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县城自建房,用料也是很考究的,周正同在当时还找了个有名的设计师,把里里外外整得漂亮极了。
他虽然平时确实节俭,不舍得花钱。但住这方面,毕竟成家也好,等爸妈老了接来照顾也好,都是要住一辈子的。
再说,真遇上合适的对象,好的房子也算是加分项嘛。
确实加分。
餐厅的位置有一个带隐藏拉手的盖板,打开后底下是一个专门建了用来放菜的地窖。那里是周正同最为满意的地方,干净防潮,空间又大,能囤积不少东西。
阿淼说自己来这是找亲戚,但又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自己囊中羞涩,看他是个本分的好人,才厚着脸皮借宿,并再三保证一旦找到便会走。
楼上倒是有空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周正同带着她熟悉房子里的环境,在介绍到地窖的时候,阿淼明显地两眼一亮。
他当时还不明白那眼里的亮光代表着什么,因为他几乎是在几秒钟后就被硬质物敲晕了。
晕过去的瞬间,周正同还在想,听音质,是用得他那口大炖锅。
等到他彻底理解透彻阿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是被脑后的闷痛叫醒的,于是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绑在了地窖里放置杂物的结实木椅上。
现在看来,地窖不仅隔潮,也隔音。
效果如同当时包工头拍胸脯保证的一般隔得透彻,他在这里嗷嗷地“救命救命”嚎了半晌,直到嗓子都哑掉了,愣是没有人理会,甚至连阿淼都没来。
左邻右舍离得不算远,但如果这个距离都听不到一点求救声的话,其他人碰巧路过他家门口并碰巧发现地下有人的概率能有多少?
地窖并不是完全沉在地下,约莫高出了地面二三十公分。当初为了便于通风换气,还在地面处开了个小窗,又为了保温加钱做成了双层玻璃,此时更是雪中送冰般浇灭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周正同看着外面已经慢慢开始亮起来的天,开始平复自己的呼吸。
自己看样子晕了一个晚上了,阿淼呢,出门了?她的目的是什么,房子吗,钱?还是他的命?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人际关系,确信并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那就是图财害命咯?
周正同额头冷汗就下来了。阿淼,不,这到底是不是她的本名还尚未可知,那个女人说要找的亲戚,难道就是同伙?
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他捆货的那种一指粗的尼龙绳,牢牢拴在了椅背上。上身和腿也都一圈一圈地捆了起来。
打结的手法算不上精妙,但胜在绳子实在结实,在他奋力挣扎下依旧毫发无损。
外面的天越来越亮,头顶的盖板传来被拉开的动静。阿淼踩着梯子下来,手上端了一杯水,提了袋吐司。
周正同有些害怕地看着她,用带着讨好的语气商量道:“阿淼姑娘,你看,咱俩无仇无怨的,你把我绑在这是想要什么?钱吗?你给我解开,我去取钱给你,行吗?放心,我绝不会报警。”
阿淼看了看昨天绑的结,着实是有些紧了,勒得他手腕都有些青紫。
这可不行。
她将绳子略微一松,又绕去前面将水和面包递到他的嘴边,弯腰笑嘻嘻看着他道:“不要钱,借你的房子一用。等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就用不到了。”
她的脸依旧美貌,只是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周正同的视线再往下,发现披肩上脏水溅出来的印子已经消失了,她的脚下,有一个个的湿脚印,从梯子上一路延伸过来。
“找东西,我最会找东西了。你把我放开好不好,我帮你一起找啊!”
阿淼没再说话,看着他将水和面包吃喝完了,转身就要走。
周正同忙又叫住她,“人有三急,我还想上个厕所。”
阿淼回过头来,似乎没有很好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就又打手势,“上厕所,昨天喝水喝多了。”
阿淼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咧嘴笑起来,道:“好。”
她绑的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将周正同手脚捆住,另一部分将他捆在凳子上。这时将第二部分解开,用绳子牵着他往出口走去。
周正同的脚还被绑在一起,只能蹦着往前,见阿淼并没有要给他松开的意思,只好靠在楼梯上以防被她拉着摔倒,示意自己要爬楼梯的话,脚不方便。
阿淼这时候已经到了一楼,她摇摇头,说了句,“没必要。”
周正同还在想怎么个没必要法,就见她将那绳子末端在手上缠了两圈,紧接着一股拉力从双臂处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拔地起飞被拽了上去。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要不是绳子连同上身绑在一起,他的肩膀刚才那下都能给拽脱臼。
不等周正同细想,阿淼已经提着他站了起来,并踢了他小腿一下,示意自己接着蹦哒着去。
好在一楼就有洗手间,要是还得去二楼,自己蹦上去和她给提溜上去都不会很好受。
周正同跳了进去,他的手已经在阿淼的格外开恩下绑在了前面。此时坐在马桶上,视线四处搜寻,最后落在了洗手池台子随手扔在那的剃须刀上。
他确实节俭,此时更是想给节俭的自己磕上两个响头。剃须刀不是高级自动款,而是那种古早的可拆卸剃刀的样式,把头上的暗扣向外一掰,就能取出刀片。
阿淼在外面抱着胳膊等,就听见里面轰隆一声响,然后是接连不断的水声。她皱眉一脚把门踹开,就看见那个马桶正在汩汩地抽水,周正同正在洗手,听见动静一脸诧异地回头看过来。
房间里的东西都还是刚才推门时的模样,周正同在一旁的毛巾上把手上水迹擦干,顺从地跳到门口,“好了,回去吧。”
等到下楼的时候,阿淼原本是预备将他扔下去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思索片刻,将周正同拦腰扛了起来,踩着楼梯下到了地窖里。那截绳子依旧好端端地在地上,被她捡起来,又结结实实给他捆回了椅子上。
“你老老实实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等事情一了就会放你走了。”
阿淼临走时如是说到,还不忘在椅子扶手上挂了塑料袋装起来的水和干巴面包。
周正同却无法如同她说的那样“老老实实”。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却感觉这个阿淼,不像个正常人啊。
她听不懂什么是三急,或许还好说。但他要去上厕所的时候,阿淼完全没有要避嫌的念头,要不是他解释了半天,她都不会允许他关门。再者,剃须刀,多么明显的一个逃脱道具,她不认识吗?就这么让他轻易地把刀片给取了?
周正同摸着刚才藏到腰带内侧的薄薄铁片,快速地思索着。
还是说,故意的?故意留给他,想看他努力逃脱后才发现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的绝望?
退一万步讲,一个正常女生,不不不,一个正常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周正同的双臂或许是第一次被绑的时候血液不畅,现在还有点未散去的青紫色。阿淼刚才还盯着看了一会,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这回直接将他双臂捆在了身体前面。
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借用一下房子,没别的恶意么……
那也用不着捆人吧!他这么个老好人,好好说一下不就行了,借多久都行啊!
周正同小幅度地左右扭动着身体,将上肢的绳转得松了些,手指探去,将剃须刀片摸了出来。这种绳子在货车上捆绑货物的时候用,外面一层蛇皮状编制紧密的尼龙绳外皮作业中尤其耐磨,平时运货的时候用起来自然觉得便宜好使,现在切起来倒是苦不堪言。
周正同两个指头捏着刀片,朝最近的一根绳切去。
地窖确实隔音,但阿淼听动静就在他头顶附近的地方。虽说踩动地板的振幅并不大,但还是能沿着厚厚的钢筋混凝土和土层传到下面来。
她的小皮鞋哒哒哒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厨房餐厅区域布置得挺简单,却是实用。里面是定做的柜子,两眼燃气灶,大功率抽油烟机,往外来是实木餐桌,旁边一个双开门大冰箱。
自己做饭省钱,于是周正同在家的时候几乎都是自己卷袖子下厨,房子后面还开垦了块小菜地呢。
此时他一边在狭小的空隙里尽量不让刀片的另一侧切到自己地磨着绳子,一边竖着耳朵听上面传来的震动。
阿淼好像在踢椅子,将餐桌拖动了起来,拉着从他头顶过去了,然后好像不满意一样,又原路拉了回去。
皮鞋底叩在地面上的动静又开始了,她在翻什么东西。有轻微的皮质的东西掉落在地上,被她甩开了,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好像是一根线。
随即就安静了,周正同手上的动作不停,愈发紧张起来。
他忽然想到,既然震动能够传来,那大门开关时他应该能听见才对。他在快要破晓时那么声嘶力竭地喊,阿淼不仅没来,刚才下来的时候好像毫无察觉的样子。
那么她晚上应该不在,所以到她把地窖口再次打开的那段时间,怎么一点脚步声和开门声都没有。
还是说,她不仅在,还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地窖口旁边吗?
周正同打了个冷颤,这就有点吓人了哈妹子。
他好不容易切开了一条绳包在外面的尼龙,就听见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明显落地时更重,好像搬了什么重物似的。
仿佛要验证他的猜测,下一秒哐地一声巨响在头上炸开,他手里的刀片都差点吓得飞出去。
随即玻璃叮了当啷地滚落在地,摔开一片碎渣。
卧槽。
周正同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自己的大容量冰箱,刚被阿淼搬来砸在了地窖的入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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