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直勾勾地看着阎一手中的斧子朝自己劈来。
那道光亮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天都黑透了,他还在程莫的家里,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乐天一下子回忆起昏迷前的那束光和阎一的凶恶的神情,去了客厅,看到阎一正五花大绑地被一个串满铃铛的绳索固定在沙发上。钱由化出真身守在一边,悭臾的身上满是伤痕。
“怎么了?”乐天去看悭臾的伤口,腹部的一道口子最严重,还好獜狮做了处理已经不流血了。
阎一的状况也不怎么好,整个人都处在焦灼狂躁的状态,一身的虚汗,眼睛碧绿碧绿的,非常渗人。他像是失了神智,一看到乐天就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眼里满是杀机。
“他要杀你。”悭臾戒备道。
乐天摸了摸蛇头,点点头:“没事,他真要杀了我自己也得被劈死。而且,我没那么容易死。对了女娲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怪都想要,和我有关系吗”
獜狮一直蹙着眉:“女娲石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乐天低头看看自己:“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有这串珠子呀。”
凿齿一死,被抓走的怪们已经回到了锁妖绳上。
獜狮只是盯着乐天的胸口看。
乐天看看自己的胸口,去看悭臾:“你是怪,你知道的,我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悭臾点点蛇头:“你的心脏……”
“心脏?”乐天捂着胸:“跳的挺好的。”
“那里有女娲石的力量。”悭臾道。
乐天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阎一的时候,闫一也有要刺他心脏的动作。
自己真的有女娲石?
在胸口,心脏?
所以不会流血?
所以闫一会选择跟在自己身边,雷都要避开自己?
所以,是他们口中的“容器”……
……
乐天的人生观又被无情地刷新了一遍。
找回了些理智,他问悭臾:“你怎么不变回珠子?”
“保护你。”
他问獜狮:“阎一身上的是什么?”
“镇妖铃。”
乐天叹气:“放开他,他一身的伤,这么绑着不行吧?”
“绝对不行,屠戎斧已经让他没了神智。”悭臾大喝。
獜狮点头:“这绳子是师父走前给我的,阎一是魔和仙结合的后代,魔化起来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武器呢?”乐天去找。
“在这。”獜狮指了指阎一的脖子。
阎一胸口如今多了一个小斧子的挂件。
那挂件极黑,同阎一黑化的胳膊一样渗人。
“我们拿不下来。”獜狮道,伸出手来,那里是同屠戎斧接触后焦化的伤口。
乐天想了想问:“女娲石很牛逼对不对?”
“能覆天灭地。起死回生。”獜狮答。
乐天想了想,突然伸手指着阎一,特别特别雷地喊了一句:“我以女娲石的名义命令你,屠戎斧,变成你原来的样子!呃……然后台词是什么来着?change?变变变?”
在场所有人都被雷翻了。
阎一绿漆漆的眼睛明显翻了个白眼,可惜翻了半天还是绿绿的。
但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吊坠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般,突然飞了起来,直直地飞向乐天的双手!
乐天手指一凉。
阎一的眼睛瞬间回复了原本的模样。
乐天手里拿着屠戎斧的小模型,心里特别的嘚瑟。
想着自己应该去做几身衣服,以后就按照动漫里的样子边换衣服边收怪就好了,连台词都一样。
想得入神呢,那边悭臾和阎一又对上了。
两病号都伤成那样,拖着残破的身体就要干上一架。乐天去劝,悭臾咬着牙:“你连长琴都敢伤,我不会让你活着的。”
阎一不看乐天也不说话,人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模样,眉头紧紧地皱着。
乐天听到长琴这个名字,胸口特别不爽:“我不是长琴!”
一狗一蛇愣了。
也不知道这股子气从何而来。大概换成是谁被当做另一个人都会不高兴吧。
看到悭臾受伤愣愣的表情,乐天到底有些不舍,去揉了揉悭臾的脑袋,扬起个微笑温柔了几分:“变成珠子休息一下吧。快点好起来。”
“可是……”悭臾戒备地看阎一。
乐天摇头:“他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放心吧,我要死早就死千八百遍了,他伤不了我。”
“长……”悭臾要说话,乐天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变。
悭臾变成了珠子,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好嘞,回家。”乐天向来是个乐天派,不高兴的事情,几分钟也就过去了。
看阎一的状态稳定了些,外头的天都黑透了,也该回去了。
钱由也要跟着乐天回去。
程莫在他身后冷冷说了句:“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安全?”
于是钱由变成了田园猫,不动了。
家里。乐天的家具被弄得七零八落。
收拾到九点他才把玻璃清干净,用没用的纸箱随便把阳台那面的窟窿挡住,家里又能住人了。
“哎呀,我的电脑!”后知后觉的乐天这才发现,自己的笔记本被玻璃碎片扎得体无完肤,开机都困难。
一想到自己的课件文档,所有的东西都在里头——乐天几乎绝望了。
“艾玛,我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手机,后是电脑……”乐天颓然坐在地板上,感到心疼,背后疼,身上哪里都疼。
找到手机看了看最近的课表——这么几节课最多吃得起饭买得了几件过冬的衣服,哪里有闲钱去买台新电脑?
哀怨了会儿,乐天已经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老大了:“那个,我电脑废了,明天上课……太好了,谢老大。哦,还有……最近课多吗?多给我排几节课?好嘞,远点的校区也ok拉,电脑不是坏了嘛,得买台新的……”
挂了电话。乐天瞬间收到好几封排课邮件,算了算课时,只要不出意外,这个月努力上点课,下个月就能买台新电脑了,也有钱把可怜的窗户修好,冬天就要来了,家里不能太冷。
本能的,乐天想给家里的大狗一个温暖的环境好好过冬。
善后完,乐天洗了个澡,坐在床边吹好头发,准备关灯去睡觉。
乐天要站起来的时候被人按住了。
“你身后有伤口。”阎一自己一身伤,声音很缓和,早没了白天的那分戾气。
“哦,没事,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乐天也不在乎那些。想到阎一看着自己的那份关切,八成是对那个长琴的,就心里闷闷的。
“别动,还是处理一下。”
窗外,秋天过了一半,空气凉飕飕的,乐天怕冷,早早地拿出了电热暖气开着,所以屋子里一直暖暖洋洋。
阎一去拿了纱布和云南白药,他的手伤得很重,但是给乐天涂伤口的动作非常稳。乐天好一会儿没动,背后衣服被撩起,那只手碰的他全身烫烫的。
“你受伤,床给你睡。明天开始我有很多课,到时候你也得跟着我到处跑,得挺住。”乐天说。
上好药,乐天关上灯,窝在沙发上,睡得挺不舒服。想着之前阎一一直睡在这里,狗的体型比人还大,一定每天都睡不好,于是乐天默默地在自己的预算里又加上了一个沙发床。
……
乐天一周上了70个小时的课。什么概念呢?就是早上八点半到晚上八点半,除了课间十分钟休息和中午一小时吃饭外,其他时间他都在说话。一周下来他的嗓子彻底废了。嘴里长了好几个疮。不过他心里还是甜甜的,算了下课酬,再上一周课,电脑 窗户 沙发床就都有着落了。
晚上八点半,乐天啃着面包,和阎一一起等公交车。
一辆保时捷停在乐天面前。车窗摇下,是莫全。
莫全伸手朝乐天招招手,手表换了个牌子,但是依旧闪得乐天的眼睛有些晃。
“真巧。”莫全从副驾驶座上拿了个盒子给乐天,“早上妮妮说你的电脑坏了,我家里刚好有个多的,乐老师先用着吧。”
莫全雪中送炭。
乐天的眼睛没骨气地就没从那个mac pro的的盒子上挪开过。
看到乐天喜欢的神色,土豪貌似很满意的模样:“喜欢就拿着用。”
乐天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指着盒子问:“现在这个型号多少钱?”
莫全:“9000”
乐天:“降价啦?太棒了,我明天就去买。”
莫全:“……”
乐天已经在和土豪挥手告别了。
莫全淡淡地笑着:“总是这么拒绝我不好吧?”
乐天搬出培训机构的规定:“私自收家长礼物我是要被投诉的。”
“我是在追求你。”莫全道。
“我已经有男人了。”乐天随便指了指身边的阎一:“你看,他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每天陪我上下班……我们是完美cp。”
莫全扫了眼阎一,意味声长:“哦?你就喜欢这一款?”
“对。”乐天看着阎一,一脸认真道:“我就喜欢这一款。”
莫全看着乐天,一挑眉。
阎一本能地拉过乐天。
可惜来不及了。
乐天同阎一都看到一根红色的光划过。
阎一要带着乐天躲开,却是,光的速度太快,已经缠绕在他们身上。
乐天:“……”
阎一:“……”
面前的宝马已经开走。
红线已经看不见了。
“那个是什么东西”乐天好奇地看阎一。
阎一皱着眉头:“我不知道。应该不会要我们的命。”
“哦。”乐天见完学生家长,整个人瞬间疲惫了下来。一想到明天又是10个小时的课,心里的多少有些绝望。希望自己的嗓子不要垮掉,希望自己这回别住院,希望……希望下回自己再那么拼命赚钱,自己身边真的有一个小白脸,吃他的,用他的都可以,天冷了,累死累活回到家,可以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好。
正这么不着调地想着。
“阎一?”
乐天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揽入怀里。
是阎一的味道。
那人从身后搂着他,背后贴着强有力跳动的心脏。
“累了就靠一会儿。”阎一的话很暖很温柔。冬天快来了,这样的语调和温度,实在太暧昧。
“那个……我不是长琴……”乐天闭上眼睛偷偷地享受这个不属于他的温暖。
有点羡慕那个人见人爱,百度百科都写得那么美好的男人。
“乐天……”阎一喊了一个名字。
“啊?”乐天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喜欢。”
爱情是什么感觉。乐天已经模糊记不清了。
在他的幻想里,爱情是两个人的简简单单平平凡凡,你唱上一句我就能接下一句的默契,是在春日里坐在窗边安静喝一杯绿茶的悠然自在,是在冬夜里搂在一起看一场电影相拥而眠的温暖。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想象和观察别人得来的,而他自己的感情生活。
乐天选择把他们都忘掉。
只有忘记过去,才能夜夜无梦到天明。也只有不期待未来,才能快快乐乐地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这是乐天一身的伤疤教给他的人生真谛。
于是在阎一突然拥抱他对他说出喜欢,还没叫错名字。
乐天只觉得——
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回家的路上,乐天坐在公交车上闭着眼睛补眠。
阎一就站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像保护他的骑士。
到家,洗澡,看课表,睡觉。乐天不忘给阎一弄了一堆好吃的。
那人也不吃,自己到哪里,他就到哪里。
“我要睡觉了。”
“好。”阎一把床收拾了,自己往床上一躺,留出一半的位置。
“那个,我是gay,我们睡一起不好吧?”乐天怎么也睡不下去。
“好。”阎一温顺地变成了黑狗,摇摇尾巴,一脸讨好样。
“那个……你真的没吃错药?”乐天摸摸他的额头,毛茸茸的,很舒服,身上的伤口也愈合地七七八八了,阎一非常健康。
乐天摸着摸着,去揉了揉阎一的耳朵。
阎一朝他蹭了蹭:“睡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于是乐天战战兢兢地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一觉睡醒。阎一化成了人形搂着自己,很是暧昧。
乐天身下硬邦邦的,只觉得是一种折磨。
接下去的几天,乐天每天都觉得怪怪的。以前沉默寡言的闫一,现下每一天都会说很多话。都是主动地问他渴不渴,累不累,饿不饿。阎一甚至第一次陪着他一起吃饭。乐天第一次看阎一吃人类的食物,他吃得很开心,还会用纸巾温柔地擦去乐天嘴角的油渍。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但在某一天下课后,阎一拿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mac pro的盒子时,乐天彻底受不了了。
冲回了小区,找到程莫,满天满地地找钱由。
“快帮我看看,阎一中邪了!”乐天抱起便利店门口的一只花斑猫可命的摇呀摇,摇得猫咪都快吐白沫了。程莫才指了指自己脚边:“我有钱在这里。”
乐天这才发现,自己一激动猫都没认对。
“阎一中邪了!”乐天抓起我有钱就走,他已经好几天不敢和阎一对视。把猫往便利店门口一丢:“你去和他聊聊,看看是不是那个屠戎斧的后遗症?”
二十分钟以后。猫咪回来了。跳到吃完泡面趴在桌上纠结的乐天面前道:“他身上有一根月老的红线。”
“什么……”果然。乐天抬头,心里沉了沉:“红线?”
“对的。你可能看不见,阎一自己也看不见,我用阴阳眼看出来的。绑在他的右手,另一端在你的左手上。”猫咪说。
“那他……最近很奇怪。”乐天在想用什么词解释。
钱由道:“月老的红线很灵,也很有讲究。右手是被控方,左手是主控方。他在右手,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你。”
乐天尴尬地笑,他对“爱”这个字很过敏:“呵呵,那怎么办?”
“你们碰上什么人了?是怪吗?”猫咪认真道。
“是一个学生家长,那天他挥了挥手,我看到一根红色的东西,之后看不清,阎一就开始变态了。”乐天看了看自己的手,闭上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乐天低头想了很久。
买了点吃的,带着门口的阎一回家去了。
晚上,乐天尝试着和阎一说红线的事。
阎一听完只是温柔地笑问他累不累。
乐天翻了个白眼说明天最后一天课,然后我们就去找那个土豪,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猫腻。
阎一听完还是淡淡地笑,拉过乐天,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乐天全身都僵硬了。
“那个……你现在对我这么……好,等红线解开了,你会后悔的。”乐天良心还是过不去,拿出手机找到妮妮的家长联系电话。劈头盖脸地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莫老板,你到底把阎一怎么了!”乐天很讨厌这种感觉。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他总觉得莫全有问题。
“哦?你们相处的还愉快吗?”莫全倒是不避讳。
“帮我们把红线解开。”乐天几乎咬牙切齿。
那边却云淡风轻:“月老的红线多难得,系上了哪有解开的道理。”
“都是假的东西,有什么难得的?闫一是无辜的。”乐天声音冷若冰霜。
那边却笑道:“乐老师,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不用这么气愤吧?”莫全的声音有些远:“你是主动方,这绳子,只有你解得开,他至今还这样,是你的心里舍不得吧。”
电话挂了。
乐天看着自己的手,抬头再看阎一。
那人微微侧着头看着自己,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绳子我能解开的。你很快就不用……”乐天说了一半。突然心里酸酸的。
是自己的问题吗?
难道自己又脑残了?
为什么看不见?
为什么?
有人拍了拍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前亲了一下。
然后把他搂在了怀里,胸口很结实,捧着他后脑的大手也很踏实。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我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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