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我再重复一遍。”
“也就是说您只是回头拿了一个义眼配件，再回头，这位威尔斯密先生就自己挣破手术床攻击你，在攻击你的时候走位失败一头撞到了安全防护网上？就此丧命？”
警察在地上翻找一圈，总觉得这个烧成焦炭的威尔斯少了一个右臂。
但是，沈匡面无表情的拿出来一个手臂，表示威尔斯的义体出现了问题，在它这里维修。
唔，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怎么说，就是，不是右手的问题，而是一个女式义体明显就和这句尸体不搭。
唔，但沈医生很肯定，这就是威尔斯的义体。
好吧。
出警人员很冷漠的想着，他只想快点记录出警信息，然后回到警局吃自己还没冷掉的素肉汉堡。
“是的。”
沈匡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片狼藉的手术室，脸上的悲伤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的心真的很心痛，他根本没买保险！
沈匡想着，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七月忍无可忍，喵的一声就给了沈匡一巴掌！
示意他差不多就得了，不然她不介意在他脸上挂点彩。
“好的，我的记录下来警情信息了。”出警人员手指在虚空中飞速敲击。“2135年8月12日，星轨社区M街186号健康义体医院,发生赛博疯子袭击记录.”
“信息已经记录，沈医生请在接下来的48小时内保持通讯畅通，警署可能会在此期间随时联系您进行询问。”
“另外多说一句，您的这只仿生猫真的很精美，如果不注意我还以为这是一只真猫。”
沈匡尴尬的笑了笑。
最后还是犹豫了一下开口：“是这样的，警官，我恐怕要多嘴一句,我觉得这次并不像赛博疯子袭击,我曾经和赛博疯子打过交道.”
沈匡斟酌了一下用词:“我觉得并不像赛博疯子，非要说的话，更像高度疑似的变异人。”
“我是说，虽然，城市内、原生住民、每季度巡检指标正常，也可能有变异的可能，不是么？”
出警人员冷漠的撇了他一眼。
然后在出警信息里面打上:“报案人觉得自己高度疑似被城市内变异人袭击。”
管它的变异人还是赛博疯子。
他现在只想赶快赶回警署吃他的汉堡，就算是变异人他能拯救世界还是怎么。
嘿，他就是一个警局牛马。
·
“我就知道现在这帮警署都是废物。”沈匡回到家就狠狠的踢中了一个垃圾桶：“这帮废物，如果真的是变异人，这是大袭击事件!”
七月优雅的从袋子里跳出来，慢条斯理的理着身上的毛发。
“那你刚才怎么不和那个土豆脑袋说。”
“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跳到他脑袋上骂他笨蛋。”
沈匡抬起头，微微皱起眉。
那和他的人设不符。
七月把沈匡的行为用一个字总结：怂。
“现在不是怂不怂的问题了。”沈匡躺在沙发上绝望的喊出声:“是我要面临破产了。”
“手术室的维修、器材的损耗保守估计有三十几万，还有这段时间的误工费、水电、房租……”
“对，还有房租。”
沈匡念叨着，然后七月就看沈匡碎碎念的起了身，跑到阳台处，关上门不知道对着光脑的另一端说着什么，脸上还有谄媚到极致的微笑。
真让猫不适。
过了一会沈匡回来明显轻松了很多：“好了我和艾薇儿太太打过电话，房租暂时可以免掉了。”
但，半个小时过后。
沈匡仍旧绝望的捂住眼。
“我总共要损失至少四十万金币，我一年也不过才赚不到二十万金币啊。”
M城费寸土寸金，那怕你是要呼吸，都要缴纳空气净化费，也就是传说中的连呼吸都要钱。
更不要提其它的活动，洗衣、吃饭、出行、娱乐。
如果按照H城最低生活标准计算，吃低级营养液、喝自来水、拒绝任何娱乐活动，甚至连光脑频道都不订购，一个月的花销也要两万金币。
何况他现在又多了一张吃营养液的嘴。
沈匡沉默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存款，无法接受自己在M城混了这么久,依旧还是个月光的事实。
沈匡目光缓缓移到七月的身上。
开始思考，要不然抓七月出去卖艺吧。
·
沈匡最后仅存的良知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非人的想法。
他思考了两天，最后在家里的营养液即将弹尽粮绝的时候终于决定出去找某位‘老朋友’试试运气。
少赚一些，足够支撑到诊所修缮完这段时间的费用就可以。
人靠衣装。
沈匡特地从衣柜里精挑细选了一件黑色西服，理了一下头发，照着镜子看了几圈下来，确定自己看起来丝毫没有颓败之气的以后，才满意了一些。
但是在出门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
“起开。”
沈匡看着堵在自己门口七月，脸色灰沉。
他一抬手想要把七月从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拎出来，但却被七月敏捷的跳过。
“我总算是知道你怎么跑到我的诊所去的了，你是液体吗。”
七月敏捷的和沈匡躲猫猫，但是上下左右依旧死死不肯离开门口，颇有种今天你不带我出门，你休想出门的架势。
“你太弱了，我出门可以保护你。”
“谢谢，不需要，我在星轨社区生活五年了，每次出门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沈匡冷笑一声，古地球语怎么说的来着？两国交战还不斩医生呢。
“但是你上次差点被杀死。”
七月一语结束了战斗。
沈匡半天找不出话反驳。
“据我观察你根本无法分辨所谓的变异人和正常人，那个呆瓜躺在病床上黑化的都冒黑气了，你还在毫无防备的和他保持10厘米内的距离。”
“我那是在手术。”沈匡解释道。
“哦。”
“这样方便他的骨刀只需要0.5秒的时间就可以刺穿你的心脏。”
沈匡不说话。
七月补上了最后一句：“而你，却想要电死我。”
她是多么无助的一只小猫咪啊。
“我只是想要释放十几伏的电压警告你一下。”
沈匡连忙开口道，然后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只能说道：“你不是真的仿生猫，如果你被发现是世界上残存的第二类碳基生物的话，我完全无法保护你。”
到时候七月会被各大势力争相强夺，抓去研究，会被观察、扫描、克隆、甚至有可能会被活生生解剖。
没有人比沈匡更知道他们那些非人的手段。
“不要把我当成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家养的小猫咪，我会尽量伪装成什么，你那所谓的仿生猫。”
七月优雅的迈进了公文包里。
抬头看向沈匡。
“走吧，今天你这个人奴，被我罩着了。”
“我叫沈匡。”
“哦，人奴。”
沈匡：……
沈匡没办法，但最后也没用公文包，只是把七月抱在怀里，出了门，他尽量用外套藏住七月大半的身体。
精心挑选的黑色大衣上面现在也都是七月掉落的白毛——猫这种生物怎么这么能掉毛？毛发也能这么浓密？
从进电梯那一刻开始，沈匡就开始暗自祈祷，不要碰到人，不要碰到人。
一开始到很顺利，直到电梯停到了23层。
盯的一声。
沈匡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车子里是个电子狗，应该叫雪纳瑞？看起来很乖巧。
七月略微有些好奇的望过去，沈匡连忙把七月怼怀里。
“那个，你好。”
女人突然搭话，沈匡一愣。
“我其实刚才从进电梯就想说了，你是第一次养仿生宠物吧。”女人略微皱眉：“仿生宠物虽然不是真正的碳基生物。”
“但是他们身上也都有很多神经线路，你这种抱法的话，很容易挫伤线路，造成仿生宠物损坏。”
“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买一个仿生宠物专用婴儿车，能够非常好的保护仿生宠物的神经，延长仿生宠物陪伴你的时间。”
女人忧愁的语调，让沈匡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虐待仿生猫的变态。
……
苍天可见，七月这个白猫像个液体，他明明在自己怀里舒服的很。
但他此刻，只能尴尬的笑笑。
下了电梯，沈匡听到七月在自己脑袋里说。
“你看，我就说了不会被发现。”
沈匡脸色铁青，他发现七月说的是对的，他走在大街上，出了刚才怀疑自己虐猫的中年女性，其他人甚至都没往七月身上看。
他突然意识到。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赛博朋克时代，就算是自己脱光了在大街上裸，奔着开机关枪，都不会有人管。
呵。
“对，那个什么宠物专用婴儿车看起来很舒服，给我买。”
“没钱，仿生宠物用品都很贵。”沈匡很冷漠，确定了七月的出现不会造成骚动以后，这才想起了自己这回出来的正事。
那就是去见那位‘老朋友’。
沈匡花了一百金币坐地铁，终于在二十分钟以后到达了本次的重点——诚信大厦。
高大103层的银色商业大厦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七月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应聘？”
“我可没有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上班都要给员工自费购买激励药水的资本公司打工的念头。”
“我以前开诊所的时候，经常会给人赊账。”
“这次，我是来要账的。”
沈匡冷笑一声。
抬手拨通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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