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秀失利的第三天，训练室的空气像被冻住了。
我刚坐下打开电脑，就看见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战队群消息——是林浩发的训练赛安排，他把自己和AD排在一起，却在我名字后面标注了“替补位，待观察”。训练室里顿时响起几声窃笑，是二队的两个新人，平时总跟着林浩混。
“林浩，”我还没开口，秦烬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他刚从教练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战术表，“群里的安排撤了，重新排。沈寒和我走下路组排，你跟辅助练游走。”
林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E神，凭什么？他首秀输成那样，还有资格跟你组排？”
“就凭我是打野，”秦烬把战术表扔在桌上，声音没提高，却带着压人的气场，“星耀的训练安排，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要么按我说的来，要么今天别练了。”
林浩攥着鼠标的手青筋暴起，最终还是没敢再反驳，狠狠点了删除键，把群里的消息撤了。训练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没人再敢抬头，连键盘声都轻了几分。
我看着秦烬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总是这样，从不在私下里跟我多说什么，却会在所有人面前，把我护在身后。
“发什么呆？”秦烬走到我身边，把一张战术表放在我面前，“今天不练中单，练AD。雷霆战队的下路组合是速攻流，下周比赛可能要你换线抗压，提前适应。”
我拿起战术表，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雷霆下路的技能衔接时间、走位习惯，甚至还有他们辅助的插眼偏好。最后一行是秦烬的笔迹：“练霞，保命能力强，配合我的洛能打反手。”
“可是我很久没玩AD了……”我小声说。三年前转型中单后，我就没碰过AD位，对技能衔接和走A节奏都很陌生。
“所以才要练。”秦烬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打开自己的游戏客户端，“现在开一把，我玩洛，你玩霞。输了就再开，直到赢十把为止。”
第一把游戏打得一塌糊涂。我跟不上秦烬的游走节奏，补兵漏了一半，还被对面辅助勾了三次，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推平了基地。结束时，秦烬没说话，只是把游戏录像调出来，一帧一帧地指给我看：
“这里，我已经给你发了信号，你为什么不往后撤？”
“你的E技能留着干嘛？对面辅助勾过来的时候，用E躲掉就能反打。”
“走A节奏太慢，AD不是中单，不能站在原地输出。”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责备，却比骂我更让我难受。我低着头，手指抠着桌角，眼眶发热：“对不起，我太菜了。”
“菜就练。”他关掉录像，重新开了一局，“再来。这次我不指挥，你自己判断走位，输了我陪你一起练。”
那天我们从早上十点打到晚上八点，除了吃饭，没离开过椅子。我的手指磨出了水泡，眼睛酸得快睁不开，秦烬也一样，眼底泛着红血丝，却还是坚持陪我打完了第十把赢局。
结束游戏时，我靠在椅背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秦烬递过来一瓶温水，瓶盖已经拧开了：“喝点水，休息十分钟，等下复盘。”
我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比我的还凉。“你不用一直陪我练的，”我说，“我自己可以练。”
“你自己练，什么时候能改了那破毛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你一紧张就只会躲，有人在旁边盯着，你至少能逼自己反应快点。”
我没说话，默默喝着水。他说得对，自从首秀失误后，我又开始变得畏手畏脚，训练赛里总想着“不犯错就好”，反而频频失误。秦烬用这种“盯着练”的方式，其实是在逼我走出舒适区。
休息结束后，秦烬打开复盘文档，突然说：“对了，昨天俱乐部收到了一些邮件，是针对你的。”他把平板递给我，上面是几封极端粉丝的邮件，内容不堪入目——有骂我“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有说我“故意拖星耀后腿”的，甚至还有人威胁要去基地堵我。
我的手一抖，平板差点掉在地上。三年前的阴影又涌了上来，那些谩骂声仿佛就在耳边。
“别慌。”秦烬把平板拿回去，关掉页面，“俱乐部已经报警了，也加强了基地的安保。以后你上下班跟我一起走，别一个人出门。”
“可是……”我想说不用麻烦他，却被他打断了。
“没有可是。”他看着我，眼神很坚定，“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训练，其他的事交给我。要是因为这些杂碎影响了状态，才真的让他们得逞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从小到大，除了奶奶，没人这么护着我。秦烬像一道墙，把所有的恶意都挡在了外面，让我能安心待在里面训练。
接下来的几天，秦烬真的每天都跟我一起上下班。早上他会在楼下等我跑步，晚上训练结束后，他会陪我走到宿舍门口。有时候我们会在路上聊几句，大多是关于比赛和训练的事，但偶尔也会聊些别的——比如他喜欢吃食堂的番茄炒蛋，讨厌香菜；比如他以前练打野的时候，因为太拼，差点把膝盖练伤。
我渐渐发现，秦烬并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冷酷无情。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习惯用最直接的方式关心别人。比如他会记得我不喝冰饮，每次递水都递温水；比如他会在我训练到很晚的时候，默默给我带一份夜宵；比如他会在我因为失误自责时，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我。
周五晚上，我们加练到十一点。秦烬突然说：“今天别复盘了，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我去了基地顶楼的天台。晚上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很舒服。天台上放着两把椅子，应该是秦烬平时休息的地方。他递给我一罐可乐，自己也开了一罐：“这里视野好，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吹吹风，会舒服很多。”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灯光璀璨，像星星落在了地上。秦烬靠在栏杆上，喝着可乐，没说话。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待着，没人觉得尴尬。
“其实我第一次参加职业比赛的时候，比你还惨。”秦烬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那时候我才十七岁，代表二队打比赛，结果第一场就被对面打野反烂了野区，赛后被教练骂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也会被教练骂？”
“当然。”他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自嘲，“那时候我太想证明自己了，打得太急，反而出错。后来我才明白，职业比赛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赢的，得有脑子，有耐心。”
他转过头，看着我：“沈寒，你比我当年有天赋。你只是被过去的阴影困住了。别着急，慢慢来，我会等你。”
“等我？”我疑惑地看着他。
“嗯。”他点点头，眼神很认真，“等你彻底摆脱心魔，等你成为真正的顶级中单，等你能和我一起站在世界赛的舞台上。”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有只小鹿在心里乱撞。我看着秦烬的眼睛，里面映着城市的灯光，很亮。我突然觉得，或许我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止是队友和依赖了。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秦烬率先打破了沉默，转身往楼梯口走。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乱糟糟的。回到宿舍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拿起手机，点开秦烬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黑色的猫，眼神锐利，像他本人。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发消息，只是把他的聊天框置顶了。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准时到楼下跑步。秦烬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了一些。“今天状态不错，”他笑着说，“看来昨晚睡得很好。”
我脸颊发烫，点了点头，没敢告诉他我昨晚失眠了。
跑步的时候，秦烬突然说：“下周六的比赛，对手是烈火战队。”
我愣了一下：“烈火战队？Wind在的那个战队？”
“嗯。”他点点头，“这是你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只要赢了他们，那些质疑你的声音就会少很多。”
我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我想赢，想证明自己不是只会拖后腿的废物，想证明秦烬没有选错人。
“别紧张。”秦烬看出了我的不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我在，我们一起赢。”
我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好，一起赢。”
回到训练室，秦烬给我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重点练针对Wind的英雄和战术。他把Wind最近的比赛录像都找了出来，一帧一帧地分析他的操作习惯和走位偏好。“Wind的辛德拉喜欢在六级后找机会单杀，你要提前做好视野，别给他机会。”“他的走位很激进，你可以利用这一点，诱敌深入，配合我抓他。”
我认真地记着笔记，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我知道，这是我摆脱阴影的关键一战，我不能输。
训练赛开始了。秦烬玩打野，我玩妖姬。Wind果然像秦烬说的那样，六级后就开始找机会单杀我。但这次我没有慌，按照秦烬教我的方法，提前做好视野，利用妖姬的灵活性和他周旋。
中期团战，秦烬的打野节奏很快，几次精准地预判到Wind的走位，配合我完成了单杀。最后一波团战，我用妖姬绕后，秒杀了Wind的辛德拉，然后配合队友推掉了对面的基地水晶。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训练室里响起了欢呼声。队友们围过来，拍着我的肩膀：“沈寒，打得太好了！”“这波绕后太帅了！”
秦烬走到我身边，笑着说：“做得好，沈寒。你越来越棒了。”
我看着他，也笑了。我知道，我正在慢慢变好，正在一步步摆脱过去的阴影。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秦烬的帮助和支持。
晚上训练结束后，秦烬陪我走到宿舍门口。“明天好好休息，后天比赛加油。”他说。
“嗯。”我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说，“秦烬，谢谢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谢我干什么？我们是队友啊。”
我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我只是说了句“晚安”，就转身走进了宿舍。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后天的比赛会很艰难，但我不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秦烬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战斗。我会努力打好比赛，不辜负他的信任，也不辜负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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