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蜃楼的单子到底是哪个镖师去送的?黑旋风和小白羊不都盯紧了吗!”断水阁主赵清扬按着自己手腕处的隐痛恨得咬牙切齿。
万蜃儿那个妖女!不就是武林大会上多看了她几眼,竟然直接给他下了妖花蛊。浑身痛的摧心剖肝不说,切切实实给他一招鲜吃遍天的断水掌给废了。
韩小五照旧捧上医师准备好的汤药,伺候着他喝下去,聊家常似的说:“好像是新入行的,叫什么……神州鹭。”
“?”赵清扬捏着鼻子把苦的发涩的汤药喝下去,早在闻到这阵气味的时候他已经感觉非常不适了。
赵清扬吞了药水,忍不住“呕”了一声,他哪怕是没在嘴里多回味,他的舌头也已经浸入味儿了。
“可恶的万蜃儿!我早晚要手刃了她!”
韩小五无奈地替他顺了顺气儿,将药碗拿远了些。
“我看你一点儿都舍不得,不然干什么允许长宁镖局替她送朱颜草呢。”
赵清扬像被戳中兔子尾巴一样猛然跳脚,也不知道他是喝药喝的舌头抽筋了还是太紧张,说话竟然都结巴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舍不得那个妖女!我的手可还废着呢!”停顿须臾,赵清扬就把自己说的话全然忘在脑后,“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天武林大会她一袭红衣清纯又妩媚,哪个血气方刚的不得多看她几眼?她就毒了我一个,你说这是为什么?”
韩小五感觉自己老板脑子坏了:“你该不会说,她毒你是因为喜欢你吧?”
赵清扬接手断水阁不久,断水阁就越过了七杀堂和影杀门成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他手底下间客无数,真要找谁算账,那根本只是时间问题。哪像他现在跟万蜃楼纠缠了近乎一年,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折损了不少手下,倒被人笑话是外强中干的超级大蠢货。
“不啊,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赵清扬一吹脸前两根龙须,笑的纨绔又放荡,“已经一年了,提起她万蜃儿就紧跟着我赵清扬的名字~”
韩小五翻了个白眼:“钱多烧的。”
赵清扬收敛神色,转头吩咐隐没在黑暗中的影子杀手:“去好好查查这个神州鹭,能从万蜃楼活着出来,有点本事在。”
“那……回程路上还安排截杀吗?”
赵清扬一把将茶盏扔到影子身上,恨铁不成钢:“杀什么杀?!去程没杀掉回来就能成功了?惜点命吧,老子养你们这么大也不容易。”
影子挨了砸一声不吭,蹲下收拾好跟前的茶杯碎片就退出去了。
没了断水阁的伏击,神州鹭的回程可以说是异常顺利。
三人排排坐在马车上,没了货他们坐的地方都感觉宽敞了很多。拿了蜃儿的印信,他们回到镖局就能领五百两的赏金,那日子可就一下滋润起来了。
“不如咱们商量一下五百两怎么分啊?”周承弈吃饱喝足,靠在货箱上伸了个懒腰。
沈宁自从打了一次头阵就发现了,周承弈和陆晗光他们两个人分开各有神通,一个智一个勇,但只要是他们两个人以组合的形式出现并且没有旁人干扰,别说智勇双全了,活脱脱俩弱智。既然她排除了前面的危险,他们会在后方自己制造危险,那不如让这俩蠢蛋直面风浪,还省的她一通折腾。
“咱们首先得看看镖局边上的宅子市场价多少钱,也不能买匹马上班通勤啊。”沈宁道。
陆晗光正在打坐,自从这次押镖就打通了他没事干自我上课的任督二脉,时常是眼睛闭上了嘴巴还活络得很:“要是买个偏僻点的宅子,你驮着俺俩去搞不好比马快。”
周承弈及时搭腔:“那是不是要让宁宁回去就开始做负重练习啊?”
“喂,五百两怎么可能买不起镖局边上的宅子啊?那破地方周围连个衙门都没有,旁边也就一个黑心马厩,酒楼饭庄戏院武馆都在隔壁街。这么萧条怎么好意思开口要大价钱。”
夕阳渐斜,日升月落,神州鹭打打闹闹终于是回了渝州城。
“你说这破民房要卖二百五十两!?你当我二百五?”周承弈攥着刚得来的还热乎的银票,对黑心房东喷了数不清的唾沫星子,“谁不知道这儿荒废许久根本没人住啊?你打量着我是外边来的蒙我呢?臭卖房的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老子姓甚名谁!”
陆晗光在周承弈身后站得像根柱子一样笔直,他此时一手拉着周承弈的腰带控制他不会真的伤到卖房子的,一边儿还鼓足劲思考着他对面沈宁的眼神。
到底是让他拦还是不拦啊?
于是陆晗光在纠结一阵之后松手了。
“?”周沈二人同时扭头盯着他。
陆晗光暗自叹了一口气,重新抓起周承弈的腰带以示阻止。
房东看他们三个穷鬼没什么好脸色,两个男的长的是算清秀,就是这身上的衣服一个赛一个穷酸,扑面而来的一股难民味儿。身边这位姑娘虽说好些,但也万万比不了城里的一些个富户,说是农民家的孩子还差不多。
“买不起就出门直走,城外边儿还有个难民营,不收钱的。”房东吹着两撇小胡子,自顾自打着算盘。
“岂有此理!?”周承弈指着街对面正在嗑瓜子的另一位房东问,“老板,你家房子卖不卖?”
看热闹的似乎也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能降临在他头上,连忙收起屁股底下热乎的小马扎,腆着一张笑脸迎过来。
“二位爷~姑奶奶~您仨要是看得上我的房子,我便宜卖你们呀~二百两!”
沈宁越过他的身形瞄了一眼他背后的房子,门窗破落四面漏风,连墙都是烂的。
她气极反笑:“你这连墙都破了两个大洞,才比他这个精装的便宜五十两啊?一百两,我们立马交钱立契过官印。”
房东连忙捧着她的手将她往屋里拉:“好嘞姑奶奶,一百两就一百两!您真识货!你看我这屋子后面就是一片竹林,后院儿我懒自己没建,其实我的地比对面这老头的还大呢。您仨有余力自己建个墙,多大的院子啊,平时打打拳种种花是不也挺好的?来来来东厢房这儿能给二位爷做书房那,窗户一推开就是青竹锦鲤,多雅致!”
这么痛快怕是有诈,陆晗光想了想,但也没什么诈能算计到他们吧?一个沈宁耳朵好警惕性极强,一个周承弈满脑袋鬼主意,还有个他兜底。
没事,死不了就行。
这房子的确比想象的大许多,只是里头看着太久没住人,满满落了一层灰。
三人粗略看过一眼,觉着剩下的四百两怎么都能修好了,也就都跟他签了契。这房东生怕他们反悔,捧着签好的契书马不停蹄地就赶在官府下班前过了印。
“宁宁,要不然你还是去打听一下这房子有什么古怪吧。”周承弈抱着满怀的烂木板,目光落在破茶几上的一份契约书上。
怎么着都不该这么便宜还痛快的吧?
沈宁翻着墙就出去了,剩下周承弈简单收拾一下宅子里七零八落的各式各样的木头残片。陆晗光也被他指使出去采买日常所需的用品。
周承弈弯腰拾起后门处最后一块破落的木片,指尖触及破了一半的门扉时他突然条件反射地来回摩挲了一遍木门上参差不齐的边缘。
这处似乎不像是因年久失修败落的……真相只有一个,这道门的惨死一定是受了刀伤,后又在数年风吹日晒中渐渐被侵蚀了刀口,才看上去这样仿佛自然脱落。
看来这个宅子也有故事啊。
沈宁回来的比陆晗光还要早,她越过前院形同虚设的门,一眼就望见了正在正厅里收拾东西的周承弈。
她叉着腰看他拼木板:“我回去问柳掌柜了,说这大宅子原本是一个算得上富贵的人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人,好像是十年前,大半夜的满门被灭,后来总有人说这宅子闹鬼,挂了二十两骨折价都没人敢买。”
听到二十两骨折价,周承弈心如刀割。
“阿武宁宁,我回来了。”
陆晗光不愧是戏武门出身,浑身上下满打满算六个包裹,一进门就卸货,颇有耐心地件件摆在地上。
“噢,我看看。厨具,被褥,食材,笤帚,水桶,大米,猪肉,火折子……”沈宁看过一圈,“够咱们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了。明天叫个泥瓦匠上门来修一下宅子吧。”
周承弈翻到笔墨纸砚。
“别急别急,先给我们家起个名字呀~”
陆晗光:“我不喜欢咬文嚼字,你俩起吧。”
沈宁:“你俩跟我姓沈叫沈宅算了。”
周承弈白她一眼:“你咋不跟我姓周呢?我看也有起名特别雅致叫什么书院什么轩什么斋的呀。”
陆晗光已经拿起笤帚簸箕到处扫地擦灰去了。他第一个打扫的就是厨房,赶集的时候他就想好晚上吃什么了。
沈宁见陆晗光去忙正事儿,也不跟周承弈多啰嗦:“随你随你,看的过去就行。”
“团圆斋行不行?”
团团圆圆,平安快乐,是他接触这两个人之后最想过的生活。
沈宁忙着扫前院的落叶,没空搭理他。
周承弈撇了撇嘴,不搭理就他自己做主。反正这俩一个没文化一个好说话。
他大笔一挥墨迹生花,手边挑了块合适的足够大的木头就开始刻字。对于周承弈这种机关师来说,刻牌匾什么的根本是小菜一碟。
三个人各有分工,不消三个时辰,这出了名的鬼宅也就全然变了样子,破旧依然是破旧,多了几分人情味儿却也显得温馨别致。
周承弈终于提好了属于他们家的第一块牌匾。
“宁宁,挂上去!”
沈宁围着破布当围裙,周承弈高声喊她时,她正在擦会客厅的地板桌椅。她本来以为这破了吧唧的桌椅都是红木的,毕竟阳光下泛着一层隐约的红色,一擦才知道满厅都是早就干涸的血迹。
她甩手扔掉已经被陈年血迹染的通红的抹布,走至大门前接过那块儿朽木雕的牌匾。
“团圆斋……像个客栈名儿。”
周承弈立刻叉腰道:“我问你行不行你也不说话!我雕好了你又叽叽歪歪了!”
沈宁没搭理他,盯准了挂钉子的地方,踹了一脚门框便借力而起,将一整块匾将好挂了上去。
“不过也挺好的,团团圆圆,寓意好。”她望着牌匾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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