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裕有个毛病,但是他自己不知道。他一望见付琅就会笑。
最开始付琅甚至觉得有些瘆人,因为这人脸上随时挂着笑。
才见面时,他是那种极其尴尬的囧笑,像是皮笑肉不笑?
然后是喝了汤,面对付琅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
而后更多的就是他谄媚的笑,偶尔会把眼睛眯的像狐狸,偶尔又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付琅。
让付琅感到惊讶的是,此时此刻这个人竟然在看到自己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就咧嘴笑起来,虽然听不到声音,自己却能看到黑暗中他反光的牙齿。
付琅有点想笑,但是看到面前发疯的狄某人,自己又不敢笑。
门外如同人间炼狱,有的活人还在惨叫,有的丧尸正在嘶吼,而郑兴也摸到了门口。
或许是肾上腺素的作用,今天受了太多刺激的郑兴并不疲惫,直接端起他的猎枪,站在没有玻璃的窗户外,直直指着狄工。
再不知道真相的人看到现在这番场景也知道了,狄工很明显是在复仇。
郑兴对面前的人说道:“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你和我说一声,我们联手把这群恶人慢慢的一个一个都除掉,把他们的价值榨干到最后一分,这样不是更好?”
狄工没有挪动半步,只是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助纣为虐的难道就没有罪?况且你私下里那些烂事我不是不知道,你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新人始终待不长久?”
郑兴也冷笑起来,“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为了我们工厂好,既然你也不愿意合作,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郑兴话音刚落,就扣动了扳机,猎枪的声音很大,大得会让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狄工仍然没有动,任由子弹穿过胸膛,然后按下最后一个按键,让本来有些窃喜的郑兴大吃一惊。
最后一个机关非常简单,却让郑兴在一片混乱中放松了警惕,头顶一个桶掉落下来,里面的液体全都倒在了郑兴的身上。
就在郑兴还抱着枪疑惑这是什么玩意,会不会通电的时候,狄工将手里的一盏蜡烛丢了出去,遇到油的火焰迅速蔓延……
郑兴的惨叫声顿时充斥几人的耳朵,谢裕和付琅吃惊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可狄工没有一点动静,半晌才疯狂的大笑起来。
窗外挣扎的火焰照得他的面部十分狰狞,他又转过头来和付琅说话,“你说,鸠占鹊巢的人该不该死!杀害活人的人还有没有人性!死去的人……难道就不可以为他们复仇了吗?”
“我要你看着这一切,至少有人证明,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
还有,如果今天有漏网之鱼,还麻烦转告萧哥,让他帮厂里的人讨个公道。”
一阵怒吼过后,狄工像是有些缺氧,大口呼吸起来,双手颤抖着,而后又大哭起来。
“明明他们这么照顾我,在粮食紧缺的情况下,还把东西留给我吃,就因为我年龄最小。
在我机器改造得不顺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给我压力,每次有人出门都会带回来他们觉得我能用上的零件,可等我把机器改造出来,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变成了机器的一部分。
为什么他们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软弱,对不起他们……”
他跪坐在地上,如同给神忏悔,此时天花板上的谢裕翻身跳了下来,站到付琅的跟前,蹲下试图和狄工说话。
而对面此时像是变得有些麻木,谢裕沉默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看到谢裕手里的凹凸曼标志,狄工脸上的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原来我也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烂人……”
谢裕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能理解这人的心情,但是他不认同他的做法,毕竟把无辜的人都牵连进来,他早就已经被执念逼得疯魔了。
谢裕将一个装上包装袋的玉米饼放到了他的面前,这是谢裕在厂房里捡到的,包装袋应该是灾变前的制品。
那人将东西放在自己的怀里,一言不发。
谢裕转过身把琅哥身上的束缚解开,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
琅哥迅速把房间里能用的东西搜刮起来,对比还保持些许同情之意的谢裕,他对于这些事情更加淡漠。
与其纠结谁对谁错,不如看看眼前自己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走吧,谢欲。”
谢裕点了点头,又偏头留下一句话,“他们或许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可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回应,门外的尸体也正在尸变,稍远处吃得差不多的丧尸也在逐渐靠近,时间变得紧迫起来。
谢裕本来还想劝狄工和他们一起走,却又被琅哥拉了拉手臂,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看着琅哥关切的眼神,谢裕终于扬起些许笑意,至少我们还有眼前的彼此要顾。
付琅双手垫在谢裕脚下送他往天花板上去,自己则轻身一跃便够到了边缘,撑手爬了上去。
最后再看到的一个画面,就只有一个活人一动不动的淹没到尸群了。
而一上来,谢裕就收拾好情绪,专心带路逃跑,在前面爬得飞快,好一会儿才发觉后面的人没有跟来。
谢裕又尝试着倒车,将双手撑住,身子往后挪动,但是视野有限,所以挪了几步后就听到脚边传来的声音。
“喂,谢欲,你不长眼睛啊,脚都要踩到我脸上了!”
谢裕这才停下动作,将身子侧躺着,自己的脑袋偏着,往后看去,只看到琅哥有些吃力的往前挪动。
相处谢裕还能在管道里做出这么多灵活的动作,付琅就显得有点吃力,不仅是因为自己身上背着刚刚拿的物资,还是因为自己的身宽明显比谢裕宽了一圈。
谢裕本来想捂嘴偷笑,但是看到琅哥铁青的神情,自己就赶紧转头往外爬去,心里嘀咕着,为什么琅哥这么慢。
还没有到出口,谢裕就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是琅哥最近和自己在一起,被我这个开心果逗得,饭都多吃了几口,人都胖了。
正在谢裕摇头感叹自己就是让琅哥艰难前行的罪魁祸首的时候,自己的脚上传来一阵酸痛。
“哦……嘶……”
谢裕连忙从出口爬了出来,单脚站在地上,摩擦着自己的痛处。
“你掐我干嘛!”
付琅则从管道出口气定神闲的跳下来,“再不提醒你,我们都可以在管道里面过冬了,你说呢?”
谢裕切了一声,径直往来时路走去,却在转角瞥见刚刚房间里的火焰,不禁驻足叹气。
付琅跟在身后,听到谢裕的话,“琅哥,在这世道说复仇是不是太可笑了?”
付琅也停下脚步,像是低头深思,用有些沉重的语气说:“他这是执念,把自己给逼疯了。”
付琅说完,反而走上了前,谢裕把他叫住,“那琅哥,你有执念吗?”
付琅笑着不语,只是招招手让谢裕跟上,谢裕只觉得他身上还拢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楚。
总有一天,谢裕会把这层纱揭开。
.
回到厂房,小月待的地方已经只剩下那件外套。
谢裕自责的捶墙,觉得自己做事还是不够细致,还是让人遇险,自己当时应该多检查几回门窗的。
付琅看着谢裕的样子,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四处观察起来,最后找到一个用血写在角落的字——“安”。
“看来是有零散的丧尸靠近,她才提前离开的,如果真的出事,说不定我们见到的已经是她尸变的样子。”
谢裕失落的情绪稍微被付琅安慰到,所以勉强的点了点头,带着付琅从另一个门离开。
开了门里面跟是漆黑的一片,谢裕看到自己伤口上的方巾,又看向身旁的付琅。
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胆小下去,经历了这一回,好像发现了自己想保护的。
谢裕深呼吸,然后拿起枪,打开手电筒,“琅哥,你断后,我们出发。”
付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也拿出自己在狄工办公室找回来的刀和手电,“好!”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的挪动步子,通道里先是死一般的沉浸,忽然一只干瘪的丧尸朝谢裕冲了过来。
谢裕虽然心中一惊,愣了一秒,但是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度,谢裕尝试着开枪。
谢裕尽力稳住手上的枪,枪响过后,丧尸应声倒地,但是也惊动了其他沉睡的丧尸。
谢裕还有些耳鸣,付琅看出谢裕有些不对劲,将弩箭甩在身后背着,就抓住他的手往外跑去,两个人的个头都很大,乘许多丧尸还没有围上来,两人迈开腿大步跑去。
手电因为手上的动作幅度被没有规律的晃着,在这个漆黑的通道,谢裕不太能看清付琅的样子,但是手上的温度骗不了人。
因为手上没了武器,路上遇到丧尸拦路,付琅都是一脚踹过去,谢裕也学着他的样子尽量躲避,有丧尸出现要么直接拿手上的手电砸过去,要么是也是一脚踢过去,只是自己的力道掌握得还没有琅哥熟练,没有他踢得那么远。
终于一道光出现在眼前,两人朝着出口全力跑去,而谢裕背包里也传来噪音。
“收到……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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