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GUTG俱乐部任职的第一个周末,安语响睡到自然醒。
外面天色阴沉,乌云密布,一副随时要下大雨的模样。
给他开门的是小柔,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笑眯眯地跟安语响打招呼:“下午好呀,悠远老师。”
“早。”安语响抬手笑笑:“刚睡完午觉?”
小柔点头,领着他进了训练室:“长风教练又去联盟开会了,我马上去叫大家集合。”
又开会?
安语响想不通联盟为什么天天开会,但他也懒得多问。
很快,木杉和球球都下来了,阮祁宁拿着手机慢悠悠地跟在二人后面。
在见到安语响的一瞬间,他本来游离的双眼瞬间有神了许多。
“今天是我上岗的第一天,非常开心见到大家。”安语响坐下,说了句官方开场白。“接下来我就直奔主题,给大家梳理一下《梦影决战》这个游戏的一些基本思路,各位醒醒神。”
长风告诉过他,请他来的主要目的是强化队伍的运营思路,所以,安语响必须从头到尾、由简入深地把所有运营经验讲明白。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以他的分享为主,大家的互相探讨为辅,第一次工作开展非常顺利。
安语响的上班时间是每周三和周日下午两点,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俱乐部甚至体贴地包了他的晚饭。
“听说你们请的是一位大厨,做的大餐应该很好吃吧。”安语响收完东西,和木杉球球有说有笑地坐在餐厅等待开饭。
阮祁宁坐在另一侧,没有加入他们,只在被提到时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两句。
安语响只当他年纪小爱装高冷,或者纯粹是还在记恨他,就随他去了。
而他本人,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已经在心底把大家划进了熟人的范畴,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社恐。
“当然好吃!”说到美食,球球可来劲了。“李哥做的饭很好吃,我来上海打比赛这几个月,胖了将近十斤。”
“这么夸张?”安语响被惊到了。
木杉点头附和:“是啊,本来还打算做一下身材管理,但是李哥的诱惑太难挡,我选择接受躺平,健身房里的器材都快生锈了。”
球球哈哈大笑。
说话间,李哥已经端上来了两盘菜。
一盘白灼菜心,一盘玉米炒虾仁。
每盘都分量十足,散发着满满锅气,让人垂涎欲滴。
接二连三的,又是一份鱼香肉丝,一份尖椒兔,一份酸辣白菜,还有一大盘香气扑鼻的烤鸡腿。
最后,端上来的是最家常但最美味的——番茄鸡蛋汤。
四荤两素一汤,就他们四个人吃,这伙食确实算很不错了。
木杉和球球立刻大快朵颐,和他们相比,阮祁宁显得矜持了很多。
“快吃吧。”安语响自来熟地招呼了两句。
阮祁宁有些意外,抬头望着他,怔愣片刻才木木地点了点头。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很少有人在不玩手机的情况下能真的做到食不言三个字。
众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谈天说地话经年,就差聊到盘古开天地去了……
安语响深刻地意识到,吃饭果然是拉进人与人距离最有效的方式,他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吃完这顿,他打车回家。小柔六点就已经下班了,木杉作为俱乐部最年长的哥哥,把安语响送到了别墅外的路口。
安语响没有发现,自己走出门的时候阮祁宁故作不在意的别扭表情。
回到家后,他飞快地洗漱完,给齐菱发了两句消息,却半天没收到回复。
可能是由于动了一下午脑子的原因,安语响现在有点晕晕的。
索性栽进柔软的被窝里,享受困意汹涌弥漫的最佳睡眠状态。
GUTG俱乐部里,长风已经赶回,带领吃完饭发饭晕的三人迅速投入晚间训练赛里,然后勇夺第四名。
输了训练赛,没人笑得出来,都像哑火的鞭炮一样坐在位置上,满脸愁容。
“看来改变运营打法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长风默默感叹:“只能慢慢来了。”
记号笔被他不小心碰到地上,正准备弯腰捡起来,他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一张身份证。
定睛一看,居然是安语响的。
“悠远今天来把身份证落这儿了?”他问道。
木杉和球球都一脸懵逼:“不知道啊。”
阮祁宁看着这张身份证,无奈地扶额。
他早知道安语响不是个细致的性格,却没想到连这么重要的证件都能丢。
到俱乐部上个课而已,带身份证干什么?
这么久了,也没个电话打来,估计还没发现呢,真是个大聪明。
还好是丢在俱乐部里,要是丢到外面,要是碰巧被不怀好意的人捡到,要是捡到的坏人刚好看过他直播知道他是谁……
长点心吧,安语响!
“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长风掏出手机,可惜悠扬的来电铃声响了好几十秒都无人接听。“什么情况,难道睡了,他们主播这个点能睡着?”
球球耸耸肩:“那谁知道,说不定就是睡着了,等他下次来给他吧,或者明天再联系悠远老师。”
“可他下次来是周三,一直帮他收着吗?万一他明天有急事要用身份证怎么办?”木杉比球球大几岁,考虑问题周全了不少。
虽然大概率明天不会有什么急事,但阮祁宁突然觉得,他还有一个办法。
“要不,我们直接把身份证给他送家里去。”
木杉顿时觉得可行。
长风灵光一闪。这是个缓和关系的好机会啊!
便满怀期许地看向阮祁宁。
恰恰跟阮祁宁不舍安语响的想法不谋而合。
“祁宁啊,我家姑娘今天过生日,必须得赶回家,所以不得已只能找你们帮忙了。要不……”
“好的,教练,我去送。”阮祁宁认真极了,认真到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这种为了俱乐部什么都愿意做的大义凛然,深深感动了长风。
“好,非常好!”长风满意地拍了拍阮祁宁的肩。“我待会就去把入职的合同找出来看看,上面有他家地址,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于是,在长风殷切的期望里,阮祁宁接过身份证,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往安语响家去了。
那个地址,即使不需要长风找来发给他,他也早就烂熟于心。
……
安语响睡得正沉。
他梦到自己和齐菱在一个寺庙里诚心求拜,并一起将最坚固的同心锁牢牢锁在铁栏上。有规律的敲木鱼声萦绕在耳畔,让他倍感安宁。
忽然,齐菱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原本温柔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庙前的香炉里飘出来阵阵白烟,呛得他神志不清。
齐菱也被白烟彻底笼罩。
一眨眼,眼前人竟然完全不见了踪影!
木鱼的敲击声猛然变得急促起来,其中还伴有令人眩晕的悠长钟声。似乎在远处盘旋,又似乎在脑子里炸开。
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捉摸。
崩溃的无措之下,安语响霎时睁眼……
梦中的敲木鱼和敲钟声转变为敲门声,好像是有人找他。
安语响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开门,期间还撞到了客厅的沙发。
来人竟是阮祁宁——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进来吧。”安语响靠在墙边半眯着眼,看起来精神十分不济。
进屋关门,阮祁宁问:“你不舒服吗?”
“有点困,可能今天太耗神了。”安语响让阮祁宁坐在那套薄荷绿沙发上,转身打开冰箱给他递了一罐可乐。
“找我什么事?”
阮祁宁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放到茶几上,语气毫无波澜。
“你的身份证,落在训练室了。”
安语响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谢谢。”
“不用谢,打你电话没接,所以我才过来。”阮祁宁说。
安语响扯出一个略带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阮祁宁觉得很奇怪,自己敲了那么久的门,安语响才有反应,整个人又是一副萎靡不振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的样子,不会生病了吧?
“你真的没事?”
面无表情之下藏不住由心而发的关切。
但安语响一点没看出来,因为他正在认真克服身体发出的不正常信号。
“悠远,你到底怎么了?”见安语响不回答,阮祁宁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
“我说了,就是有点困。”声音依旧像被锈蚀过一般沙哑,安语响突然觉得,自己还有点发冷。
阮祁宁走近两步,抬手想触碰安语响的额头,被他退后两步躲闪开。
“你干嘛?”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阮祁宁才不管安语响的抗拒,不让摸额头摸脖子也不是不行。
这一摸,滚烫无比。
“安语响,你怎么这么烫?”阮祁宁声音逐渐拔高:“温度计呢,你放哪儿了?”
过了好几秒,安语响才反应过来。
他发烧了?
好像症状是有点像。
“茶几下面。”他说。
阮祁宁立刻蹲到茶几下翻找,果然有个眼熟的药箱。
说起来,这个药箱还是上次安语响因为作息紊乱肠胃炎发作进了医院之后,阮祁宁出于担心给他从网上买的。
拿出温度计,阮祁宁狠狠甩了两下。
“夹住,五分钟。”
安语响接过,开始测温度。
眩晕状态下无事可做,他只能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阮祁宁的目光没有从安语响身上离开过,任谁都看得出他眼神里蕴含的担心。
要是普通的感冒还好,要是安语响又因为作息紊乱或者别的原因出问题进医院,那才叫令人担忧。
此刻,阮祁宁不想再藏了。
毕竟,队员关心教练,也是个不错的理由。
五分钟过得很慢,阮祁宁如坐针毡。
五分钟过得同样很快,安语响只感觉过了一瞬。
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阮祁宁朝他伸出手。
“拿出来,给我看多少度。”
安语响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阮祁宁,在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终于把温度计拿了出来。
“我自己看。”他拿着水银温度计翻来覆去,眼神都对不了焦。
认输般地把温度计递到阮祁宁手上,安语响说:“算了还是你看吧。”
阮祁宁懒得跟他计较。
仔细一看,好家伙,刻度明显地停留在39.4的位置。
“你脑子都快被烧傻了吧?”恨铁不成钢地继续在药箱里翻找出一盒退烧药,阮祁宁说:“吃一颗,睡一觉,难受告诉我,明天起来再看情况。”
安语响呆呆地点头,按着阮祁宁说的一步一步照做。
他站起身,走到冰箱前,又拿了一罐可乐。
“你干嘛?”阮祁宁赶忙夺过去。
安语响答得理所当然:“就着喝药。”
“你真要气死我。”阮祁宁深呼吸一口,把可乐放回去,又把安语响按回沙发里,然后为他接了一杯热水。
“多喝热水,少犯病。”
安语响半睁着眼看他,倏然笑了一下。
“知道了,谢谢。”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闷雷,阴沉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撕裂开一个口子。层层乌云隐在夜色里,渐渐密集的雨声洗礼着万家人烟。
“你得回俱乐部。”残存的理智告诉安语响,阮祁宁不回去会被扣钱,他好歹帮了自己,好心提醒一下就算是报答。
“我没有伞。”阮祁宁说,听起来有点无辜。
安语响说:“我有。”
“几把?”
“一把。”
“那我拿走了你用什么?”阮祁宁把安语响问住了。
他脑子本来就忙不过来,免疫系统正杀得昏天黑地,实在支撑不起其他的思考。
“那怎么办?”
阮祁宁摆摆手:“你也算是教练,跟长风说一声不扣我钱不就行了。”
很有道理。
安语响深以为然。
他立刻拿出手机给长风发了条消息报备。“Pray今天暂时不回基地,就住我家。雨太大了,明天再回。”
阮祁宁笑了笑。
“好了,你进去睡觉吧。”
“嗯。”
最后的清醒只能支持安语响从客厅走回卧室里,倒在被窝里的那一刻,他立即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中。
阮祁宁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走进来替他盖好没盖全的被子。
雨声越来越响。
一声惊雷从头顶响起,闪电划破长空,将屋子里照亮一瞬。
定格出阮祁宁的脸,好看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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