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泽白日面对众人的时候,将自己的悲伤,痛苦压抑地很好,几乎是让人看不出一点他的难过来,但当夜半三更,他独留在自己的屋子时,那如洪水一般的痛苦却几近将他湮灭。
他现在开始怀疑他自己,怀疑他一直以来的隐瞒到底是为何。
他在想,倘若他一知道苏桑榆就是昙花,就向他挑明身份,就向他忏悔,他是不是就会原谅他,是不是就不会憎恨他,而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之后的误会?而昙花就不会因为对他的又一次失望,痛苦,悲伤而放弃自己?
但他知道,深深地知道,他如今再想这些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昙花被魔心吃掉时那般决绝,痛恨,绝望的眼神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昙花走的那般毫不犹豫,又怎么可能还会像千年前那般再给自己留有生的机会呢?
他已然是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跟他有半点干系。
白清泽没有想到这些的时候心还能好受些,但当他想到这些以后,他的心就急速地剧烈地痛了起来,像是他的心在被滚烫的油煎一样,像是他的心在被烈火炙烤一样。
谢玉让薛向阳和他父亲睡下了,而他则守候在王抑尘身边。
他坐在床侧,静静地看着沉睡的王抑尘,心中一时就百感交集,一时就将他与王抑尘的过往回忆了个遍。但那些强烈的感情在此刻来说,都已不再重要了。
相比较而言,王抑尘能够醒过来,能够痊愈,这就是他最高兴,最激动的事了。
夜江雪在“独角兽”的照顾下身体已经有了一些恢复,虽然还是不能跟他之前的身体相比,但已然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是夜,沉睡多日的月亮终于以浑圆,澄亮的姿态出现在了夜空。
夜江雪盘腿坐在洞穴口,聚精会神地仰望着莹润的月亮。他左侧飘立着像是魂魄一样的“独角兽”。他们身后是将狭小的洞穴照的跟白昼一样的篝火。
“独角兽”跟夜江雪一样,也仰望着夜空,但不同于夜江雪的是,即便如此,他的脸还是漆黑一片,像是深渊一般,看不见底。
半晌,他道:“形势已经如此,夜禀游接下来定然会去大泽山为他自己报仇,所以。。。。。。你确定了?”
“嗯,是时候跟他做个彻底的了结了。”夜江雪如释重负道。
“独角兽”便就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不回去看她一眼?”
“不用了,既然已经放手,就不要再留恋。再说了,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并没有一点好处。”
“独角兽”像是叹了口气:“我去看过她了。。。。。。她父亲已经去世多日。。。。。。”
夜江雪的身影像是僵了一下,但仔细去看,又是纹丝不动,仰望着夜空,只是没有再开口。
“独角兽”便就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陪着他,望向了遍布星辰的夜空。
已经过了立春,人间已快到了一年一度的“新年”。但较往年来说,今年到目前为止,大地还是一片疮痍,魔乱还未休止,百姓还在流离失所,不知道这新年还能否如期而至。
宋玲跟宋管家还有一名丫头,一个小厮在宋府孤零零待着。
虽然长安城的魔乱并未再起,但百姓却是惊吓过度,一个个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只有在艳阳高照时才会打开门,但也不过是向着左右四周望望,然后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立马将门死死地锁住。
所以长安城如今看着像是一座富裕的城,但实际上却跟一座空城一样,处处透露出死寂和凄凉。
宋玲自从哭晕过去之后,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郁郁寡欢之外,连话也不说了。
每日不是看书,便是抚琴,再么就是坐在窗边,望着窗外。
这夜,她也跟往日一样,将窗户大开,望着窗外的漆黑,久久都未要离开。
照顾她的丫头翠儿见她这般,就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到她身边:“小姐,夜里冷,关上窗吧。”就把窗户拉着关上了。
宋玲便走向了窗边,准备卧床休息,却是一个不经意晃眼,瞅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从窗外一晃而过。
而她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当即就明白了那人是谁,就惊喜过往,喊道:“他来了!他来看我来了!”就连鞋都没有穿,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是你吗?是你吗江雪?是不是你江雪?你回答我啊?是不是你!”宋玲这些日子在家里就像是行尸走肉,像是只有在此刻生命才有了温度一样。
她在院里来回跑着,在走廊里来回跑着,喊着,叫着。
翠儿心疼她,心里很难过,一边抱着她的鞋子在身后追她,一边喊道:“小姐,你不要跑了,没有人,没有人来这里。。。。。。”
但在宋玲来看,一定有人来了,那个人就是夜江雪,她认得他的背影,她·感觉得到他。
夜江雪确实来了,此刻就跟“独角兽”站在一棵古老的柏树顶端,眼睁睁地望着宋玲像是发疯了一样,在府中来回叫着,跑着。
夜江雪没有作声,“独角兽”也没有作声。
夜色虽然明亮,但他们却背光而站,根本就让人看不出他们的表情来,也就猜测不出他们此刻在想些什么。
白清泽一日未睡,翌日清晨,天还灰蒙蒙的,他就去看王抑尘了。王抑尘还像睡着了一样,安详,沉稳地躺在床侧上。
谢玉也是一夜未合眼,除却他要照顾王抑尘之外,最主要是他的心很乱,很烦躁,根本就睡不着。
白清泽深深地看了王抑尘几眼,就离开了。
谢玉便又化作了一尊石像,一眼不眨地望向了王抑尘。
然而,白清泽还未走多远,迎面就有个弟子火急火燎跑了过来:“清泽仙师,不好了,又有魔来犯大泽山。”
白清泽便二话不说,就化作一阵儿风飞到了看台之上,就见薛正峰已带领着诸多弟子同那魔物火拼了起来。
白清泽并未看清那魔物的长相,但想来,不是夜禀游就是魔心,于是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加入到了战斗中。
白清泽许是有了要为苏桑榆报仇的念头吧,所以他的招式很狠绝,几乎是不带犹豫地直逼那魔物的要害之处,看得一旁的薛正峰不禁还愣了愣。
有了白清泽的加入,一行人很快就将魔物打得无力招架,但也让白清泽在同魔物的交手中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是魔心,是夜禀游,于是就将他一剑刺得落地,化了形。
彼时,天色已亮了,已能让人看清楚四周了,所以当诸人看清楚那夜袭大泽山之罪魁祸首是夜禀游时,一个个不仅倒吸凉气,还无法置信。
先是薛正峰,他以为他看错眼了,还猛地揉了几下眼睛,又定睛一看,确定是夜禀游,才试探着问:“夜。。。。。。禀游?”
夜禀游先笑道:“许久不见啊薛仙师。”
薛正峰这般就更是震惊了,他看了看白清泽,见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便像是明白了一些:“你就是为祸人间的妖魔?”
夜禀游就笑道:“看来薛仙师的消息不灵通啊!”
薛正峰不觉就猛吸了一口凉气:“你为何。。。。。。为何要这般?”
夜禀游就轻哼一声:“说那么多没意义。”就趁薛正峰因为吃惊而僵硬在原地时,向他飞袭了过去。
白清泽眼疾手快,在他的魔气扑向薛正峰的脸面时,已一把将薛正峰推向了一侧,避开了他的魔气。
薛正峰反应过来后就立马加入到了新的一轮的战斗中。他虽心有余悸,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跟白清泽配合着,将夜禀游打到无力还手。
夜禀游又一次不堪重击,跌在地面,化成了半人半魔的状态。
薛正峰一直想不明白夜禀游为什么要堕入魔道,于是趁机又问:“为什么?禀游,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夜禀游的双眼已被自己的身体慢慢吞噬了,此刻,就是他的脸也只剩一张嘴了,连鼻子都没有了。
他不在意道:“人各有志,有什么好说的!”就又一次,豁出全部力量飞向了白清泽,像是只此一会,定要将白清泽碎尸万段一样。
然而白清泽岂是他这般就能伤害的?
白清泽见状,便将所有的愤怒都化作力量,使出破日咒,直击夜禀游的心口,将夜禀游的心刺成稀巴烂,再在夜禀游还未反应过来时,又一个回旋,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夜禀游的脑袋掉在地上之后,却不害怕而是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是得意,有种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之中的胸有成竹。
薛正峰怒问:“夜禀游,已到如今的地步,你竟还不觉悟吗?”
“哈哈哈,觉什么悟?我既然走上这条路了,就绝对不会反悔!哼!白清泽,我最讨厌你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清高样,我最厌恶你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的了不起的样子!哼!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是很聪明吗?有先见之明吗?那你说,我的头被你砍断了,还能活下来吗?”
白清泽便二话不说就将他的脑袋给砍成了两半,然而,此情此景之下,夜禀游的脑袋竟然会在他们的视线中迅速地合二为一。
面对夜禀游如此奇怪的表现,薛正峰便学着白清泽的样子又砍了他的脑袋,然而一连三次下来,夜禀游的脑袋无论被他砍成了什么样子,那怕已成了碎渣渣,还是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完整。
这下,薛正峰惊恐了!
那些站在一旁,举着剑指向夜禀游的弟子也惊恐了,不禁就又纷纷倒吸凉气,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惧怕了起来。
夜禀游道:“白清泽,魔尊是怎样复活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然后又是得意一笑,“所以,我也能复活再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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