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长老们商议后决定将五百多名试炼者暂时安置在青木峰。
至于这些试炼者是否能够加入天星宗,还需要等待掌门王煜人回归后再行决断。
青木峰作为天星宗五大主峰之一,是宗门大殿所在,也是掌门所居之处。峰上环境清幽,青木成林,灵气浓郁,兼有奇花异卉盛开,灵泉和湖泊点缀,不可谓不宜居。
山顶,山腰,山脚均有大量屋舍。不要说安置五百多人,就是安置五万多人也绰绰有余。
试炼者们被分成十五至二十人一组的小组,每个小组被分配到一栋位于山腰的庭院式楼阁进行居住。
楼阁被一片翠绿的竹林所环抱。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一曲轻柔的乐章。楼阁之间,有小巧的石桥连接,桥下是流淌着的灵泉。庭院中,假山怪石嶙峋,与周围的花草相互映衬。每当夜幕降临,楼阁上的灵灯还会亮起。
初次进入天星宗内部的试炼者们年纪都不大,不太会去隐藏自己的情绪,见到这等住处,可谓是“哇”声一片。还新鲜感十足地东摸摸,西看看。
把他们安置好,并且吩咐了几名内门弟子暂时照管他们之后,祁越游终于可以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一进屋,他便立刻扑到了自己舒适柔软的云床上,躺平,闭上眼睛。
这本是准备休息的姿态,他的精神却还十分活跃。
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一幅让人望而生悲的场景——
无尽的灰败笼罩着大地,天空被严严实实地遮挡,让人看不到日月星辰,也看不到云彩飞鸟。大地充满裂缝,不断有黑色或是灰色的气流从裂缝中涌出,腐朽与衰败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他孤独地坐在荒芜的地面上,背靠着一颗早已灰败的树。
这棵树,曾经或许枝繁叶茂,如今却只剩干枯的枝干,如同伸向天空的绝望之手。树皮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质。
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身上的衣衫褴褛,布满了尘埃和血迹,仿佛经历了无数次惨烈的战斗。
周围的灰暗似乎在缓缓流动,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的身旁,散落着一把断裂且破碎的长剑。
远处,连绵的山脉只剩下黑色的轮廓,曾经的青葱翠绿早已不复存在,只有无尽的荒芜和凄凉。
忽然,他仿佛嗅到了什么气息,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继而猛地抬起头——
看到一个人正望着他。在他的不远处。
他们就这样对望了一会儿,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某种念头,努力地撑起身子,坐直了点儿,对那个人勾了勾手指,声音嘶哑道:“过来。”
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没办法主动捕获猎物,只能这样尝试一下。
没承想猎物真的听话地朝他走了过来,还贴心地在他面前蹲下,在距离他极近的位置。
可是,还不够。还不够近。
于是他说:“再近一点。”
猎物又听话地继续朝他挪动,一边挪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叫停。
可是他没有叫停,两人即将面贴面的时候,他的胳膊动了。
猎物毫无警觉。
他的手扣住了猎物的后脖颈,向前一带,猎物的侧颈瞬间贴在他的唇边。同时,猎物踉跄了一下,姿势由半蹲变成了半跪。
没有犹豫的,他张开嘴巴,用牙齿咬破了猎物脖颈脆弱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从猎物的皮肤下涌出,他吸吮着。
猎物一动不动,毫不挣扎。
他无心在意猎物的异常反应,只沉迷于入口的味道。
世界是灰败的,猎物的血液是鲜红的、可口的。
随着这些鲜血被吞咽下去,他感觉自己原本消耗殆尽的力量在恢复,在攀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
……
祁越游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段场景是他的记忆,虽然他是以第三视角在审视这段场景,甚至只能感受到场景中自己的部分想法,但那个背靠在树上的人就是他。
而那个被他当做猎物的人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他并不清楚是谁。
他难以形容自己“看到”这些的心情。
他想:我是一个吸食人血的怪物?我?吸食人血?怪物?
还有:世界怎么了?怎么会变成那幅鬼样子?我和那个人以外的其他人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疑惑。
他只能把这些疑惑暂且放在心里,并且尽量不让它们影响自己的心态。
但他的心情还是难免有些沉重。
遇事不决,勤加修炼。
祁越游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后,只能从卧室转到了修炼密室,让自己沉浸于修炼之中。
#
次日辰时,祁越游接到传讯:掌门已归,速至宗门大殿。
等他到达宗门大殿后,发现段闻灼也在。
经过一夜的修炼,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笑眯眯地过去和自家小师弟打了个招呼。
又向掌门师尊询问起追踪白骨的情况,得到答案——追丢了。
留这么一个能吸食人生命力的大祸患在外面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掌门决定派人出去寻找,务必找到并消灭那白骨。
除了白骨外,现在更为紧急需要赶紧处理的就是关于五百多名试炼者的去留问题。
众人一番探讨后,掌门一锤定音:“全都收下吧。”
天星宗教得起五百多名弟子,这些试炼者能遇到这种意外事件,免去解谜棺就被天星宗收下,也算是天星宗和他们的缘分。
于是,试炼者们被重新带到了宗门大殿。
掌门王煜人向他们告知了即将面临的选择和机会。
长老们和试炼者们双向选择,能被一个或多个长老选择的试炼者可以进行反选,达成双向选择后,试炼者可成为该长老的亲传弟子。
而没有被长老们选择的试炼者,同样可以成为天星宗的弟子,只是会成为内门弟子,平时会有教师给他们上公开课,也可以得到宗门的修炼资源支持,执行宗门任务。
成为内门弟子一段时间后,如果和某位长老达成双向选择,也可以成为亲传弟子。
成为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可跟随该长老住在同一主峰,内门弟子则统一留在青木峰。
天星宗共十二位长老,掌门这次不打算收徒,长老们一人也收不了几个徒弟,所以大多数试炼者是成为不了亲传弟子的。
但是宗门内并没有什么弟子等级歧视,内门弟子靠自己修炼飞升的也有。
所以,做内门弟子并不能算是一个多差的选择。当然,能被某位长老悉心教导更好就是了。
听完掌门讲述的规则后,试炼者们多数还在犹豫等待或是迷茫,王扬已经迅速窜到了祁越游面前,主动出击,满脸期待道:“师父!您收我为徒吧!”
祁越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想这小子可能觉得在幽林和他见过,所以找他这个“熟人”拜师,好笑道:“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是长老,我不收徒的。”
王扬道:“我知道您不是长老,但是您也可以收徒的吧?”
“理论上是可以,但是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祁越游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带徒弟是个什么场景,对自己的不靠谱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自知之明的。
“哎呀,师父您就收下我吧!我就想拜您为师!”王扬拽住祁越游的衣袖,甩来甩去,眼巴巴地看着祁越游,祈求道。
对于他来说,祁越游就是他既定的师父,虽然师父现在看起来好像和剧情里有点儿偏差,不那么愿意收他为徒,但他相信结果是既定的,自己是肯定可以打动师父的。
看他这么诚心诚意地想拜师,祁越游犹豫了,他确实可以收徒来着,但是他真的不觉得自己可以教好徒弟啊!
怎么办?收还是不收?
祁越游思考着,余光瞥见站在自己旁边的段闻灼,看段闻灼好像心情不太好,一副想要刀人的样子。
于是他顺着段闻灼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段闻灼盯着的是……王扬的手,想要刀的人正是王扬。
师弟为什么会对王扬有敌意?祁越游疑惑地想。王扬做了什么?他只是想拜我为师,拽了拽我的袖子,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吧?
突然,他福至心灵:师弟不会吃醋了吧?不至于吧!师弟不会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吃醋吧!不会吧!
祁越游一边在心中否定,一边又难以抑制地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试探性地向段闻灼询问道:“师弟,你觉得,我要不要收这小子为徒?”
段闻灼果断道:“不要收!”
“为什么呢?”祁越游追问,他紧盯着段闻灼的眼睛。
“他性格鲁莽。”段闻灼迅速指出了王扬的一个缺点。
祁越游眼神转动,作思考状,故意道:“也可以说是勇敢,还可以吧!”
“对!我师父说得对!我那是勇敢!”王扬一边附和,一边对阻止他成功拜师的段闻灼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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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祁越游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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