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于文字上向来是个完美主义者,她来到王粲的府邸前,手中握着一卷新出的报纸样稿。这是她和谢衣筹备三日的心血,但第一稿不仅要有大新闻,也得有足够有信服力的诗赋才是。否则报纸一出只有惨事,奠定了基调,不吉。
“若是能请到王仲宣相助——”
王粲与蔡琰算得上青梅竹马,蔡邕很喜欢这少年,想将家中藏书皆赠与他。王粲文采斐然,尤擅辞赋。当年在长安时,蔡文姬就推崇他的《登楼赋》,那字里行间的才华,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只是王粲长相丑陋,才华被蔡邕赏识,但长相却未入他眼,他将女儿嫁给了一表人才的卫仲道,卫家毕竟以后是能出卫阶的人家,长相方面自然很符合时人的眼光。
不止蔡邕,刘表听闻王粲来投奔他,高兴得也欲嫁女,但见了他的长相后,就立刻反悔了,还直言不讳与王粲明说,然后女婿换了个人,把女儿嫁了王粲的族兄。
古代这些该死的颜控,但王粲到了大明也没好到哪去,连刘琼的面都没见过。
门房通报后,蔡文姬被引入正厅。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蔡大家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王粲起身相迎,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王公子身体不适?”
王粲摆摆手,“近来天气变幻莫测,一时着了风寒,约了医师来家里打针,而今风寒只是小事,无妨。”
华佗团队已经将青霉素,抗生素,以及拿着陛下给的样本,自制打针输液的行头,华佗本就是出色的外科医生,他得到样本时简直如获至宝。
蔡文姬注意到他案头堆满的书稿,墨迹未干,自从陛下入仕以考试为准,王粲这个写学生教材的便很多人上门请教,天知道他只负责文学一科而已,还是学校的,这群考科举的总寻他真是不堪其扰。
“冒昧来访,打扰王公子了。”她微微欠身,“近日承潞亲王相邀,筹备一份报纸,想请王公子过目。”
"报纸?"王粲接过样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蔡文姬解释道:"这是一种新的文体,将天下大事,市井趣闻、朝政议论、诗词歌赋汇编成册,定期刊印,供百姓阅读。"
王粲仔细翻阅着样稿,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当他看到头条时,这——“这事这么大,并没有断案,因果不明,只是一个女子之言,真伪难辨,就这样写出来,万一是冤假错案呢?”
蔡文姬点点头,“我原先也是这么对潞亲王说的,可他说,他明明白白写了是问路人女子,她说的话,新闻用词准确就可以,让天下关注,剩下的,让刑部去查,我们只需要将他们调查的结果写出来便可以了,公道自在人心。
“妙!”他拍案而起,“如此一来,若能广为传播,今后必为天下喉舌。”
蔡文姬心中一喜:“王公子以为如何?”
王粲沉吟片刻:“只是这些新闻虽好,却少了些文采。若能加入诗词歌赋版块,岂不更妙?”
“正是此意。”蔡文姬笑道,“所以特来请王公子出山,为报纸增添文采。”
王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在下才疏学浅,恐怕——”
“王公子过谦了。”蔡文姬正色道,“当年读《登楼赋》,字字珠玑,令人叹服。如今人心不古,恶吏当道,百姓困苦,正需要这样的文章来唤醒人心。”
王粲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案头的书稿上。那些都是他这些年来写的诗词,却只能束之高阁。若能通过报纸传播出去——
“好!”他高兴地点点头,“承蒙大家抬爱,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蔡文姬松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页白纸,“三日内潞亲王便要发行,琰想请王公子为头版写一篇辞赋。”
王粲接过纸张,目光落在头版的空白处。他提起笔,略一思索,便挥毫泼墨:
"夫报纸者,乃民之喉舌也。上达天听,下通民情,文以载道,字字珠玑——”
蔡文姬站在一旁,看着那铁画银钩的字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王粲为之提笔,报纸之事必能顺利。
当最终定稿被谢衣看到,他觉得蔡文姬这工作能力实在太强,甚至还能请外援,王粲出身名门,是太尉王龚曾孙、司空王畅之孙。后来弃了长安投奔刘表,荆州归明后,他却并未受刘琼的赏识,成了朝庭的透明人,后面被蔡文姫推荐,成了教材编写人之一,但仕途颇为不得志。
对于刘琼来说,这种文学大家,与曹植属性一样,舞文弄墨还行,去当个郡守治理地方不是给百姓添堵吗?
中央朝庭他没功绩挤不进去,官太小又不行,所以郁郁不得志很正常。
谢衣觉得,王粲这样的,刘琼用不上,他办报纸用得上啊,可以重金聘请一下。
当《大明周报》第一期报出来,发行天下,谢衣报纸定价五文,谁都顺手买得起,也就两个包子钱。
洛阳街上孩童满大街卖报,“卖报啦——卖报啦——皇后仪仗前**案,真相居然如此惨烈,看报看报——”
这时候还没标题党,百姓的娱乐特别匮乏,报纸横空出世,凑热闹的就上去了,加上价格实在太低,很多人买了,然后去找认识字的学生帮忙读,一起守着听。
河内的冤案惨事震惊洛阳,百姓们议论纷纷,一个婶子听了惊呼,“天啊,这些都什么畜牲,还好我们来了洛阳,天子脚下,当初卖了家里的房地也要来,我家那口子说,待在陛下治下最近的地方,准没错。”
一起听的人也应道,“是啊,那些狗官从来都不当人,大汉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一样,真是恨不得杀了。”
“这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幽州那边,事更乱着呢,多的是有苦没地说理的人,官字两个口,有理无钱莫进来。”
“那些官吏真是太过分了。”
……
那市井议论纷纷的时候,朝上诸公也是刚知道报纸,庞统拿着一张就骂起谢衣来。
“真是岂有此理,潞亲王发行此物怎能瞒着朝臣,眼里还有陛下与臣工吗?如此一来,置朝庭威仪何地?”
庞统开了头之后,大臣们更开始怼起他来,“正是此理,有什么事不能朝上议论,非要闹得贩夫走卒尽知?”
“是朕让潞亲王办的,朕也看了,便同意他发行天下,怎么,是他说错了吗?”
朝上气氛为之一滞,庞统接过话茬,“陛下,亲王当然错了,朝野大事,刑部案子,怎么能任由市井议论,何况现在根本没有证据,就任凭人捏造,还大言不惭写上去,亲王置朝庭于何地?”
庞统作为刑部尚书,都快被谢衣这骚操作给气死了,沮授也站了出来,“陛下,潞亲王要发文章也好,写诗赋也罢,朝野法案,刑部大事,这怎么能公之于众呢?置朝庭威严何地?置朝堂诸公于何地?百姓会如何想,地方官员日后如何行事?”
谢衣已料到朝上轩然大波,他听着朝上诸公指着鼻子的骂声,长吁一口气,他在蓄力,谁还不会吵架是咋了。
“潞亲王此举实乃狂悖之为,无君无父,狂悖之极,若是想依报纸治国,要诸公何用?”
“这等大事甚至不与朝臣支会一声,怎么,这朝堂是潞亲王立的不成?”
眼看着朝臣东一嘴西一嘴越骂越脏,大用路过的狗都会扇两巴掌的架势,诸葛亮与法正两丞相原本想去打个圆场,硬是连话都插不进去。
毕竟方才皇帝不说话还好,一拉偏架直接就骂起来了。
谢衣在这场景下放声大笑,他笑得全场都安静了,众臣冷眼看着他。
谢衣并没有说话,而是摊手,看着众臣一身朝服乌纱,他从左往右看,无惧无畏看着众人的冷眼,在沉默中冷笑一声。
“诸公既然说到报纸,纸上血迹斑斑,诸公视而不见,看不见幼童惨死,看不见蓄奴为恶,看不见一己私欲满村被灭口,看不见矿山上死了多少人,被逼得为奴为寇。唯独看得见真相扫了诸公颜面,只看得见威仪扫地,但当朝庭下面官吏变得如此,威仪有什么用?秦皇当年的威仪不够吗?如何江山一朝丧呢?”
法正觉得谢衣这话就说得过了,抛开问题的本质不谈光给诸公扣帽了。
“这些潞亲王在朝堂提过吗,提也不提直接发行天下,庙堂诸公反而是最后才知道的,众臣一问你反倒先给诸公扣上帽子,怎么,这些事情难不成是朝上诸公做的恶吗?由得你拿朝庭颜面往地上砸。”
谢衣一人对上这么多人,这就扣帽子了?他们还没见过帽子是怎么扣的呢!
“这就坐不住了,瞧瞧,这奸臣不就自己跳出来了,法孝直,这几年户部与银行诸事,是不是你在管?朝中无人,一个郡守一个督邮,也敢如此放肆吗?诸公急着骂起来,莫不是怕查起来,把自己脏事都查出来。”
法正这么多年,还没遇到敢这么明晃晃的污蔑他的人,抬手指着谢衣,气得瞪圆了眼,手都有些发抖。
“姓谢的,你怎敢污蔑宰相,行事如此肆无忌惮,你拿得出证据吗?我府上清清白白,唯一老妻幼子,世间事岂容你这等人妄议,法孝直要是此等恶人,天人共戮之!”
谢衣的依附者哪能容得了长官这么被欺负,立刻回怼法正庞统这些人,他们虽然还没搞懂,但不妨碍听懂了。
“诸公清清白白怕什么百姓议论?忠义话谁不会说,事情还没定论,你们急什么?怎么,怕查啊,你庞统还管刑部呢,莫不是贼喊捉贼!”
“真是岂有此理,说潞亲王,你们插什么嘴,怎么,结党营私这么光明正大了?”
谢衣看着朝上诸公又开始骂起来,这次连基本的礼貌都快没了,他也胡搅蛮缠开始吵,吵得天翻地覆就是不吵回正题。
帽子漫天扣,眼看互相骂奸党,骂得朝堂满是禽兽为伍的时候,看得武官们目瞪狗呆,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太史慈咽了咽口水,手肘怼了怼赵云,“他们要是打起来,我们是去拉一把,还是任他们发挥站远点?”
赵云脑子一块空白,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干什么?“啊?出了什么事?”
剩下的武官们也一言难尽,文官们真是精神充沛,骂得中气十足。
坐在上面的刘琼眼看着他们越吵越狠,连拍了几下桌子,根本没用,下面吵得起劲呢,已经开撕了,拉都拉不住。
“够了!”
女官懵着说,“陛下,下面快打起来了,听不见。”
“那你们看什么戏呢,拉个架啊!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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