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海,似乎无垠无边的一片海——而它也的确连接着这世间所有的海——如果由所有生命都起源于海可以推出海就是生命的世界的话,那么就可以说这片海连接着整个世界。
NINE中有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在NINE的创造者WD的数据库里,这片海的名字叫做自由之海。它本来只是一片无名的海,直到某一时为了纪念某一个人得了个名字。
自由之海边上有很多港湾,这也难怪,作为一个连接着这世间所有的地方的、似乎无视世间任何规则的特殊界,其经济价值难以限量。但只有这一处港湾,“自由界”的边界被允许划到了海的最边界。只是因为在很久以前,某一个人是从这里出发,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真正的自由的。
而现在,那个人的雕像就立在这里。一整个的雪白,似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又安心沉寂于此,就像鹤立鸡群一样,平平无奇地立在那,却格外引人注目。看起来是个女人,穿着古旧的朴素长袍,立在一艘小船的船头——是一艘很古旧且实用的小船,船头有收拢的趋势,最前端是一个自左向右的“歪头”——据说这种船更适合在河道狭窄、险滩林立、水流湍急处航行。
她立在这里似乎已经很久了,肉眼可见雪白的怀生石上已积有不少灰尘。
而立在她底下的那个男人却是新来的。当地人对他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雕塑,一盯就是一整天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来都是如此。这片港湾——索切迦湾——以天族圣典中的“自由”一词命名的与自由界直接相连的传奇港湾,虽然现在湾内有正规身份证明的人不超过三成,但自始至终这里的主人都是湾内未名村中的原住民——那些原来老实本分、循规蹈矩的渔民,在他们的家园与自由界相连后再也没出过一次海,除了只在退潮后在硌脚的砾石滩上捡捡漏(他们总是自豪地称之为“赶海”)外,就只能靠这些外来人维持生计了。
因为要从他们身上赚一把,所以当地人早把这些外来人分为了好几类,每一类都有一套专门的法子招待。其中有一类正是像男人这样,专门来看那落满了灰的雕像的人,这群人在外来人里占的比例最初也还是很高的,后来渐渐地就减少了,现在更是少之又少。不过,瞻仰这座雕像的人一直都没少过,几乎每一个从索切迦湾出海的人,出海前都要来这里拜几下。大约这雕像是某个佑人平安的神吧。
是啊,神明只要能给人救赎就够了,又有谁会关心他们是否真正存在于这世间呢?
没有人会关心一个神的死活,所有人真正关心的都只是人。
解风想自嘲地笑笑,临了才发现他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太久了,他都快忘了该怎么真心笑了,似乎还需要时间去回忆、尝试,再慢慢地去熟悉那种感觉——那种让心彻底敞开,让一切以最自然的方式完完全全地绽放,让困于外界的牢笼瞬间摧毁的感觉。
他把眼睛往上抬了抬,多此一举地看见未名村稀疏的房舍和着一笔镶粉边的淡紫共同构成了索切迦滩似无边的金雪沙与无边的天之间的分隔线。霞光渐渐从雕像背后扫过来,解风也缓缓沉入雕像的阴影中。
是时候离开了,解风这样想。
可就在他在阴影中转过身的刹那,变故骤生。
一道瘦小的身影刚好逆着他转身的方向,像风一样迅疾地刮过。可这风大概是初生的,还不知道这里有块足有十个它高的怀生石。本来没打算停下来的它紧急刹了车,就这一瞬间,它正躲着的东西就追到了解风跟前。解风可以感觉到它似乎犹豫了半个眨眼的工夫,然后选择了抓牢了他最朴素的黑色长风衣的尾垂——为了抓得更牢,它甚至忽视了那一圈比它的手还长的子玄豚毛流苏尾垂——把自己藏在解风的身影里。
解风看向来人,看打扮像是未名村的村民——不是出来找生意也不是出来赶海的那一类,倒像是未名村自卫队村中卫的人。这些人就好比Nine中屯田的士兵,一般执行任务也不会离开村内。一行九个人,都配有刀、枪、剑等看似简单但绝对有力的武器。
“这位先生,请让一下,那个小孩很不听话,还偷东西,我们想让她归还。”一名执长枪的村中卫拿愚钝的枪尾指着地面上的某处。那地方,他站在那向前走三步就会踩到刚才那阵风。
“抱歉,不过根据联盟相关规定,未名村自卫队无权进行对这个小孩的审判和处置。”解风十分冷静,不知从哪变出一张白色卡片展示给村中卫们,“不过我想我可以把这个小孩带到审查院,专业人士会处理的。”
“可是她偷了我们的东西啊!”那名村中卫不服,却很快被一位那长刀的同伴拉到一旁用眼神警告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位背负大玄弓、腰插白羽箭的村中卫恭敬地对解风说:“当然,委员先生。”
解风目送着九个带着不同兵器的村中卫走远了,心想着该让年轻的未名村人长点儿教训了,然后转过身,尽量温柔地说:“孩子,没事了,别害怕。”
尾垂上的力骤然消失,解风低下头一看,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一个面色既苍白又惨白的风的小精灵,银白短发、银白眸子,却为何,有和那尊雕像那么相像的轮廓?
“回来了……吗……”解风的声音很快被自由之海的晚潮声淹没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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