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这次又是谁?”
不是她不关心宋铮皎,而是刘远志眠花宿柳是常有的事,两人私下里都当成八卦来聊。
宋铮皎:“等他洗完澡出来,我将衣服砸到他身上,问他又去哪里鬼混了。他倒是坦诚,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原来最近他迷上了柳园的女人,总往那里钻。”
沈映秋:“柳园?城里有这家青楼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穿越之后她中二病发作,做过一些“穿越女必做之事”,比如女扮男装逛青楼。
所以她对城中的青楼还算了解,但从未听说过柳园。
宋铮皎:“青楼也分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明面上的,就比如迎春楼、百花楼,明晃晃地开在花街柳巷,到了晚上就挂上花灯,大张旗鼓地招揽生意。
“而那暗地里的么,就比如柳园,从外头瞧着像是一户正经人家,园子的主人柳娘子养了几个女儿,对外是养在深闺轻易不肯见人的千金小姐,实则就是角妓。
“柳园一般人进不去,但那些达官显贵爱的就是这个调调,越是难进他们越是想进。”
沈映秋好奇地问:“进去之后呢?柳园里的角妓都有些什么手段?”
宋铮皎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想进去体验一番?”
沈映秋:“实不相瞒,确实有点。”
明面上的青楼她逛过不少次,柳园这种的却还没逛过呢。
宋铮皎端起茶杯喝了口,“说起来也没什么出奇的,不外乎是披着良家妇女、闺阁千金的皮,对那些男人行勾引之事——写情诗、递花笺、送香囊,什么‘妾似岸边柳,君若水中云’,‘妾心向明月,盼君长怜惜’。
“一来二去的,那些男人偷香窃玉、玩弄良家女子的下流心思就得到满足了。”
沈映秋:“这要是肚子里没点墨水,想偷-情都偷不着呢。”
宋铮皎:“可不是,刘远志这个脑子空空的草包,见被我发现了,竟索性不装了,拿着角妓写的花笺来向我请教如何回,我当时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沈映秋知道宋铮皎当初嫁给刘远志,看中的是他的家世,而非他这个人,也就不意外她对刘远志的评价了。
她义愤填膺道:“家里已经有你这么一位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知书达理、闭月羞花……的夫人了,他竟还要出去寻欢作乐,这个刘远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铮皎好笑道:“行了,再夸下去我都要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了。呵,男人么,要是不去寻欢作乐才奇怪呢。”
沈映秋:“也不必一杆子打翻所有男人吧,起码明亭就没有去过。”
宋铮皎也没有泼她冷水,“江明亭确实不错,不过你可得把他看好了,男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变坏。”
沈映秋点点头,她对江明亭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这份感情开始的目的不纯,但套路着套路着,她把自己也给套路进去了。
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接受江明亭跟别的女人有染的,成婚之前她就明确地跟他说过,他也指天发誓地对她承诺过,除了她之外绝不碰其她的女人。
目前来看,他还没有毁掉当初的誓言。
宋铮皎叹了口气,面染清愁。
沈映秋问:“怎么了?叹什么气?”
宋铮皎:“自从生下瑜姐后,我这肚子就再没动静了,要是哪一日刘远志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到时候我没有儿子傍身可怎么办?”
沈映秋:“……”
很多时候,她觉得宋铮皎比自己更像一个现代人,比如对男人的洞悉,在婚姻里的清醒。
但因囿于时代的局限性,她总归还是摆脱不了时代的枷锁,所以会执着于生儿子。
“那就努力生一个儿子……”
沈映秋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给她讲了生理期、排卵期的概念,教她在排卵期和刘远志成事,“这样更容易怀孕。”
宋铮皎惊奇:“还有这种说法?你从何得知?”
沈映秋:“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我也不知真假,不过试试总没坏处。”
宋铮皎:“杂书?不如说是一本奇书,虽听着古怪,但莫名觉得很有道理,那本书在你手里吗?哪日拿给我看看。”
她虽不像父亲那样爱书成痴,但也是喜爱看书的,不然也成不了才女。
沈映秋:“当时我是在一个旧书摊上看到的,就随手翻了翻,没有买下来。”
宋铮皎有些失望,“罢了,许是我与这本书无缘。只是我这边好说,刘远志却不一定肯留下来。”
成亲头一年,刘远志倒是也对她热乎过一阵子,谁知不过三个月,刘远志就三天两头地不着家了,成天在外头拈花惹柳。
她对夫妻之事本也不甚热衷,他不来,她还乐得清静呢。
等到后来懂得生孩子和夫妻之事有着直接的关联后,刘远志已经基本不碰她了。
她也抹不下面子去找他。
夫妻二人就这么冷淡地过到现在。
沈映秋又给她出主意,“他总归是要回家的吧,等他回来了,你就趁着排卵期将他找来,给他制造一点惊喜……”
宋铮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对她口中的“惊喜”感到抵触和排斥。
“这种法子,也太自甘下贱了,比青楼角妓还不如,我做不到。”
让她用那种羞耻的法子去讨好刘远志,她做不到。
沈映秋发出了一记灵魂拷问:“你想不想生儿子?”
宋铮皎:“……想。”
沈映秋:“要是光靠你一个人就能生儿子,我也不会让你委屈自己,但是咱这不是没法独自生儿子吗?现在刘远志被外头的女人勾走了魂,你要是不用一些刺激大胆的法子,能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吗?”
宋铮皎摩挲着茶杯,为难道:“那我就试试吧。”
*
晚上从书院下学回来,江明亭看见饭桌上有一道酱肘子。
他夹了一筷子,一尝就道:“金大娘家的,好久没吃了,夫人特意叫人买回来给我尝尝的?”
沈映秋嗔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是娘想吃,正好我要出门,就买回来了,给娘送去了两对,这一对咱们自己吃,你是沾了娘的光了。”
酱肘子是炸过后再卤的,软耙耙肥嘟嘟,吃起来一点也不油腻,像吃肉味的果冻。
江明亭给她盛了碗汤,“今天你出门了?你在坐月子,哪儿能出门吹风呢?”
沈映秋露出一抹凉凉的微笑,“月子昨天就已经坐完了,怎么,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能忘?”
江明亭动作一顿,心中警铃大作,慌忙否认:“怎么可能呢?我其实记着的,只是我听人家说,即便坐完了月子也不能立即出门,容易遭风邪入侵。”
说着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装模作样地试探了一番:“还好,没有发烧。”
沈映秋轻哼了声,没再与他计较。
饭后,两人牵着手在园子里散步消食,闲话家常。
一阵风吹来,江明亭将她揽入怀中,“夫人,咱们回去吧,外头风大,要是将你吹病了,我会心疼的。”
什么怕她吹病了,他是想回屋去跟她做那档子事儿吧。
刚才在饭桌上得知她出了月子后,他就躁动了起来,脚在桌子底下蹭她。到园子里来散步,他揽着她腰的手也是不老实。
不过沈映秋也没戳穿他,两人一块儿回了屋。
春寒料峭,夜晚尤甚,在两人去散步的时候,金婵已经让小丫鬟烧好了炭盆,点上了荔枝香。
香气清新,带着丝丝清甜,屋子里又暖又香。
一进屋,沈映秋就被这股香暖的气息裹住了,身子已经酥了一半。
另一半酥在了江明亭的吻中。
一关上门他就抱住她,吻了下来。
亲着亲着两人就到了床上。
江明亭迫不及待地抽掉了腰带,脱掉了外袍。
一个东西从他衣服里掉了出来,正好落在沈映秋手边,她捡起来,是一片红灿灿的枫叶。
应是用药水处理过,所以还保留了刚落下时的鲜活模样。
枫叶上写了两句诗,沈映秋念了出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江明亭神色大变,慌忙夺过来,三两下揉碎丢进床边的痰盂里,“秋娘,你听我解释。”
沈映秋原本还没觉得怎么,以为这枫叶是江明亭准备送给她的,但是他这个心虚的毁尸灭迹的反应,简直就是心里有鬼。
“好,你解释吧,我听着。”她压着气,等着看他怎么说。
江明亭在她面前蹲下来,像小狗一样将手搭在她膝头,仰头望着她:“秋娘,这片枫叶是我路过一间酒楼时,一个女子从窗户丢下来的,我本打算还给她,但是她说不要了,无情之人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沈映秋:“所以你就宝贝地揣回来了?”
江明亭:“冤枉啊秋娘,我只是不忍将它丢弃在路上任人踩踏,打算丢入湖中,让它随水飘走,哪知后来给忘了。”
沈映秋冷嗤:“真是好一番春花秋月、怜香惜玉的琦思,江明亭,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老实告诉我,这片写有情诗的枫叶,到底是谁送给你的?”
白天她才在宋铮皎那里听说了柳园女子的手段,晚上江明亭身上就掉出来这样一片枫叶,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PS:1、角妓:色艺双全的妓女。
元 马致远 《青衫泪》第一折:“这教坊司有个裴妈妈家一个女儿,小字兴奴,好生聪明,尤善琵琶,是这京师出名的角妓。”
2、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鹊桥仙·纤云弄巧 [ 宋 ] 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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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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