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季度的奖金别想要了。”
音色冷冽，穿透力强，仿佛一道平地春雷，惊醒了还在蛰睡的傅天杭，后者从沙发上跳起来，“？？！!先先先先先生……我、我、我其实…呃、那个…嗯…啊这这……！！”
傅天杭急忙看向温时永，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疯狂闪烁。
温时永小幅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老板整顿自家下属，身为局外人他能干嘛呢，只能坐观罢了。
耿阅川走过来看了看alpha头顶空空如也的吊瓶，朝傅天杭吩咐：“愣着干什么？去叫护士过来换水。”
温时永默默看了眼旁边触-手可及的呼叫铃，一言不发。
待傅天杭带上门，耿阅川散漫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他，说：“看见我过来了还不提醒他？”
反问的语气，温时永蹙了蹙眉，说，“我不知道是你。所以他是……”
"我的私人医生。"耿阅川打开傅天杭送过来的食盒，医生送的吃食往往清淡又健康，白米素粥，给床上那位盛了一碗，结果对方只是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由得问：“怎么了？。”
温时永看了看他，不吭声。
耿阅川凑近看才发现他双手被束缚带绑住了，一般医生没权利上这个，想必是这三天alpha曾昏着脑子做了什么妨碍检验的大动作，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才看见，抱歉。还能坐起来吗？”
找半天没找到束缚带的按钮在哪儿，见alpha费劲巴拉的从床上坐起来，看清样子后，耿阅川眉头一皱。
怎么脸色差成这样。明明才三天。
他还记得三天前第一次看见温时永的那个雪夜，灯光昏黄，雪落无声。
当时觉得他是鲜艳的，像茫茫雪地凌寒绽放的红梅，收了刺的月季。如今形如枯槁，宛若即将凋谢萎靡的残败花瓣。大抵病来如抽丝，再鲜活的人也逃不过病魔的摧残。
温时永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坐不起来，不禁对之前这具经常锻炼核心力量的肉身产生质疑：练给狗了？
alpha用力挣-扎了几下，没多久便瘫下来卧在床上喘气。锁骨随着呼吸起伏而耸动，耳朵尖微微泛着红，瞳孔失焦，明显是在走神。
耿阅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找了许久才找到束缚带的按钮。
“可以了，再试试。”
从沙发上找了个靠枕垫在温时永后腰处，指尖有一瞬间碰到alpha柔软的腰身，隔着衣服仿佛能感觉到布料下充满韧性的腰肌，不知道是否藏着打斗的痕迹。
他从餐具盒中拿出勺子，试了下粥的温度刚好，见对方依旧没有要接过去的动作，索性先一勺勺喂着。
没想到温时永跟小猫舔舐似的吃的巨慢，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
“等你吃完感觉这辈子都完了。”耿阅川说。
温时永：“……”
“一点味道都没有，你就喂我这？”知道的以为住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监狱了。温时永心想。
“再多说一句自己端着。”耿阅川面无表情，就差把“你不要不识抬举”刻在脸上了。面对刚认识三天多一晚的“新朋友”，做到现在这样已经非常仁慈义尽了。
温时永一时语塞，乖乖张嘴吃饭，脑子默了两秒，说：“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耿阅川满头黑线，怎么还莫名其妙撒上娇了，整得自己跟个负心汉似的。
“先把病养好，想吃什么问傅天杭，他说能吃就给你带。”
“傅天杭是谁？”
“刚刚被我扣奖金的Omega。”
“你这个病……”似乎想到了什么，耿阅川蹙了蹙眉，“病情有些棘手。”
温时永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出于责任，我将全程跟你的治疗进度。”
“……不需要。”温时永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骂一句脑子有病就去治别来烦人，但他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好说，“你看起来真闲。”
傅天杭被耿阅川赶出去，在走廊来回踱了十多分钟才想起来老板是派他叫护士过来换水，等医护人员赶过来的时候，温时永刚味同嚼蜡喝完了他带的病友餐。
“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哈哈哈快哉快哉！”
一个健步如飞绿色头发的小老头赶过来，另一个年轻点的戴着眼镜的beta在后面跟着，两个人都穿着白大褂，对着温时永左看右看，老头手舞足蹈，神情万分激动。
“年轻人，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
眼神对上的刹那，温时永抽了抽嘴角，转过头去问另外两人，“傅天杭，这个玩cosplay的老头也是咱们病友吗？”
看起来都挺莫名其妙的，不过在这个精神病高发的快节奏时代，倒也不足为奇。
“哈哈哈。”傅天杭擦了擦汗，眼神跟温时永疯狂示意，“秋导。”
原因无他，这是他在德星留学时自己教授的好朋友，实验室解剖室实习医院没少见被老头打招呼。
耿阅川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做了观看一场闹剧的心理准备，眼睛盯着温时永期待他的反应，没想到这人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面对业内医学教授，居然真的没有丝毫敬意，全是张弛有度的医患关系。
他听见温时永说：“来的正好，省得我去找你。秋导。”
温时永并不认识这老头，只是见傅天杭这么喊，他也跟着这么叫罢了。
“哎呦，”秋溢声摸了摸白胡子，“这语气听起来真耳熟。”随即回头朝自家徒儿一笑，“像之前股东大会线上会议时那些臭资本家的语气。”
耿阅川：“……”
“我得了什么病啊？”温时永问，“是不是没多久时日了。”
“凡事别往好处想，行吗？”耿阅川瞥了眼他。
秋溢声给了身后的beta一个眼神，后者跟雷达似的接收响应，扶了扶眼镜怀里抱着一堆资料。
“根据目前的诊断来看，你患的应该是alpha腺体综合征，是一种罕见病。你虽然是alpha，但是检查数据显示体内有Omega因子，两股力量不平衡，占据主导地位的因子会叫嚣压制作祟的Omega因子。主要表现为alpha体内信息素失控、倾溢造成大量能量损失，并伴随有频繁的易感，浑身发热，头晕恶心耳鸣等现象。”
“怎么治疗？”温时永笑了笑，“听起来有点严重啊。”
“针对此症，科学院有最新研发的特效抑制药，可以降低发病频率。”
beta名叫苏幕遮，闻言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秋溢声在他身后敲了敲，“药物只能缓解，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千万别用市面上的alpha抑制剂降低温度，这种时候抑制剂可能起到强催化作用，错误用药只会让病情更严重。”
“还有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他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遗传或者基因缺陷吗？倘若真如此，这对一个庞大家族来说毫无疑问致命打击。
温时永简直不敢想如果家里知道这件事后该多么绝望，含辛茹苦养大的家族独苗居然有基因缺陷，想想就觉得好笑。
“这个……目前认可度最高的猜测是自身因素，比如暴饮暴食、熬夜、作息不规律等。”
“医学生有一套固定的答题模板？”
温时永指着苏幕遮好笑的看向秋溢声，似乎在说，看，这就是你培养的关门弟子，精通答题套路的牛马，不是机器胜似机器。研发智能机器人做劳动力需要投入上千万，而研究生劳动力只需要每个月几百块补贴。
“呃…其实还有外力因素，比如某些药物、高阶信息素入体干扰……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导致信息素不稳定，从而诱导疾病。”
温时永收回笑容看着他：“……”
听起来有点涉及**了。就差把他那晚经历的事明目张胆说出来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诱导的疾病方便我们找到突破口。”苏幕遮话锋一转。
“有解决方法？”温时永眼前一亮，早这样不就好了？还卖什么关子呢。
“多磨合，让信息素适应它。”
闻言，温时永扯了扯嘴角，满头黑线，你他丫的是计生委派来医学界的卧底吧？？？
这还真是个不好的消息，因为刚刚说的那些他都沾，非要说原因的话……
他突然看向场内的唯一一个enigma，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勇气。
这跟把鞭子递到对方手中给他抽有什么区别？把柄全-露，秒杀。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能测信息素匹配度的吧？”一直保持沉默的耿阅川突然发声，征得肯定回答后，他看向温时永，“过来。”
温时永顿了两秒，从病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在后面。
一阵仪器测试做完，看见那上面显示个位数的匹配度，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高精度的仪器让温时永想给它来上一脚试试脚感，几千万的东西踹起来会不会更得劲儿？
在场的众人也都小小的惊讶了一把。鉴于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基本上路上随便抓两个人测试，匹配度往往都是20起步，大都在20与70之间徘徊，高于80的相对罕见，低于20的头一次见。
“9是个吉利数。”毕竟这病跟enigma的行为做法牵扯很大，耿阅川大方道，“出于责任，我会对你负责。”
想起这折磨人的病是排斥反应诱导来的，温时永煞有介事的看他一眼，心想：
好不容易从老爹眼皮子底下逃出来，结果又他-妈让你逮着了？
“没必要。”遇见你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温时永冷哼一声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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