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没有什么收获，只有男子得到了一大捆干草。
等回去以后，他选了个差不多的位置摞成个小堆，可是看着远不如萧宵的舒服，最后十分不要脸地争抢到了自己身下。
萧宵的法术自然是没有办法相抗的，对方虽然杀不死她，可是在这种时候萧宵只能干认吃亏。
权衡之下她觉得不好闹得太僵，以男子的能力，应该是可以把她精心照顾的苗摧毁的，对打几个回合，没抢过来也就算了。
不过如果真的对她的苗田动手，她是会拼命的。
心里默默念着男子无赖，躺在矮草堆上的萧宵的意识开始逐渐迷离。
男子偏头看向萧菱，如水的月光下，已经闭上双眼的她比平时多了几分恬静。
“喂，你要睡了？”
“如你所见。”萧宵微微蹙眉，含糊应道。
男子双手拄在身后撑起身体，远远看着黑夜，月光之下，他那双墨蓝色的眼眸越发晦暗。
静了一会儿，萧宵感觉意识再次迷离的时候，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
“这里还有别人吗？”
萧宵眉间皱得更深，想了一下，闭着眼睛语气平平地回道：“这都能感知到，有些实力啊？确实有位神君在，不想打照面的话，快离开吧。”
她之前还没往这方面想过，如果这样能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离开，也不错。
“哦？”男子忽然精神不少，看向萧宵说，“这种三不要的地方，神仙有心思管的就那么两个，段元？还是卜槿？”
萧宵对神仙知之甚少，尽管他没提，但皓霖神君那么厉害，大可以说出来震慑一下，最好让他立刻知难而退，该回哪里回哪里去。
“皓霖。”
“什么？！”男子腾地坐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事，“你这是在哪儿随便听到的名字？”
萧宵忍不住睁开眼睛，侧背着光也看不清男子的神色，没等她想到要说点什么，就听见对方不可置信地继续说道。
“看来你都不了解天界，如果真是那个皓霖神君，准是你在撒谎。”
一时安静，男子轻咳一声：“皓霖可是三界出了名的万年冰窟里出来的神仙，虽然在大战的时候也上了战场，可平日里基本上是看不到他的，就算有什么特殊情况必须出场，也是沉默寡言地杵在一旁。”
“不对，这都算高估了，应该说他独来独往，几年都蹦不出来一个字。”
“如果哪里失火，还请什么掌水布雨的神仙啊，让他从附近走过，火苗都能直接冻成冰块。”
话音刚落，一道灵光乍现，眼神漠漠的小黑狮踏着清辉缓缓从半空走来。
“神君，你回来啦。”
萧宵现在已经清醒了不少，朝着黑狮挥挥手。
黑狮看了看她的位置，又转头瞥了男子一眼，轻轻应了一声后，走到她附近，掏出一些东西，然后在地上转身安然坐好，看向男子招呼道：“老魔头。”
本来已经开始摆弄神君外出带回来的“猎物”的萧宵蓦然停手，惊诧地抬起头。
怎么是这个称呼？
回想着皓霖神君曾经告诉她的一些事情，萧宵虽然知道男子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有这样的地位。
听了称呼的男子面色上闪过一瞬不乐意的窘迫：“那是我爹。”
他盯着黑狮来回打量，天界的气息微弱，但也不难分辨，他突然十分激动地看向萧宵：“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皓霖神君，他刚刚一口气就对我说了三个字！”
萧宵没有见过神君以前的样子，他也没有对自己解释太多，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可拿出来反驳的话。
月光之下，三人互相对视。
黑狮率先移开了视线，几步跃上那截院墙，似乎没有听见刚刚男子震惊的感慨，也没有要借着他的疑惑说下去的意思。
黑狮卧下后，才看着男子说道：“你是长子，没什么差别，漓昼魔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眼见着被唤作魔主的男子沉默下来，萧宵则抱着手臂拄在膝盖上，琢磨起身旁两人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如今划分三界，妖魔之类大多处于三界间一些秘境之类或者界内生灵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尽管妖魔必然不会安分待在各自地盘，但细细一想，现在出现，时机未免有些不妥。
那场她偶然路过的大战还没有结束太久，两人心中的仇怨应该难以消泯。
不过愣了片刻，他们似乎没有打起来的意思。
萧宵看见漓昼的样子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转而向黑狮告状：“神君，他来这里是找我寻仇的。”
黑狮波澜不惊地看向她：“你不会背着我修炼邪功了吧？一个人无聊了结个大仇改善改善日子？”
“要修炼也是您老给的功法，而要说无聊的，也得是这位魔主。”萧宵扁了扁嘴，简略解释了下过程。
黑狮的脸上依旧平静，在白了漓昼两次后终于看向他说道：“你也闲得要命。”
听了这话，看着漓昼似乎更兴奋了，萧宵扯住他：“你怎么了？你没有和神君打架的意思？”
萧宵担忧地看了看苗田，万一打起来的话需要立马加护。
漓昼眉头微蹙，并不理解她的疑问，甩甩手道：“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他紧接着又摇头：“虽然神君现在是分身，但应该只是暂时的，若有一天回到本体，再去找我算账，那我还是承受不住的。”
萧宵不悦地摊开手脚砸进干草堆里，嘴里愤愤嘟囔着：“你这心里的账算得是真清，对我下手倒是怪狠的啊，狡猾至极！”
漓昼悠哉地继续霸占萧宵的“床榻”，哼笑说：“魔族就这样啊，欺软怕硬，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
萧宵呸了一声：“你还引以为傲了。”
黑狮幽幽补充道：“是很有自知之明。”
漓昼侧身冲向黑狮，盯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嘶——还是不敢相信，你都和我已经说了……四句话了。”
黑狮给他一个白眼，扭头趴下。
一夜安睡。
——
漓昼精神充沛，在这样一个还没有起风沙的难得美好的清晨，当着黑狮的面，给了萧宵一刀。
萧宵被气笑了，大骂着“有病”追了他一阵。
等歇下来喘口气后，萧宵又去苗田忙起了自己的活。
漓昼闲得没事，这时也凑上来：“你这么用灵力应该不行吧，我看啊，植物还没等长大呢，就先被你的灵力催生成精怪了。”
萧宵幽怨地看向他，用眼神警告他“闭上乌鸦嘴”，转头又专心看向自己的苗。
漓昼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反倒笑嘻嘻地看向另一人：“神君大人，你怎么都不管管？”
黑狮一早去附近溜达来着，方才回来，难免沾了些灰土，这个时候正在墙头拍打，听到问题后，头也没抬。
“这有什么必要管的，变就变了，反正此地冷清，多点活物热闹。”
稍有停顿，皓霖怀揣答案般地补了一句：“萧宵也喜欢热闹吧？”
听闻此言，漓昼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向他，这算哪门子的热闹。
不料萧宵想了想后，用力点点头。
这里的岁月因为荒凉反复而显得无比漫长，她也在闲暇时同神君唠叨过自己幻想中此地未来的景象。
热闹自然很好，但她也担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里会不会又被天界收回去。
皓霖神君每次听到这个想法，便会一脸平静地说，这里若真变成她幻想那样，都能把老神仙熬得陨落了，没必要胡乱猜测几百万年那么遥远的事。
一瞬间萧宵是高兴的，不过随即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这个地方就让神君这么没有信心呢？
不过再一想，几百万年……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回过神来，萧宵瞥了一眼漓昼，丝毫不避讳地扯着嗓门说道：“热闹当然好啦，不过像是魔主这样不太正常的人还是少一点的好！”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漓昼的刀忍不住划过萧宵脖颈。
萧宵已经习惯了，快声提醒道：“划我可以，别误伤了衣裳，回头还得用灵力修补。”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漓昼并没有因为萧宵的话真去计较什么。
在盯着萧宵忙活片刻后把自己最开始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这么一直用灵力不行吧？”
萧宵抓了抓干燥的浮土，回应道：“没有办法啊，你看这里是有日月轮替，但是除了晴朗就是风沙，多少年了都没有见到过雨水，兴许以前是有过，但如今只能用灵力。”
漓昼喊了皓霖一声，问他破天荒地来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探查这种事情。
皓霖没有理他，萧宵回想自己和神君初见时，他好像是对她干活的模样更感兴趣。
黑狮这时弄好了身体，看向漓昼说道：“没办法，这里就这样——”
话音未落，漓昼突然仰头狂笑起来，萧宵瞪向他的眼眸中透出嫌恶与惊疑。
漓昼撇嘴，一脸不屑地冲着皓霖摆摆手指：“看来神君分身后受限制了，能力还是差点意思啊，偏偏你又不与旁的神仙交好，不然找神仙下雨还是可以的吧？尽管其他神仙一般也不想来这破地方。”
他又看向了萧宵，很是得意地仰起头，俊俏的侧颜上满是坚定：“他没有办法，我可有。”
余音刚刚结束，就见他的身体直直倒地。
“什么情况？！”
萧宵急忙上前查看，漓昼已没有了任何反应，地上倒着的就像是一个虚假的壳子。
皓霖只看了一眼就得出结论：“这是他自己做的身体，随时可以离开，以免受伤。”
“还能这样……花样真多。”萧宵感慨道。
那晚被她推下草堆之前，也是这样遁走了吧。
既然还要回来，萧宵也不能做什么，她若对他的假体出手，原身还可以过来找她麻烦，于是便把他搬到了杂物旁边。
至于前些时候被砍，萧宵忍不住在搬过去后，蹬了他几脚。
而后歪头向皓霖询问。
“神君，他说的话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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