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冽纪元24900年第二宇宙人类数字生命中心
已经到了休息时间,监控器的画面中,空间站壬卯工作结束的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三两成群地谈论着什么。
画面被盖上淡蓝色的三维网格,摄像头下的每个人都成了近乎透明的。搜索框迅速扫视每个人身上红色的头脑和心脏。
每秒数亿次的数据计算与比对让这场搜探很快有了结果。
“发现目标…”
极像人声的人工智能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睁开了眼。
“滴——壬卯区二十六间请求执行。”
我坐在监视器背后,取下了盖在脸上的书,摘下手套,坐起身对着屏幕摆了摆手。
“开始执行。”
搜索框定格,一片白色中的两块红框红得刺目。
机甲卫兵突然出现,冲散了等在面包树前领取食物的人群,将两个人强行拖走。
二个男人被吓了一跳:“干什么?机器人疯了吗!我要投诉!”
机甲不管他们的不满,强硬地将人扯了出去。待出了那道门,机甲卫冲着监视器对我说:“先生,请指示。”
我盯着屏幕中的几人,身边的人工智能迅速对照出他们假面下的基因信息,屏幕上出现两两对比的四张比对结果。
白色的线框像即将注射死刑试剂的枪头,无论他们怎样挣扎都能准确追着他们监控中的影像。
我的人工智能包子,无论是面容还是声音都比我温和不少:“谷兴思、格吉尔·利威瑞斯,古信息学博士。六十年前盗窃古典神秘学信息,三年前带着违禁品灵物质碎片回到生命中心,私下传播违禁神秘学知识。”
他们的身份再次确认无误。
那就可以开始处理罪人了:“带来见我。”
我的声音不大,但已经很清晰的通过我身边的人工智能传达给了两个机甲。
“什么情况…”二人听不到我的话,但机甲卫移动的方向让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即将去哪。他们对视一眼,似乎在串通什么。
我不予理会,切了屏幕画面,开始搜寻下一个违规者——这是我布局已久的任务,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咔哒。”
门锁开了,刚在监控画面中的被拖到了我的门口。
两个男人叫喊了一路,脸上还挂着没清除干净的蓝色像素碎片,像是刚从数据风暴中捞出来的虚幻难民。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微微抬手,一把白色的粒子枪凭空出现,我接住枪走到他们面前,用黑色的细小洞孔抵住那蓝眼睛的头,“格吉尔·利威瑞斯博士,你的成就大多是让人恶心的建立在你对学生们的剥削之上,就凭这一点,我出于个人审美就不会批准你想活下去的申请。”
他嫌恶的看着我,试图向后躲。他身后的机甲卫立刻钳住了他的头,掰着他的下巴强行扭向我。
格吉尔咬着牙冷笑道:“不过是联盟养的一条狗,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我一动指尖,机甲利落地从他身后插了一刀。刀尖从他胸口伸出,没有一滴血,但扯出了许多比血管粗了几倍的机械管。
断裂的机械管口还带着“嘶嘶”的电流,格吉尔低头看了眼自己,表情变得无比惊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谷兴思大惊,瘫坐在地,向另一边退开。
包子贴心的为我辩解:“格吉尔博士,您或许对林先生有什么误解。空间站内禁止‘狗’这种生命体的存在;同时,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让人的肉身直接化作机械,您的质问毫无道理。”
我瞥了包子一眼,嫌他话多。抬手一枪打穿了格吉尔的头骨。
包子尽职尽责的继续说:“按照联盟公约,违反保密协定的需要羁押候审矫治,未经许可改造身体的则会被强制送到医学中心进行**研究。”
子弹消失,透过弹孔,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很小的、悬浮着的荧光芯片。
我冷冰冰的笑:“博士,真是意外收获。”
“不…不对!”他呆呆的看着我,浑身颤抖,“他们…他骗了我…不对!”
他自语过后,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慌张的爬过来抱住我的腿:“长官…我也被骗了,求求您…救救我…”
我蹲下/身,一只手掐住他的脸端详着:“真像人类啊。”
我逼他直视我的眼睛。
“你不知道自己是这副模样?你说的‘他们’是谁?谁给你的胆子,竟还敢回到我眼皮底下装疯卖傻?”
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眼,里面装满了只有人类才有的海水似的恐惧和贪念。
即使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被穿破心脏和大脑还能活着的怪物,那双眼仍然有急迫的倾诉欲。
疯狂、惶恐、傲慢接连浮出水面,我盯着他的瞳孔,终于找到了海底搅动波浪的东西。
那东西和我同时说道:“抓到你了。”
一股热浪向我席卷,那片黑色的海变成了长满倒刺的怪物,想将我拉进去。
我安然站在原地,等他找到我,让我看清他是什么。
机甲卫兵为了保护我动了起来。他们出刀还没碰到格吉尔,他脑中的芯片突然**,蓝色的荧光变成黑色的火焰,瞬间将格吉尔的身体和两个机甲都灼烧了起来。
我看到那团黑色缩了回去,低笑着把我的名字带走,离得越来越远:“林霁…”
百年前的记忆在遥远的记忆单元被唤醒,我意识到,曾经有个人像这样对我说过话。
黑色火焰像是从幻像中爬出的诡异实体,没有温度的表面产生了焚烧植物的苦味。
机甲在报警,做最后的应急影像传输:“一…异…常…”
火焰还没稍尽,第一份影像已经送到了我的屏幕终端。
“发现高权限异常信息,请长官尽快处理。”
格吉尔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的声带系统被首先破坏了,只能看到他不断开合的骨骼。
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唤我的名字:“林霁…”
我着魔似的伸手探向火焰,包子和谷兴思一左一右拉住了我:“长官?”
我猛的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我背对着他们,望着监控整理头绪:“你又是什么东西?”
谷兴思盘着腿席地而坐,擦了擦脸上仅剩的蓝色像素,语气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长官这么问的话,我也不敢确定了。”
“现在机甲卫不在,上层应该也陆续接到了影像,我和长官您应该能有一些私人时间吧?”
我面无表情:“整个联盟都知道,大决议官没有秘密。”
我在地球时就被当做决议官培养。联盟对我的观察和追踪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他们为了清楚我的意识和心理,不厌其烦的研究我的所有资料。
一些专家前几年甚至还循环过我和人做/爱时的影像。就连这段影像,也是我和对他们施压几十年才肯删掉的。
谷兴思看了眼乖巧的站在一旁的包子,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说:“那…不知您还记不记得…谢灵?”
我微微抬眼,随着我的视线,屏幕上关于他的方格被单独放置了出来。
白色的瞄准框再次锁着他,我看到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浅棕色短发,褪掉像素膜的脸上长了些胡茬,身上穿着科员专属的白色研究服。
“哎,看来是记得了。”他一拍大腿,看着屏幕旁边映出的我,不知是装出的自来熟还是真傻,“我是她前男友啊,干爹——”
一边的包子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我指节一按,不动声色的把框标红。
谷兴思扑了过来,但被一块透明玻璃拦住了。他脸贴在玻璃上,比划着叫道:“别别别…长官别冲动。”
“长官,我长话短说!我和格吉尔都属于‘天枢’组织,但我们的首领不同,回空间站之前从来没见过面。我们的任务完全不同,我的首领怀疑格吉尔被无意识的控制了,所以让我看着他,免得他泄露组织的秘密。”
他一扫刚才邋里邋遢的形象,加快了语速:“我敢回来是因为我不是叛徒,您查过了我的身份,一定知道我不是格吉尔那种偷学生论文、又倒卖生命信息数据的人渣——我离开时就偷了点数字生命的数据,因为我怀疑目前的联盟宇宙信息还在当年那场虚幻灾难的阴影之中。”
我听着他的话,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块监控画面上。
三百二十年前的某一天,虚幻灾难达到峰值,白色线灯像现在这样闪烁,这意味着联盟高层对大决议官产生质疑,大决议官需要候审。
那时试的我图打破游戏规则,却被高层联手攻击。
十二条线灯象征十二位联盟议政官正在投票,如果超过半数的人质疑我,我将被强行剥夺空间站所有权限。
“长官,谢灵是您亲自带出来的学生,您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了解她。她不是鼠目寸光的人,当年要是没有她,就算是您也无法全身而退。”
第四条白灯确定常亮,我戴上了手套,拿起刚刚的书,小心地放到了书柜里。
“我和谢灵都算是第二代星际人类,而您和议政员们官方说是第一代,但事实上就是第零代。真正的第一代星际人已经被当年的虚幻灾难淘汰了。学者都认为虚幻灾难是被第零代控制的,您就不好奇第二代是如何试图反抗你们的吗?”
好奇么?
苦寻真相无果的人不会再次好奇。
第五条灯亮起,我看到监控中的部分机甲卫正在向我的方向移动。
与此同时,刚刚被我派出抓人的机甲,在接触到罪犯后纷纷失灵。
我回头看向谷兴思,抬起一只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下一秒,一群机甲卫打开了我的门:“大决议官,请移步癸丑区参与庭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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