,呛人的话又顿在了喉头,混着唾液咽了回去。
杨九州知道程禹又像从前一样,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看他这么垂手站着,一副放弃了的委屈表情,她微微叹了口气,下意识放轻语调,哄了程禹两句:“我弄坏了他的剑,早就答应过他,所以得给他啊。”
程禹垂下眸,攥了攥拳,这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和他说了。
姥姥家的那群小孩在一起玩了一暑假,她连人都分不清,摔坏了自己的游戏机,却追着别人说抱歉。
明明早就定好和他一起庆祝生日,却又因新同学的邀约,转头就把自己给忘到脑后。
程禹喃喃着:“你每次都这样……”
他的游戏机不给他,他的生日蛋糕不给他,连这次的机会也不给他……
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眛下她的游戏机又不给她碰,吃了她的蛋糕还要肆意宣扬她倒贴……
怎么什么垃圾她都敢信?
没关系,那些垃圾都被他暗自教训过很多遍了,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清除她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再多一个也无妨。
她还是那样,什么都不懂……
他忽地抬起头瞪着杨九州:“你怎么对谁都这样?”
杨九州微微歪头,有些茫然:“昂?”
程禹已攥紧拳,猛地转过身,瞬间闪到左青身后,劲风对着左青太阳穴袭来,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左青轻松写意地挥手,化去了程禹红了眼的攻击,青线缠绕在指间,像是教育孩子般,抽回了程禹伸出的手,一片青影闪过,程禹双手已被绑紧。
左青哼笑了一声:“你真的不适合玩刺客。”
程禹抬脚就要踹过去,当空一道青光砸落,将他罩在青莲钟内。
程禹踢踹着青莲钟的光幕,踢得“咣当”作响。
左青笑着对他说:“自己反思会儿吧,天生缺窍也不能这样,傻子。”
说完,左青转过身,缓步走向杨九州:“进去的机会是我的,对吧?”
“别骂他。”杨九州看着他身后跳脚的程禹,表情严肃起来,挥挥手示意程禹平静一些。
左青顿了下,唇角扬得更高:“行,我不骂他。”
杨九州这才冲金甲守卫喊道:“我这次取宝机会交给我师弟,左青。”
战士指着他们骂起来:“该死的,你们敢动手?还不把老三放出来!”
左青侧头:“他不太清醒,怕咬了人。”
程禹连连往光幕上撞,战士恶狠狠地在两人间来回看了两遍,突然躬身冲向光幕,又摔倒在光幕前几寸处。
战士尝试着爬起,又再度摔趴在地,被脚腕上的青线拖着远离了光幕。
他囫囵翻身,努力解着脚腕上的青线,额头冒了汗。
左青悠闲地从他身旁走进光幕,瞧都没瞧他一眼。
战士在背后骂他装蒜,脚腕青光收紧,直接把他吊起来。
杨九州看着在半空荡悠的战士,只觉滑稽好笑,咬唇忍着笑,丢出扶桑剑,砍断了青光。
战士就此坠了地,杨九州似笑非笑地问他:“老哥,你刚才只是跑错了方向,肯定没有想抢我师弟的题对吧?”
话虽这么说,她缩手,抹去一掌心的汗,仍有些后怕。
之前只是以为这两个金甲守卫不会干涉玩家间夺宝,没想到他们甚至不干涉玩家争抢光幕。
大家都被金甲守卫的文字游戏骗了,以为只有答对题才能进去取宝,其实答对题后,封印打开,谁都可以进去,金甲守卫不会管他们争斗。
幸好都被骗了,之前都没人抢着进去,否则……
现在面临的就是他们七个人之间的死战了。
等一下,死战?
她好像明白蛟龙族最后一道难题是什么了。
战士呸了一声,没再说话,脸色铁青地走到阿莱身旁,坐在地上嘟囔:“蠢蛟龙,整天不知道设计的什么叼毛规则。”
阿莱趴在青莲钟上,叫着要杨九州赶快把程禹放出来。
青莲钟里的程禹似乎脱了力,抱膝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杨九州蹲在青莲钟前,敲了敲青色的钟身:“喂,二狗。”
“铛——”然的清脆钟声在回响,程禹攥拳捂耳,抬眸看了她一眼,青光流动在他泛红的眼眶前,他哼了声扭过头去。
阿莱站在她身旁,用力敲向青莲钟,手被杨九州拦在半空。
阿莱对着她叫道:“你快把这玩意儿打开啊!”
杨九州:“这又不是我的技能,我怎么打开?”
程禹头埋进手臂里,从鼻子里哼了声:“别打开,就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杨九州笑起来:“呦,刚才还气势汹汹地揍人,现在打不过人就这么委屈哦?”
程禹仍旧埋着头,一声不吭了。
阿莱吐槽道:“禹总,多大事,里面那么大,他进去包准迷路。你不一样,你认路啊,你甭管多远,都能准确奔到这女的面前,要论识路,谁比得上你啊。”
“滚啊!”程禹猛地抬起头,冲阿莱叫了声,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了一场。
阿莱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啧……”
战士也跟着“啧”了一声,两步跨到青莲钟旁,抱臂斜倚着钟身,阴阳怪气道:“禹总啊,多大事啊。一会儿那小子出来,咱们一起上,收拾完就别想了,下一个更乖嘛~”
阿莱也是冷笑:“给他机会也没用,找不对正确的法宝,什么都带不走。”
战士扭头忙问:“什么意思?还要正确?”
阿莱:“那俩看门的让我们去找解决最后难题的法宝,我们所有人才能把手上的法宝带走。就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看他是什么都不懂,又要拖累我们。”
战士爆了句粗口,随后又咬牙笑道:“一群叼毛,没一个能解决问题的,真是浪费。”
杨九州颇为无语地怼了战士两句,垂头看了眼还在埋头委屈的程禹,掌心在青莲钟上轻轻抚了抚。
掌下墨色长发流淌,露出了鲜嫩的脸庞和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
程禹若有所感地抬头,对上了她隐隐担忧的眼神。
程禹抿了抿唇,往前挪了两步,抬头仰望着她的掌心和她的眼睛,用力压住即将翘起的唇角,说道:“谁委屈了?我看你那师弟也没什么本事,到时候找不对法宝,你别哭。他能跟我比吗?我多聪明……”
杨九州看他这还能呛人的样,冲他皱了下鼻子,踱步到两个女生那边,同她们讨论起最后一道难题的可能。
根据她刚才的灵光一闪,她意识到这两个金甲守卫故意促进争抢的行为,恰好指向着一个重点的信息点——丛林法则。
那些石屏风画正是在讲述一段丛林法则的故事,即蛟龙族和犼兽族血战千年的恢宏历史。
杨九州拿出玉笏和左青沟通:“左青,你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左青:“我找到你说的那三柄剑了,属性确实不错。”
杨九州:“我在想要用法宝解决的最后一道难题会是什么样的,然后有了点想法。”
左青:“嗯,你说,我在听。”
杨九州:“还记得之前提的问题吗?从盘古开天问起,问到蛟龙和犼兽的诞生故事。那下一道难题大概率是蛟龙与犼兽之间的后续。
正好,石屏风画上描绘了这段后续,是蛟龙与犼累战千年的历史。这段历史,源于双方对生存空间的争夺,交战时没有法纪,没有裁定,只有不计一切的胜利。”
左青:“嗯,上面描绘得很清楚。自从女娲补足天地封印之后,烛龙就死在了彭泽,死后的灵力与水源相结合,诞生了蛟龙族。
然而彭泽原来的主人是犼兽,它们认为彭泽是天神赐予自己族人的食宿之地,水源更是神圣的恩赐,不能允许其他强大的神兽生活在水中。”
一旁的宗昭开了口:“石屏风上描绘了许多祭祀场景,根据我的经验推测,蛟龙应该有强烈的祖先崇拜,这也是死亡崇拜的一种,它们相信只有生活在祖辈死去的水土里,才能得到先祖的庇佑。”
左青顿了一下,表示赞同:“是的,它们认为烛龙死后仍残留了灵力在彭泽,新生的蛟龙只有吸收到这些灵力,才能健康长大。
因此蛟龙与犼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争抢水源打了数千年。”
杨九州:“有没有发现这和现在金甲守卫想要促使我们夺宝的争斗很像,也是没有法纪,没有裁定,只有不顾一切的胜利。我觉得解决最后那道难题的法宝一定是指向画的结尾,解决蛟龙与吼兽族矛盾的东西。
最后一幅石屏风画上的是玄帝啊,他拿着法器将犼兽迁到了北海,将蛟龙迁到了黄河,从此两族再无争斗。所以我们要找的不就是……”
杨九州忽然顿在这里,她僵硬地转头看向那流金的光幕。
她知道答案是要他们进去拿什么了,但那个东西……
如果左青去取那个东西,他就没有武器了。可她答应了左青,要还他一柄宝剑。
杨九州对着玉笏干干地笑了声:“没关系,左青,我想你还是应该挑个趁手好用的兵器,这样接下来解决蛟龙与犼兽之战的时候,要容易一些。”
左青应了一声:“嗯,我挑好了。”
光幕流动,左青的身影从中走出,战士和阿莱倚着青莲钟,吊儿郎当地“嘁”了声。
战士冷笑着:“呦,拿了什么出来?可别拿错了浪费机会,害咱们过不去下一难题啊。真不如换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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