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熹,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渐渐染上了淡淡的金红。
太阳缓缓升起,如同一颗温润的玉盘,悬于苍穹之上。云朵轻盈如纱,随风飘荡,时而聚拢,时而散开,仿佛天上的仙子在翩翩起舞。天空湛蓝如洗,澄澈得仿佛能映出人间的喜怒哀乐。
萧府的门口,几名婢子手持扫帚,轻轻洒水扫地。水珠溅落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为这宁静的清晨奏响一曲轻柔的乐章。她们的衣裙随风轻扬,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一幅静谧的画卷。
阮莺在霜儿的轻声呼唤中缓缓醒来。
她睁开眼,眸中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随即微微一笑,起身梳洗。
霜儿手脚麻利地为她整理衣裙,梳起发髻,插上一支精致的玉簪。
阮莺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唇角含笑,心中却隐隐有些忐忑。今日是她嫁入萧家后第一次正式向长辈请安,虽知萧家并非豪门望族,但规矩礼仪却不可轻忽。
萧家这个家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无显赫权势,却也世代书香,门风严谨。
阮莺心中暗自思量,萧家的长辈们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新妇?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收敛心神,带着霜儿跟随老姑姑前往正殿。
正殿的装饰朴素而庄重,虽无奢华之气,却透着一股沉稳的古韵。
殿内陈设简单,几幅字画悬挂于墙,笔墨苍劲有力,显露出主人的文人风骨。
阮莺抬眼望去,只见正中央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男子,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几分威严。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下巴上留着几缕长须,显得颇为儒雅。这便是萧家如今的家主,萧铄,也是她夫君萧楚尧的父亲。
坐在萧铄身旁的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年约四十许,眉目如画,胭脂点染的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色尤为鲜艳,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身着华服,举止端庄,目光温和,正是萧铄的夫人。阮莺心中暗想,这位萧夫人看起来颇为亲切,或许日后相处不会太过艰难。
坐在侧位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面容与萧铄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更为年轻些。
他神色淡然,目光中带着几分疏离,正是萧铄的弟弟萧景春。按阮莺如今的身份来说,理应该唤他声舅舅。
阮莺曾听哥哥提起过,这位萧景春原本有志于仕途,曾想带着妻儿自立门户,奈何官场沉浮,屡遭贬谪,最终只得回到萧家,依附兄长度日。
阮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不知萧铄如何看待这个弟弟?是怜悯,还是无奈?
她的目光继续在殿内游移,落在另一侧的一位年轻男子身上。
他年约二十许,面容俊朗,眉目如星,身姿挺拔,颇有几分英气。阮莺心中猜测,这位或许是萧家的大公子或二公子,只是不知他性情如何,是否好相处。
阮莺回过神,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随即端起茶水,恭敬地为公公婆婆敬茶。
萧铄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未多言。
萧夫人则微微一笑,接过茶盏,柔声说道:“莺儿不必多礼,日后便是一家人了。”
她的声音温和慈祥,让阮莺心中微微一暖。
敬茶过后,萧夫人与阮莺客套了几句,言语间透着几分关切。萧夫人眉眼含笑,语气温柔,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她轻轻拍了拍阮莺的手背,柔声说道:“莺儿,你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与我说。咱们虽不是大户人家,但该有的规矩和体面一样不少。你既嫁入萧家,便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阮莺微微低头,恭敬地答道:“多谢母亲关怀,莺儿一切都好,若有不懂的地方,定会向母亲请教。”她的声音清亮柔和,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却又透着一股从容。
萧夫人见她举止得体,言语谦逊,心中更是满意,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你这孩子,倒是懂事。”萧夫人轻声赞道,随即转头对身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将我房里的那对玉镯取来,送给少夫人。”
婢女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来一只精致的锦盒。萧夫人接过锦盒,亲手打开,取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轻轻套在阮莺的手腕上。
“这玉镯是我年轻时戴的,如今送给你,也算是咱们婆媳之间的缘分。”萧夫人笑着说道,目光中满是慈爱。阮莺低头看着腕上的玉镯,心中微微一暖,连忙起身行礼道:“多谢母亲厚爱,莺儿定会好好珍惜。”
萧夫人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又与她闲话了几句家常。
阮莺一边应答,一边暗自打量这位婆婆。
她发现萧夫人虽出身书香门第,却并无半分倨傲之气,反而待人温和,言语间处处透着体贴。这让阮莺原本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心中莫名对这位婆婆多了丝亲近之感。
正想着,萧夫人忽然说道:“莺儿,楚尧那孩子性子冷,常年在外,极少归家。你若是觉得闷,不妨多来我这儿坐坐,咱们娘俩说说话,也好解解闷。”
阮莺闻言,心中一暖,连忙点头应道:“母亲放心,莺儿定会常来陪您说话。”
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阮莺退下。
阮莺起身行礼,带着缓步走出正殿。
阮莺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荒谬。
也不知这萧夫人究竟是真和蔼可亲,还是深藏不漏的笑面阎王。
从正殿出来,霜儿连忙迎上前,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怎么样?可还顺利?”
阮莺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霜儿的手,柔声道:“没事,夫人人很好,你放心吧。”
霜儿闻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主仆二人沿着回廊缓缓而行,院中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阮莺抬头望去,只见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眉头一皱,隐隐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那气息若有若无,仿佛有人在暗中窥视。
阮莺自幼随父亲和兄长习武,虽因母亲疼爱,未能如兄长般投身军旅,却也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本领。她的耳力极为敏锐,常人难以察觉的动静,她都能轻易捕捉。此刻,她分明感觉到,那梧桐树后藏着一个人。
她心中暗自思量,那气息究竟是萧楚尧派来监视她的,还是萧家的人对她有所忌惮?
她虽嫁入萧家,却对这位夫君知之甚少。
萧楚尧自幼习武,如今在军中任职,虽出身文官世家,却以武将之身闻名。阮莺曾听闻,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却因性格孤傲,不喜与人结交,故而常年在外,极少归家。
阮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她自幼向往金戈铁马的生活,虽因母亲之命,学了绣花、弹琴等女儿家的技艺,心中却始终怀着一份豪情。
她的琴艺精湛,在南阙城时,曾被誉为“千金难买一曲”,但她更喜欢的,却依旧是夜深人静时,独自挥舞长枪软剑,仿佛那样才能释放内心的热血。
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思绪,目光再次扫过那梧桐树。她知道,萧楚尧迟早会回来,而她也很想亲眼看看,这位文官世家中走出的武将,究竟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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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莺回到自己的院落,霜儿为她端来一盏清茶。她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沁人心脾,让她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景色,心中却依旧想着方才那股陌生的气息。
“小姐,您在想什么?”霜儿见她神色恍惚,忍不住问道。
阮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萧府的日子,或许比我想象中要有趣些。”
霜儿闻言,眨了眨眼,笑道:“小姐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弹弹琴,或者绣绣花?您的手艺可是无人能及的。”
阮莺轻笑一声,道:“绣花弹琴虽好,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透过那层层院墙,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霜儿见状,心中了然。
她知道自家小姐自幼便心怀壮志,虽因身份所限,未能如愿,却始终未曾放弃那份豪情。
她轻声劝道:“小姐,如今您已嫁入萧家,日子还长着呢。或许日后有机会,您还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阮莺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她轻轻点头,道:“你说得对,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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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阮莺倚在窗前,望着那满天繁星,心中却如被一层薄雾笼罩,难以舒展。
阮莺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仿佛这样便能触碰到那遥远的自由。
南阙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城中漫步,听风吟,观花落,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为她而存在。
可如今,她却被困在这高墙之内,连呼吸都似乎变得沉重。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烦闷。
她转身唤来霜儿,声音轻得几乎融入了夜色:“霜儿,去给我倒一杯酒来。”
霜儿应声而去,脚步声轻巧而急促,仿佛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
然而,就在霜儿离开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被监视感再次袭来,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阮莺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不动声色地屏息凝神,身形如燕,轻盈地掠向那暗处的窥视者。
她的动作迅捷而无声,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下一刻,她的手已牢牢扣住了那人的手腕,力道虽不重,却足以让对方无法挣脱。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敏锐,惊愕之下,竟忘了反抗。阮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竟是林浩。
“林侍卫?”阮莺松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为何要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林浩神色有些尴尬,低声道:“这是萧公子的吩咐。”
“萧楚尧?”阮莺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轻轻扬起眉梢,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他让你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还是说,他只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武功?”
林浩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阮莺心中冷笑,萧楚尧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只是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阮家的洒水阿姨都懂得几招防身的功夫,更何况她这个从小在武学世家长大的大小姐?她自幼习武,虽不张扬,但身手绝非寻常人可比。萧楚尧若真想试探她,恐怕要失望了。
想到这里,阮莺心中竟生出一丝荒诞的笑意。
她转身回到窗前,目光再次投向那璀璨的星空,心中却已不再如方才那般烦闷。
霜儿端着酒回来时,见她神色平静,便轻声问道:“小姐,酒来了,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阮莺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回味悠长。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霜儿点点头,退了下去。阮莺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
霜儿是她儿时在街边救下的一个小奴隶,那时她瘦弱不堪,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无助。阮莺将她带回阮府,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
霜儿性子温顺,力气小,也不爱练武,阮莺便从未强迫她。如今想来,霜儿或许是这府中唯一一个与她毫无利益纠葛的人了。
夜色渐深,阮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已平静如水。
她知道,自己虽被困在这高墙之内,但她的心,却从未被束缚。无论萧楚尧如何试探,如何算计,她都不会轻易露出破绽。因为她是阮莺,是阮家的大小姐,她的骄傲与坚韧,早已融入了骨血之中。
她轻轻合上窗,转身走向床榻,心中已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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