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不同的女声同时发出赞叹:“谢谢方丈,你真的好帅啊。”
男人轻笑了一声,缓缓地说:“客气客气,出家人就是收拾得干净,我这样的不算出众。”
随着脚步声渐渐变远,水池边又多出了一个人头,作为乌龟的康慧视力要比当人的时候差,她只能看见那是一个反光的光头脑袋,一身的棕色衣服,正惬意地交叠着手臂趴在栏杆上。
趴在栏杆上的男人张了张嘴巴,似乎在跟康慧对话一般,大声地说话:“慧仔,还认不认识我?”
康慧满怀好奇心思,扑棱着短小的四肢朝男人游去,小小的乌龟身体,在潺潺水流的干扰下,显得尤为费劲,但是她仍旧冲破水流,往前方赶路。
男人一直紧盯着康慧,直到她游到差不多近的距离以后,小声地又加了一句:“我是知叙啊。”
康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见男人弯腰捡起栏杆内的一根渔网,一下子探入水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康慧从池子里捞出来。
接着捧在掌心里,康慧的龟身也不是很大,刚刚好占满这个男人的手掌,她站立起四肢,想要挣扎着爬走,但是被男人的手指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康慧见自己无处可逃,心一横,用尖锐的嘴巴一口咬伤了男人的手指,汩汩鲜血刹时间流满整个手掌,几滴血顺着伤口滴落在了石板路上。
男人“嘶”地一声,痛苦地扭曲着整张脸,拇指跟食指夹着康慧,开始飞奔着跑去水龙头下冲洗手指。
“康慧!你视力差,听力不是还在吗?我说的还会假?”
康慧一听这男人说的话,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话,也就在心里跟知叙开始对话起来。“知叙你骗人!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你变人,我变乌龟啊!”
知叙边冲水,边回答,“都说了是上一世的模样,你自己想错了。“
康慧在心底嗤笑,“你这不是会说白话文吗?怎么在桃花庄里非得说文邹邹的文言文?玩情景play吗?你这和尚当得真有意思。“
身旁突然出现声音沙哑的老人,无心插入了两人的对话,“止绪啊,我都说了这斑鳖是冷血动物,养不熟的。你看这下咬人了吧,你去医务室要点消毒水,那斑鳖别玩了,整天捧着,也不去念经。“
知叙从未展现过听从的一面,此时此刻正垂下脑袋,点点头。“知道了师父,我马上就去藏经阁找经书念。“
康慧在知叙的掌心像是坐上了巨大的交通工具,一路上看了不少的风景跟人,倒是一点也不费劲,她似乎也是喜欢上了这样愉快的体验,老老实实蜷缩四肢,趴在知叙的手掌里。
一天跟着知叙念经、打坐、烧香、拜佛、扫地等等等等,也正是因为头一天来到这个寺庙感受生活,所以面对这一切枯燥乏味的程序,她反倒有一种极为新鲜的体验感。
临到傍晚,要返回桃花庄的时候,知叙手里抓着康慧,默默念起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像是被一阵龙卷风带至天空,再急速向下坠落的时候,场景已经迅速切换回了魂迂门前,自己还是穿着那一身情趣内衣,手里紧紧抓着知叙的手。
“加拿大匹诺曹…“
只是她一开口说话,就像浑身上下被融化过了一样,视线里的画面五颜六色交杂不清,耳朵里倒是空寂无声,大脑像是分裂出数个一般。感觉非常混乱,她连四肢都变得无力起来,一下子瘫软在地。
“糟糕!怎么这个时候六根散了? “
知叙神情慌乱,一把火点燃康慧的魂缘,迅速收进灵魄珠里,握在手心开始往书房赶,他深知如果此刻不加速起来,那么人间飘零的那半颗康慧的魂缘就会消散无踪。
知叙一跃而起,迅速从空中将漂浮的灵魄珠抓下来,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奔跑着穿过无数长廊,生怕耽误分分秒秒。
他气喘吁吁地拎着长袍的衣角,跑进了灯火明亮的卧室,把灵魄珠放在床上后,用火苗一下点燃,康慧的身躯也渐渐从火焰的燃烧中,显露回原本的模样。
知叙紧紧攥住康慧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呼喊:“康慧!康慧!听得见吗?”
康慧眼皮不停眨动,黑色的瞳孔向上翻,深藏在上眼皮下,差一点看不见黑眼珠,嘴唇止不住地打颤,断断续续地说着些胡话。
康慧脑海中的画面逐渐被黑色的夜景占据,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清了所处的位置,是自己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教学楼,空荡的教室在黑夜里显得尤为寂静。
她浑身是汗,喘着粗气靠坐在教学楼尽头的墙上,冒了不少汗的脑袋有些沉重,特别是额头上方的一块地方,被风吹着居然尤其发凉,她抬手一摸,黏糊糊的血液,沾满了手指,她默默地盯着手上的血迹,她大脑放空一般神情木讷。
知叙两指拨开她的眼皮,强迫康慧看向自己,“康慧!看看我!”
她的视线又从教学楼切换到通亮的床上,她下意识抬手想看看血迹,却发现手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脏污。
知叙见康慧依旧神情恍惚,思绪飘然于身体之外,显然连一句话都听不进耳朵里,他只能抿一抿嘴,“得罪了,康慧,这事等不到跟你商量了。”
他用力地一把抓起康慧的两只手,用右手把康慧的双手紧紧钳制在她的脑袋上方,突如其来的束缚让康慧在床上不断的扭动身体,企图挣扎。
知叙贴着康慧的后背缓缓躺下,拨开康慧脸上的发丝,靠近康慧的耳朵接连亲吻了好几下,胸口难以抑制的起伏,顶着康慧的后背,一同上下晃动。
康慧轻轻探出右手,朝身后的知叙胡乱地摸索着他的手,一把揽到自己的手里,紧紧握住,接着贴到胸前,用两只小手包裹住知叙的一只大手搂在怀里。
“抱一抱我,知叙。”
知叙听到她柔声细语的请求,神情有些怔怔地,另一只手穿过康慧腰与床的间隙向前伸去,一下环住了康慧的腰,额头抵在康慧的肩膀上,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散落的碎发。
“如果有个女孩,为了弥补从出生就失去爸爸的遗憾,想[]男人,你会笑话她吗?”
康慧渐渐缩回四肢,身体蜷缩成婴儿状,把知叙的手臂抱在怀里,脸深深埋进知叙的厚实手掌里,小心翼翼地嗅着他掌心的味道。
知叙悄声安慰道:“婆娑世界,憾事若勘忍,也无圆满可言,但不可害己。康慧你年纪尚小,知道过错,也是好的,不要过于苛责自己。“
康慧吸了吸鼻子,缓缓转过身,默不作声地钻进知叙宽阔的胸怀里,枕着他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依旧一言不发。
知叙伸出一只手,把被子拉至裹住两人相依偎的身上,又轻轻拍打着康慧的后背,嘴里轻声颂着弥陀圣号,低声哄康慧渐渐入睡。
月色透过雕花窗钻进卧室,一簇惨败的光照射在砖石上,遍地灰青的死寂颜色,惹得知叙满心的悲怆,睁眼闭眼都是康慧诉苦时,委屈的哭脸,他隐隐觉得手臂里用于流淌血液的管道,正慢慢显露出红色光芒。
他明明白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爱就要降临了。
“Good Morning!我又睡懒觉了,在学校想都不敢想的事。”
康慧撒娇般地搂住知叙的脖子,耳朵贴在知叙的胸口,静静地感受着细微的胸口起伏。
知叙手掌绕到康慧的后背,轻柔地拍打着。“施主,若是想严格起居,知叙可以监督。”
康慧见知叙一脸认真,吓得立马松开环住知叙的手臂,连忙摆摆手。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不过呆在这里这么久,应该会落下很多功课吧,马上就要复习冲刺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把福报修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知叙不急不缓从被褥下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将一团火苗握在掌心。
“可借用朔月洞,照凡人的说法…实时转播,贫僧还是会说点人间词句的,对吧?“
康慧一翻身,凑到知叙怀里,双手捏着知叙的脸颊,笑嘻嘻道:“噗,你这张脸看起来很年轻啊,你多少岁啊?“
知叙把掌心的火苗熄灭,来回按着手指认真算数,“在人间是二十有二,桃花庄便是…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足足六百五十二岁。“
康慧倒吸一口气,“这么大年纪?”
知叙眉头微蹙,显然对康慧的感概有些不适,“你这小孩?“
康慧提溜着眼睛,不动神色地转移了话题,“啊,对了,我昨晚是怎么了?一会在这里,一会在学校?而且我脑袋还撞墙流血了?”
知叙见屋外的日光源源不断从窗口向内渗透,于是起身拿起昨晚随手丢弃在床下的衣物,缓缓穿上。
“你的六根失控了,外界的魂魄就会飘散,只有时时刻刻保住六根,才会完好无缺地回到人间。”
康慧也跟着坐起身,一只手疑惑地拎起昨晚被撕得破烂的衣服,又瞬间泄气般地倒回原位,眼神失落地侧着脑袋,看知叙一件一件把完好的衣服穿在身上。
“那你为什么不会六根失控?”
“贫僧为修炼之身。”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我[]?”
“为保住六根。”
“那除了□□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但保不齐。”
“那我穿什么?你们这里就没有那种像快递一样,隔空送东西的法术吗?”
“确有此法!贫僧给忘了!”
知叙抖落几下手臂,收了收长过手腕的衣袖,拉开书柜下的抽屉,从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又仰头思考片刻,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水,手刚想落笔,犹豫着停在半空。
“施主对衣物有何要求?”
“我这个年纪可以穿的,裙子裤子都行。”
只见知叙快速落笔,在符纸上疾书,食指中指夹起符纸,在空中以之字为路线挥舞片刻后,又抬起另一只手,拇指捏住无名指,对准符纸念起咒语:“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急急如太乙救苦天尊律令敕!”
指尖的火苗瞬时隔空点燃了符纸,等到符纸在两指间逐渐燃烧化为灰烬,知叙面前的一块平地出现黄色亮光,地面的砖块上缓缓映出金色的字符,衣服就方方正正地出现在那道金光之上。
康慧一脸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伸手接过了知叙递上来的衣服,“你是和尚还是道士啊?这怎么还凭空变出来?”
“贫僧是禅师,会控火的,和尚只能控风,只是知叙有个道士友人,教会些道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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