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的日子如水过,第二天宴玳微信发来消息,说“乔乔”状态已经好了不少,刚刚吃了两根猫条。又发来了几张躺在怀里的照片,其中还有一张人猫合影。
占据大半张照片的男生对着镜头微微笑,面容清俊像山间的松柏,额间碎发被随意拨弄又显出几分慵懒,连皮肤都细腻得看不到半点瑕疵。
王乔再次感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相貌似乎都只是他身上最不起眼的优点。
见她坐在吊床上一动不动,季舒好奇地探过头来:“猫咪?谁的?”
“宴玳。”
“哈?”季舒这声量属实是平地起高楼,“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以前老宅就养了好几只猫,那个时候他们这一辈的年纪都小,还因为猫猫到底归谁而大打出手。但宴玳和他们不同,每次都是充当一个冷眼旁观的角色,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傻子,偏偏面上还要表现得温文尔雅。
她还记得,那几只猫猫都非常粘人,刚到老宅的时候,最喜欢粘宴玳。后来不知怎么的,看到他反而躲得远远的。
回忆起这些往事,季舒觉得自己对宴玳的判断没有错。
“他根本就不喜欢猫啊。”
周末如约而至,这几天宜京市的温度骤降,喻青青在外面冻得头重脚轻,一回来就裹上了大毛衣,看到季舒一身露背大红裙就直摇头。
季舒向来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还拉着王乔试她新买的裙子,一条黑色抹胸长裙,一条水蓝色鱼尾裙。
王乔从早上起来就被拉着捯拾了好久,目光在两条裙子之间扫了一眼。
没有丝毫纠结:“黑色。”
“为啥?”季舒觉得她其实穿那个鱼尾裙会更独特一点。
“比较好走。”
季舒:“……”无法反驳。
季舒前几天剪了个短发,搭配本就可爱的长相,穿着又大胆时髦,整个人风格就是一整个甜辣风。
王乔则是精致清爽的长相,身上剪裁大气的黑色抹胸将她干净利落的气质无限放大,一颦一笑又有着少女独有的清纯和生机,往那一站就像一眼回甘的泉水,越是驻足品尝越是回味无穷。
季舒在镜子前面盯着自己的脸思索了一下。
“不行,太美了,这样拉不开差距。”然后拉着王乔表情严肃,“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稍微勾引一下。”
王乔:“……”
陈家不愧是宜京有头有脸的家族,陈旭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生日宴会自然是大办特办,邀请了不少各行各业的精英,本质上却是一场巨大的交际会。
地点在山上的格林庄园,旁边就是酒庄,都是陈家的名下财产。
从大门进去更是峰回路转,几步就是一造景,巨大的建筑融合了欧式古堡的特点,庭院里的每一颗松树都修剪成统一的样式。
季舒是被邀请的VIP客人,直接被接待的人引路进了内厅,王乔自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但好在心态一向放得平,至少没有东张西望显得小家子气。
没过多久,一个珠光宝气的夫人带着一个男生走过来,陈太太笑着拉过季舒的手,显得十分亲昵,但实际上她们不过见了三面。
“季舒来了?这位是?”
“陈阿姨、陈公子,这是我朋友,叫王乔。”
王乔微微倾身以示尊敬,视线不留痕迹地扫过面前两人,看到男生的瞬间有种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陈太太笑着打了声招呼:“王姑娘,是哪家千金?长得真好看的。”
“阿姨谬赞了,我就是普通家庭出生,和在场公子千金比不了,凑个热闹罢了。”说着端起手中的酒杯对准一旁一声不吭的陈旭。
“陈公子,祝你生日快乐,一点点薄礼。”还送上了一个小礼盒,里面装得是一副风景画作。
是她之前旅游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的一个流浪画家所画,说起名字在画坛还是小有名气,人生轨迹更是类比《月亮与六便士》。
她自然买不起那些贵重的礼物,但能够令辟蹊径反而显得更加真诚。
陈太太显然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如果刚刚只是夸赞一个漂亮姑娘,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好感。
“真是个有心的姑娘。”
季舒都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其实是王乔故意不说,不然季舒肯定会抢着花钱替她准备。
还不忘配合她演一波:“哎呀我真是的,空着手就来了,陈阿姨见谅。”
陈太太笑得眼睛在她和陈旭之间打转:“这话呀,你和阿旭说吧,我要招待其他人去了,阿旭,你陪陪季舒和王姑娘。”
陈旭和他妈一对比,显得沉默寡言得多,不过王乔还是能够感受到些许不同,像他们这样的贵公子自然是很少怯场的,与其说是羞涩不善于表达,不如说是心思压根没在这里。
目光飘来飘去,就是没放在她们身上。
季舒之前和他也没打过交道,充其量算个面熟的陌生人,眼下也看出点门道来。
两人对视一眼。
“陈公子如果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们自己转转就好了。”
心不在焉的陈旭突然一愣,抬头的时候眼底有种难得的解脱,却在下一刻接收到陈太太投来的视线后泄了气。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有种强撑着的感觉:“我不忙。”
“庄园最近新买了几批好马,妈妈说季妹妹爱骑马,特地嘱咐我带你好好玩一玩。”
爱骑马这种人设是宴茗给她强加的,和其他诸如弹钢琴、打高尔夫等等都是为了在联姻市场上加大筹码。虽然季舒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但实际上还是喜欢那些简单且庸俗的乐趣,就像逛街和旅游。
只需要她充满激情地享受其中,不需要遭遇任何挫折和磨练。
庄园的占地面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陈旭领着她们走了有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一片荒无人迹的草地,周围用木头围成一个大圈,旁边有一排低矮的红色洋房。
他们换好了骑马装,王乔不会骑马,季舒脑瓜子一转,就提议让陈旭教她。
陈旭显得比较木讷:“那……我牵着走吧,你坐上面,先熟悉一下骑马的感觉。”
王乔有样学样爬上马背,然后就紧紧抓住缰绳,围着马场走了一圈,手心不自觉地冒汗。
陈旭又说她可以试着慢跑起来。
不远处有一波人从红房子里出来,季舒看清几人长相后变了脸色,陈旭唯唯诺诺地迎上去。独独王乔埋头专注在骑马这件事上,没一会儿骑到靠里头的位置,就算看到这边也只能辨认出几个人影。
为首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看着有二十七八的男人,陈旭喊了声哥,男人皱眉看过来,目光落到一旁季舒身上,扭头对宴玳说了声:“你妹?”
宴玳没有回答,反而是他身后的宴世杰开了口:“小妹既然也来了,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宴世杰另一侧的男人更加沉稳,细看两人五官还有些相似,他们都是宴宗庆和第一任妻子的孙子,也是在宴家和宴玳不对付的主要角色。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宴世明表现得更加沉稳,实际上他们兄妹之间关系一般,小时候还是心无旁骛当个玩伴,长大了懂事之后各有各的心思,久而久之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宴家内部的不合,在整个宜京市一直都有些风言风语,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宴宗庆身上,这个人在商场战斗了一辈子,深谙优胜劣汰的规则,始终觉得竞争激发无限潜能,看不得他的后辈中出现任何懦弱无能混吃等死之人。
所以他的五个孙辈中,季舒胸大无志,只能当联姻的牺牲品;江澄是外孙,总归少了竞争力;剩下三个则明争暗斗,暗地里都不对付。
陈家的客观情况其实也大差不差,好就好在陈老爷子性格温和,陈家内部的氛围还算融洽。
再加上陈隼是长孙,其他弟弟没有宴玳一半的锋芒,所以他能够牢牢稳坐继承人的位置。
这次陈旭生日宴,正好卡上了陈家商业动作频繁的时间节点,正式需要结交各种人脉关系的时候,陈隼作为东道主邀请了包括宴家在内的好几个家族后代子孙中有话语权的几位。
不过他还是最看好宴玳。
这人一副温文而雅的君子模样,出身也不占优势,还能力压已经沾手集团事务的两个哥哥一头,绝对有他不为人知的心机和手段。
他笑着斡旋其中:“有阿旭陪着,你们几个就放一百个心,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成亲家呢。”
和眼前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一对比,本来就心神不宁的陈旭显得更加单薄,只能抓着衣角赔笑,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却若有若无地盯向人群中的宴玳,某种强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宴玳始终含笑,似乎是不经意,眼风扫过来,温温润润地对上陈旭的目光。
“怎么了吗?”
陈旭来不及移开视线,边摇边低头。
陈隼注意到:“还有人?”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远处似乎陷入窘境的少女身上。
王乔对于这边的情况浑然不觉,她拉紧缰绳想要转弯,□□的马匹先是纹丝不动,然后一个受力往后仰,前腿在半空中打了个转。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颠簸,王乔本能地抓紧缰绳,张了张嘴吓到无声。
季舒脸色煞白:“乔乔!”
冷静!冷静!
冷风无情地拍打在脸颊,宛如地震般的摇晃无限挤压着自己的思考空间。
她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陈隼黑着脸叫人去喊骑马师傅,只见一个身影翻身上马,下一刻就径直冲了过去。
宴玳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王乔,围着她绕了半圈之后,又放缓速度保持住平行。
王乔没有时间去看是谁向她伸出了手,她将双脚从马镫上移开,再一次使出了全部力气企图扼住□□的马匹。
她敏锐地察觉到马匹放缓了步伐,但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又会爆发。
“乔乔!”季舒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乔就这么从马匹上跌落下来,在草地上连续翻上好几圈,马匹则被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截住。
宴玳将人拉进自己怀中,并迅速把人全身查看了一遍,骑马服包裹得严实,王乔事先还谨慎地戴上了安全帽,除了明显劫后余生的紧张神情外,暂时还看不出其他地方不对劲。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只见宴玳二话不说,打横将人抱起。
“抱歉,失陪了。”他的神情依旧是得体的,只是语气显得沉重,似乎还藏了几分恼怒。
生气这个词和宴玳从来都挂不上边,没有人见过他动怒的样子,良好的家教让他尽管是极度的不悦也要维持三面体面。
和他交锋多年的宴家兄弟很快品出不同的意味,如果说目睹一个漂亮女人坠马让他们心生怜悯,那窥探到对手哪怕一丝弱点,都让他们从心底里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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