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雨溪刚下完朝还没来得及脱下朝服,只能拖着十几斤重的衣服,身体像是被上了一道枷锁般的在书桌前。
像是罚站似的听着面前的老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啼啼。
“皇上你可千万要给老臣做主啊,昨天夜里不知怎么的,老臣的孙子竟然凭空失踪了,它还是枚鸟蛋啊,万一被贼人磕着碰着了,那可怎么是好啊?”
“我真傻,真的。我单是知道别的郡县会有偷孩子的人贩子,会拐跑孩子,却不知道我安安稳稳在家孵蛋,还在壳里没出生的蛋也会被偷。”老者捂脸呜咽着。
仵雨溪:......
仵雨溪开始无比想念自己的贤惠大将军,平常这时候他的竹马兼大将军兼皇后沈青早就给他递上了他爱看的话本子。
然后亲手给他脱完朝服换上细软舒适的常服,最后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个早饭,时不时还能玩亲亲抱抱的游戏。
而不是在南书房看着一个六十岁的花甲老人在这里梨花带雨。
想起一宿未归,现在还音信全无的沈青,仵雨溪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您别念了,大伯。”仵雨溪压着脾气说,“不是我要推卸责任,只是京中掌管治安是顺天府尹,您把此事和郭顺吉说上一说,他定会全力配合您找到鸟蛋。”
“这事我也知道......”仁亲王仵德兴欲言又止,眼巴巴望着仵雨溪,一副想说又犹豫的吞吐模样看得仵雨溪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仁亲王早几年和沈青一起出征南蛮,一把弯月大砍刀耍得虎虎生风,老当益壮前去挂帅,和沈青配合着直接灭了南蛮国,回朝后也不贪恋兵权,立即又将虎符归还给了他。
朝堂上从不偏帮结派,是位很懂分寸的老人,仵雨溪心里对这位大伯很是敬佩。
但现在这副扭捏模样,着实让仵雨溪觉得有些许幻灭。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穿着这厚重的朝服多一秒都是折磨,既然老将军都这么别来生面了,和自家人说话仵雨溪也就没摆架子,了当道:“你想要干啥就直说吧。”
“那老臣就直问了,不知沈青何在?”仁亲王立马放下了装作擦拭眼泪的手,一本正经道:“本来我是想直接让大将军帮忙找蛋的,只是今日早朝不见他,便来找陛下了。”
“大将军心细如发,又为人心慈好善,如果能有他帮忙,肯定能很快找到你大侄子的。”
果然还是有目的的!仵雨溪眯了眯眼,想了想。
丢失的仵小蛋和他一样是只珍珠鸟,鸟蛋的体积很小,一般人确实很难找到,但沈青从小和仵雨溪一起长大,每次都能眼尖地一眼看到仵雨溪躲在哪个枝头偷懒,让他帮忙仵小蛋确实算专业对口,仵德兴不算找错了人,只是提到要借的人是沈青......
“我怎么知道他跑哪里鬼混去了。”仵雨溪顿时脸就黑了,脸颊两边的软肉绷紧,愤愤道:“夜不归宿到现在都没派人来回个消息,我想他现在翅膀倒是硬了。”
仵德兴:“啊这……”
仵德兴一本正经的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这是他一个老人家能听的吗?他只是来找人帮忙的,不是想听皇室夫夫吵架的。
很快仵雨溪也意识到不该在仵德兴面前发小脾气,一秒内切回波澜不惊的淡定脸,说:“等找到皇后娘娘后,朕自会和他说这件事。”
“那好吧。”仵德兴语气饱含遗憾,既然现在沈青人不在他也不能强求,临走前也不忘道谢:“那就多谢陛下了。”
仵德兴转身快要跨过南书房的门槛时,正好和一个喘着粗气,一步三颠的太监擦肩而过。
太监擦着汗大步跨过门槛,扯着尖细的嗓音大声道:“陛下!找到皇后娘娘了!”
仵德兴脚步一顿,还是没敢继续听墙角,既然小皇帝答应了他会帮忙找孙子,那就足够了。
仁亲王刚走仵雨溪就迫不及待地溜到屏风后换衣服,现下还在屏风后面和朝服争斗,好不容易褪下身上的朝服,已是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没有沈青伺候他更衣,仵雨溪自己穿起常服显得无比生疏,他又一贯不喜欢旁人接触他的身体,只能慢吞吞地自己扣好腰带,系好领扣,嘴角线条越发抿紧。
“他现在在哪?”仵雨溪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让他来见朕。”
大太监丁原熟知自家皇上不爱自称朕,除了大场合时不得不表示皇家威严时,平日里只在紧张或者生气时会自称,现在这情况明显属于后者。
自从三年前将军和皇上成了亲,两人一向是孟不离焦,吃穿都在一起,如若大将军出门办事实在回不来时,他也会亲自和皇上说。
哪怕再匆忙也会至少派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下士报平安,从未有过如此不吭一声的时候。
着实是该生气的。
丁原的头更加低了低,有些犹豫地说:“现在大将军……可能是来不了了。”
“他怎么了!”仵雨溪匆忙问道,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身上披的最外一层纱衣还没穿好,月白色的薄纱被他攥在手心揉皱了,自己还浑然不觉。
丁原伺候仵雨溪近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主子这般急切,丁原也顾不上镇国公派人来的嘱咐,不敢有丝毫隐瞒。
硬着头皮继续说:“皇后娘娘人还健全,只是有人说今早看见皇后娘娘回了镇国公府,模样还有些兴高采烈。”
沈青是镇国公沈书运的二公子,成年前一直住在镇国公府,哪怕被先帝封了大将军也没有自立府邸。
在边境和南夷打了四年仗回来就和仵雨溪成了亲,后来仵雨溪成了皇帝又直接跟着入了宫。
所以镇国公府姑且可以算是沈青的“娘家”。
而丁原的这个“回”字用的就颇为巧妙了,落在仵雨溪耳朵里就好像在说:沈青自个儿没打一声招呼回娘家啦!
仵雨溪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反应到不对劲。
都老夫老夫了,怎么不发一言就回去了?!
“还有呢?”仵雨溪敛了敛神色。
丁原瞧着仵雨溪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一阵发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仵雨溪还是年龄最小的皇子时,就是用着这副表情将他的竞争对手一个个铲除,送进监牢。
“镇国公府几分钟派人来传话,说大将军受了点皮外伤现在不适合面圣,和奴才说先别让皇上知晓此事,只是......”丁原未尽之语被仵雨溪打断,他瞅了一眼丁原。
“你做的不错,有赏。”仵雨溪理了理外衣,确保自己穿戴整齐后神情倒是缓和了些,“我与大将军多年夫夫,有什么是我不能见,我还会嫌弃他不成?”
“摆驾......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罢,你呆在此处,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让他人进来。”
丁原听到这话便知道仵雨溪要做什么,他叹了口气,完全没有想要劝说仵雨溪任性的举动,反而熟练地打开雕着镂空桃枝的鎏金窗户,望了眼放亮的天边一碧如洗,清莹秀澈。
末了回头道:“陛下早去早回,奴才会在这里等你的。”
“行。”仵雨溪拍了拍衣袖,整个人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小只的白珍珠鸟。
体长还未到十厘米,尾羽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只有喙和脚是鲜艳的朱红色,羽毛蓬松而柔顺,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睛透亮。
丁原把窗户开的更大了些。
“陛下仔细着自己的身体啊!”
仵雨溪微一侧脑袋,便扑哧着翅膀从打开的窗子飞出去,穿过皇宫直直地越过了守着宫门的侍卫,毫不犹豫地飞向城南镇国公府的位置。
昨日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电闪雷鸣过后空气都湿润了许多,夏天的风清爽舒适,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吹在脸上很舒服。
仵雨溪头顶的几根呆毛被风吹得忽高忽低,迎风摇曳着,像一根小飘带。
“娘,你看天上,那是不是一只珍珠鸟,它要去哪里呀?”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好奇地指着在半空飞着的仵雨溪,歪头问向牵着她手的娘亲。
相传凤翎国的皇室子民曾被凤凰祝福过,因此拥有可自行化身鸟的能力,历史上也有皇室利用此能力带兵数次击退外国的记录,是以百姓对鸟类也格外包容些。
而当今圣上就是一只珍珠鸟。
“好像是城南。”妇人看着珍珠鸟飞往的方向,城南住的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员,珍珠鸟这么一飞也不知要去往哪家。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妇人拉起小姑娘的手,岔开话题说:“你不是说要吃冰糖葫芦吗?娘亲给你买。”
清晨的朝阳升起金灿灿的光辉,溅起一片片斜斜阳光,喧闹声不知疲倦地在被阳光笼罩的街道中流动着。
仵雨溪路过的悄无声息,小翅膀煽动的声音完全被路边商贩的叫卖所遮掩,没有引起丝毫惊扰。
仵雨溪对这条路很熟悉,没飞多久就到了镇国公府,落地站好,一眨眼,一位翩翩公子就出现在府邸前。
杏脸桃腮、浅谈春山,一头乌发散开自然垂下,一顶小巧的玉冠有些歪斜,几缕发丝俏皮地翘起,白皙的耳朵珠圆玉润,微肉嘟的脸颊还透着些可爱。
仵雨溪喘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扣动了三下门环,静静等了片刻就有脚步声走近。
嘎吱一声响起,朱漆大门开到半边仵雨溪就眼尖地瞧见了沈青身边的小厮孙宇的脸。
仅仅比仵雨溪晚了一瞬,孙宇也看到了仵雨溪,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十分忧虑变为三分害怕两分惊恐和五分焦虑,手忙脚乱间竟是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门内传来孙宇那富有情绪的声音。
“皇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老爷!”
朱漆大门距离仵雨溪的鼻尖仅有几寸之距,细到能看清上面的老漆皮有点脱落。
仵雨溪:……
说话归说话,震惊归震惊,你不让朕进去是干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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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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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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