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闷久了，去到海边，卫羽像放归山林的野猴，直拉沈空昱往海滩跑。
脚踩在软绵沙子，跟挠痒痒一样，卫羽笑个不停，触到冰冷的海水，他对身旁的人说：“哥哥，水好凉啊！”
“要不要下海玩？”沈空昱一心想陪他，弥补昨天把人丢在酒店一天。
“要！”
半小时后。
两人换好新买的连体泳衣。
紧身泳衣下，卫羽健硕身材显露无疑，最吸睛的是那对饱满胸肌。路过两个小姑娘，看到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小脸很激动，凑头小声嘻嘻哈哈说话。
戴眼镜的小姑娘胆子大，上前问：“你俩是一对？”
卫羽听不懂，在状况外。
沈空昱咧嘴笑道：“不是，他是我弟。”
小姑娘道歉说误会了，又问能不能给他们拍张照。
沈空昱欣然同意，卫羽自然跟随他哥，乖巧配合拍照。
小姑娘们连拍了几张，举着手机给他们看拍好的照片。
沈空昱看了眼蹲着玩沙子的卫羽，问道：“你们是……？”无声胜有声，他虽然没说出，小姑娘们也知道他的意思。
“我们是腐女，”眼镜姑娘大方道，“觉得你们般配，又以为是情侣，所以才上来搭话。”
沈空昱笑笑，心想果然。
卫羽跟随游客一起下海，他捧水泼向沈空昱：“哥哥，我们来玩水吧。”
在左边，有几个小孩在相互泼水，玩得忘乎所以，卫羽应该也想和他们一样，不过二十七岁的沈空昱做不到，直白拒绝：“不玩。”
海域有不少人玩摩托艇，沈空昱租了一辆，他挑了挑眉说：“带你玩点刺激的。”
穿上救生衣，沈空昱让卫羽坐在前面，不料，卫羽太高挡住他，他只好委屈卫羽，让他弓着身。
发动摩托艇，刚驶出一段距离，卫羽兴奋极了，不停的说好刺激，海风很大，吹得卫羽睁不开眼睛。
沈空昱加速，海浪涌动带动摩托艇上下颠簸，一个大浪拍过来，疾驰的摩托艇立起来，感觉下一瞬间就要翻车。
卫羽的头发被风吹得四处乱飘，好几缕剌到沈空昱下巴，挠得人发痒。
“啊——”卫羽放开嗓喊。
沈空昱说：“坐稳，我要转圈了。”
转了几圈后，卫羽受不住了：“哥哥，好晕啊。”
沈空昱停下来，又开了一会儿，玩得差不多，把车还回去。
玩心大发的卫羽没闲住，从摩托艇下来就去捡贝壳。
卫羽突发奇想：“海水是什么味？”
沈空昱回答：“咸的。”
“除了咸应该还有其他味道，”卫羽舔了舔手指，没试出其他味，又尝了一遍说，“好吧，吃不出来。”
卫羽捡完贝壳，借来隔壁小朋友的玩具，用沙子堆了个城堡，后又学人家赶海，用塑料胶铲挖活贝。
东挖挖西掘掘，毫无技巧的卫羽只挖出六七个蛤蜊。
玩了三个多小时，卫羽没力气地摊倒在沙滩，沈空昱卖完水回来，递给他一个甜筒。
他们并肩坐在沙滩，看着大海和游客。
艳阳高挂，远远看过去就像悬在海上，由远及近，和深蓝浅蓝的海连在一起，海面点缀几艘船。
吃过饭，沈空昱带卫羽回酒店整理行李。
拿来的棋盘原封不动，卫羽哼着歌把捡的贝壳，用瓶子装的沙子也打包带回去。
回到家，卫羽没让沈空昱动手，吭哧吭哧提着行李上楼，拿了棋盘下来。
“想玩棋?”沈空昱半躺于沙发问。
“不玩，哥哥陪我玩一整天了，很累，”说着，卫羽席地坐在地毯，手半握虚放在沈空昱小腿，“哥哥，我帮你捏捏腿。”
沈空昱提过一嘴腿酸，卫羽记住了，并为之付出行动。
卫羽仔细拿捏力度，在碰到骨头时，马上减轻力气，生怕弄痛人。
卫羽一举一动沈空昱全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道:“卫羽，你觉得和哥哥住一起怎么样？”
卫羽没有犹豫，话脱口而出：“很好啊，我喜欢和哥哥住。”
“哪里好?”
“哥哥会给我做饺子，买雪糕，剥虾壳，带我出差……”卫羽停下按摩动作，掰着手指头数，一桩桩一件件罗列，“许多事只有哥哥给我做过，那些阿姨不听我的话，不理我，而哥哥不会，哥哥对我很好。”
“哥哥是除了妈妈，李叔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卫羽说得认真，沈空昱听着心暖。
沈空昱原想问卫羽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又认为没必要，他有十成的掌握，当下的卫羽不会说谎。
沈空昱说:“以后哥哥也会对你好。”
“谢谢哥哥。”卫羽灿烂道。
沈空昱承情，转而说:“我也要谢谢你。”
卫羽:“?”
没等卫羽问，沈空昱说明:“哥哥陪着你的同时，你也在陪着我。”
“工作上班，吃饭睡觉，一想到家里有个人，对家会有更多归属感。”
至少，不是独自面对冷冰冰的家，卫羽的到来，让他的生活更有人气，不再是只围着工作转。
虽然刚开始，他抱怨照顾卫羽是件麻烦事，但眼下过了一段时间，感觉并不坏。
沈空昱最近很忙，一周有六天要加班。
原先投入市场运用的游戏瘫痪，技术长查了半天程序bug依旧没能找出问题，没办法，沈空昱只好动手，等维护完程序，已经凌晨两点多。
回到家，小区静寂漆黑一片，只有路灯亮着。
进门一看，客厅灯光大亮，卫羽披着毛毯盖住头，揽腿坐在沙发，怀里抱着露出腿的大白狗玩偶。
阿姨八点就回去了，卫羽自己呆了七个多小时。
目光移到电视上，屏幕放着卡通。
进来动静不小，而卫羽却没有半点反应，之前都会笑着到门边迎接。
沈空昱脱掉西装，到人跟前，叫道：“卫羽。”
卫羽一动不动，沈空昱看不到他，动手掀掉毯子。
看清卫羽的神色后，沈空昱傻眼了。
只见卫羽低着头，眼泪顺着脸哗哗往下流，眼肿了一圈，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空昱错愕问：“怎么又哭了？”
良久，卫羽一抽一抽的说：“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
欠考虑了，忙起工作来，把卫羽忘得一干二净。
沈空昱几乎没哄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哄，足足过了半分钟，他笨拙开口道：“别哭了。”
卫羽没反应。
“以后哥哥会早点回家，”沈空昱说，“不哭了好吗？”
没成想，卫羽听见这话哭得更凶了。
恃宠而骄？沈空昱下意识想，他坐到卫羽身边，摸摸他的头说：“对不起啊，哥哥工作太忙了，没有及时回来。”
一瞬间，卫羽扑到他怀里，灼热的气息透过单薄的衬衫传至胸口，沈空昱推了推卫羽，卫羽死死抱住他不放手。
此情此景熟悉得很，不久前，卫羽也是这样抱着他，让自己带他出差，同一个有效的伎俩连用两次。
沈空昱低头看下去，能看到卫羽完美继承西方人，宽肩有力的后背。
“卫羽，你先放开我。”
“不放。”
“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你身边，你不会自己洗澡睡觉吗，等我做什么？”
卫羽哽咽：“一想到自己待着，就觉得害怕。”
沈空昱扶额：“那我以后让阿姨等我回来再走。”
“哥哥不能陪我吗？”卫羽说出自己的请求，“我想要你，不要阿姨，我能不能和哥哥一起去上班？我会安静待在一边，不烦人，就像上次去出差一样。”
沈空昱在想这事实行的可能性。
卫羽见状，以为沈空昱要拒绝他，眼泪像断了线不停往下流：“哥哥，不行吗？”
短短两秒钟，卫羽又哭了，哭得比原先惨多了，简直是鬼哭狼嚎。
“我就知道……知道哥哥根本、不喜欢我，”卫羽抬眼看着沈空昱，泪汪汪的，“哥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和赵敬一样，嫌我麻烦，想把我丢给阿姨。”
“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哥哥不要我的话，我就没地方可以去了，”卫羽哭个没完，呼气的同时吹了个鼻涕泡，“我会听你的话，带我去上班好吗？我不要自己留在家。”
卫羽下意识讨好，思想停留在听话孩子遭人疼爱阶段。
什么鬼逻辑，沈空昱听得心乱，看得头痛：“知道了知道了，带你去。”
“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要不然——”
要说的话截然而至，沈空昱顺嘴问：“要不然怎样？”
“我就，就一辈子不理哥哥。”
真是祖宗，沈空昱认命，想着坚持两年就可以解放了。
第二日。
沈空昱换完衣服下楼，卫羽已经背着包在门边等他，卫羽脸上堆笑：“哥哥，我们走吧，一起去上班。”
到公司，员工纷纷打量卫羽。
程序员许珞问沈空昱：“老板，这大帅哥谁啊。”
“我弟，卫羽。”
“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许珞打量卫羽说，“是混血吧。”
“远房表弟，”沈空昱说，“刚从美国回来。”
许珞笑道：“弟弟好啊。”
“叔叔好。”卫羽朝许珞说。
芳龄二十八，因过度熬夜，沉心工作导致秃头的许珞：“……”
看了看许珞死鱼般的脸色，沈空昱忍笑很辛苦，拉着卫羽的书包，带他离开。
进办公室一看，卫羽说：“哥哥，这里好大。”
沈空昱喜欢开阔环境，办公室建得宽敞，一墙的落地窗能俯视楼下车流和行人，卫羽坐在真皮沙发直蹦。
“我要工作，你自己玩。”沈空昱打开电脑，查看工作邮件。
去倒水喝的功夫，沈空昱看到卫羽趴在沙发上，拿出平板，了无生趣看动画电影，全身散发孤独。
看了看卫羽那蔫样，沈空昱问：“无聊吗？”
卫羽唰地抬起头：“哥哥，工作忙完了？”
“没有，要不要出外面玩？我叫别人带你去。”
卫羽失落的情绪藏不住，他摇了摇头：“不用，我就想和哥哥待一块。”
“等一下带你去吃饭，”沈空昱道。
这时，林子易推门而入，门撞到墙上，嘭的一声。
沈空昱白他一眼：“门坏了你赔。”
“听老许说，你带了帅哥来公司，什么人能讨得沈总的喜欢？”林子易推开挡在前面的沈空昱，看到站着的卫羽，“嚯哟，极品啊。”
“他是一还是零？这么高大你压得住？”林子易压低声音说，他扫了扫沈空昱，鄙夷道，“你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收起你尽是废料的猪脑。”
沈空昱和他介绍卫羽。
林子易顿时炸起来：“什么！这就是你上次说要带我家，让我照看的傻子。”
“……”
听见这话的卫羽，眸光淡下来。
就算卫羽再迟钝，也能发现他与平常的小孩不同，即使他拥有的是六七岁的世界观和智力。
林子易打哈哈说：“开个玩笑。”
沈空昱说：“你来找我就为这事？闲着没事做的话，安排你出一趟差?”
“啊哈哈，老许找我来着，我先去忙了！”说完，林子易闪身跑了。
“他说话就是这样，不用理他，更不要生气。”沈空昱看着卫羽冷下来的脸说。
“他是哥哥的朋友？”
“对。”
卫羽笑了笑：“我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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